冥王下旨,黑白无常哪里还有歇着的道理。眨眼之间,黑无常当先抡起锁魂链,裹着一身阴风朝子桑炽冲了过去,白无常常年跟黑无常在一起,自然打了一手好配合,黑无常这边刚刚飞过去,白无常立刻双手掐诀,瞄准子桑炽因为慌神松而开了叶芊芊的一瞬间。轰的一声,巨大的无常鬼法相在这楼层中显现出来,大手一伸,朝笏上闪过一道银白色神光,子桑炽生生被这道神光打得到飞出去,狠狠撞上了身后的墙面。叶芊芊也在这时被白无常整个握在了手里,一下举到半空中。虽然叶芊芊有点恐高,因为白无常这一下举高吓得惊叫连连,甚至比被子桑炽威胁时还要紧张,但总算是救下来了。子桑暝在这两人身形晃过的同时飘身而起,落在了子桑炽面前,阴力士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子桑炽的脖子。子桑暝双手先在身前交叠,一道金光,在双手之间炸开,紧接着将双手一上一下展开,鬼玺赫然立在他的胸前。“审判!”子桑暝声音低沉道,“冥界王族叛徒,子桑炽,生死魂销。”鬼玺象征绝对的权力,只要是冥界生灵,不论是在阳间还是在六界的其他地方,鬼玺出现在便是意味着对他生命的生杀予夺。任何人没有反抗的权力。子桑炽看到子桑暝手中的鬼玺,眼底神色无比复杂,从兴奋到绝望转眼便是这一千年来积攒的情绪。“生死魂销……兄长,当真狠心?”子桑炽脸上还是纵横的泪痕,不过跟刚刚的挣扎相比,现在已经绝望的他冷静了很多,看着眼前金光闪烁的鬼玺,看着子桑暝,还有他身上的鬼王袍,这些全部都是他这一千年来执着的东西,而现在,没有一件是属于他的,“你总说我在作无谓的挣扎,总说我用心不正,可是兄长,你知道吗?同样生在王族,同样拥有可以站在最高位的权力,为什么我就要放空一切看着你走到巅峰?为什么我就要在阳间承受千般苦?就因为在争夺留在冥界资格的时候我用枉死城七十万死魂做掩护杀了你埋伏在幽冥河畔的鬼差?就因为最后我没有让着七十万死魂回到枉死城?就因为我让他们全部自溺在幽冥河?”“呵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想不通,冥界死魂何止千千万万,不过区区七十万的枉死之魂罢了,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所用?老头子不是说过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动用一切手段吗?你们,还是说这句话只是用来迷惑我的?只是给我一个陷阱,让我跳进去,给你腾出地方的?”子桑炽说得很慢,像是在讲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可这故事中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每一个字都是千百条冤魂的嘶吼。我似乎知道老冥王为什么要让子桑炽来阳间历练了,心术不正之人,听到的教诲都是扭曲的。子桑暝将鬼玺升至子桑炽头顶,浅淡的光晕将子桑炽完全罩了进去,对他道:“成大事者,不拘的小节乃隐忍之意,你却用了整个枉死城几十万死魂来为自己的将来开路。何为王,守民者为王,你却让自己的子民为了你能功成名就而献出生命,这不是王族应该有的作为,老头子当初将你赶出来时说千年为期,你我公平竞争,已经给了你机会,让你在阳间修身养性,可你不但死性不改,还愈加放肆,冥界岂能交给你。”“你骗我!子桑暝,你还要骗我!”子桑炽突然一声嘶吼,想要从光圈中站起来,结果身体刚刚碰到光晕,登时像是被火焰灼烧到了一般在他身上冒出一股青烟,子桑炽狠狠跌了回去,勉强撑住了身体,然后用手指着我,咬牙切齿道:“要不是闫诺,要不是罗刹之力的帮助,你怎么可能拿到鬼玺,你能有现在的地位根本就是因为闫诺!为什么你总是能快我一步,为什么你总是可以又这么好的运气,子桑暝,我不服,我从心里不服,如果没有她,这鬼玺,鬼王袍,哪里轮得到你!”我还真被他说得吓了一跳,不过细想起来又好笑,说我帮了子桑暝,真是无稽之谈,在整个抢夺鬼玺的过程中,颠倒镜中的人简直再清楚不过,我哪里是在帮他,分明就是一直在拖他的后退,在酒池中是,在肉林中更是,子桑暝为了能给我一个可以撑得起罗刹之力和美人骨的身体险些葬送了自己一身修为。黑无常已经将鬼婴锁住,叶芊芊在白无常手上吓晕了过去,现在被放在我母亲身边,白无常丧眉搭眼地守着这两个人,一副难过又说不出来的样子。到目前为止,危机算是已经完全解除,我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看着白无常身边的两个人笑了笑,又看向子桑暝,心里已经说不出是感动还是爱,似乎这两种都有,又似乎,已经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无需感动,它的发生,不过就像是家里的水龙头坏了,我不会修,总要有一个回修的来处理。即便现在这件事处理起来有些困难,但是至少是两个人一起。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子桑炽,你说我在帮助子桑暝,那你认为我还没有觉醒罗刹力之时,跟蔓罗怎么相比?跟你手下的人怎么相比?他们随随便便就可以让我碎尸万段,甚至挫骨扬灰,可结果呢,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伤害到我,为什么?”子桑炽双眼通红,又去指着子桑暝道:“当然是因为他,是他拦住了我的计划,让我所有的行动全部毁了!”我笑了,有点不厚道,“是他毁了你的计划,那我再问你,你手里那么多人,子桑暝还要护着我,那时候他还不是鬼王,没有鬼王袍,没有鬼玺,你们平起平坐,可最后还是你输了,又是为什么?”子桑炽瞪着眼咬牙切齿,想说,却还是没有说出来。这是不知道为什么吗?没关系,我来告诉你。我微微扬起头看着子桑暝,长身玉立一生正气,“是因为他比你更得民心。”子桑炽在阳间待了近千年,按理说已经看到了人间几番沧海桑田,朝代更迭,更应该知道“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我想老冥王当初让他留在阳间也是为了能让他感受这其中的道理,可是没成想,一片好心却没有得到该有的回报,得民心者更得民心,不得民心者,连收买都不愿意,武力镇压之下能得到的不过是各种想要取而代之的奸佞。像是鬼婴,刚被黑无常捉住,为了能活下来便将子桑炽好不容易得到的阴书送给了黑无常。“子桑炽,你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如果你刚到阳间的时候不是想办法去囤积自己的势力,而是去学习要怎么治理一界,一国,甚至是一家,你都不会是现在这副境地,你现在所遭受到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我让开一步,子桑暝加大了用在鬼玺上的灵力,原本照在子桑炽周身的光圈瞬间加深,子桑炽也在这光圈加深的同时躺在地上连声惨叫。然而,正在鬼玺开始向下朝子桑炽身体压下去时,一道外力啪的一声打在了鬼玺之上,虽然没有撼动鬼玺,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微微吃了一惊。“子桑雨?”我回头看到一张跟子桑暝生的七分相像,轮廓却更加柔和的脸,我小心翼翼挡在了子桑炽正在燃烧的身体之前,不想让子桑雨看到这一幕,“你,你怎么来了?”子桑雨冷哼一声,看都没看我,将目光定在子桑暝身上,“兄长,你在干什么?你是想杀了二哥吗?”子桑暝双眼微沉,语气冷冽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回去。”说完继续在鬼玺上施加灵力。子桑炽也听到了子桑雨的声音,惨叫之声陡然加了一个度,“子桑雨,兄长受了蛊惑,他要杀了我,救我,好妹妹,救我!”而子桑雨还真没有辜负子桑炽的这一声呼救,本来定在子桑暝身上的目光立刻转移到我身上,显然将我当成了子桑炽口中那个“蛊惑”之人,抬手指着我的鼻子怒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接近我兄长的,不然一向自视甚高的神族怎么会心甘情愿嫁给冥界王族,终身留在那不见天日的阴暗冥界,好啊,现在目的暴露了!”这让我怎么解释?我说我跟你哥哥是真心相爱的?显然她现在更愿意相信那个躺在地上的“哥哥”的话,不论是处于怜悯,还是出于两个人一个常年接触,一个一千年来才只能见上有数的那么几次,总之现在我的话对子桑雨来说并没有什可信度。我抿了抿嘴唇,有点犹豫是要一直这么僵持着,还是即便知道没有什么用,还是应该给我自己辩解几句?结果我还没有想出来,子桑雨先沉不住气了,周身灵力打开,瞬间将身后半栋楼轰成了齑粉,我们脚下的地面也在这突然的力量中裂成了无数碎块,子桑炽竟然从这破碎的地面被子桑雨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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