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诺!”我紧紧抱着母亲的身体站起来,眼前有些发红,看什么都带着一层血光,包括正推开子桑雨朝我扑过来的人。力量打开,我在周身弹开一层结界拦住了子桑暝,“你的妹妹需要你,不要再来找我。”子桑暝本来不想强行打开我身上的结界,防止结界反噬会伤到我,但是看我真的转身要离开,终于还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强行撕开结界,一把将我抱住,“放松,闫诺,放松下来,你是神族的罗刹不能堕落,闫诺,醒醒!”我拼命挣扎,能听到子桑暝在说什么,却不想认真去做,罗刹怎么样,神族怎么样,我的母亲死了,我最爱的人,就这么在我的眼皮底下自杀了,我的男人还再跟他的妹妹解释,这是你的嫂子,你应该让我过去安慰,而他的妹妹并不想听这样的话,举着神族六根清净的招牌说没事,不过就是个亲人而已。从神到人,我承认我做的神失败,不仅身体成了人,连感情都跟着人一样了,我现在不仅六根不净,我的心还很躁动,子桑雨,你不要再盯着我看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因为你刚刚的那一句“六根清净”杀了你!现在死去的是我的母亲!你知道对于一个孤独了几千年的人来说,母亲这样一个连接着血脉的人有多重要吗?母亲的身体开始僵直,并且因为沾染了鬼花花粉的原因开始分解,不到五分钟,我连母亲的尸体都没有得到。我的手还保持着抱住母亲的动作,双臂弯曲,想在一个转身之后突然再次感受到刚刚的那种重量,可是不可能了,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失去了的人,失去了的感情,我再也无法得到。我放开了结界,任由子桑暝的手指在我眉心处轻轻点了点,一道冰凉的力量如同小溪,从被他点过的地方潺潺流进我的身体,我血管里躁动的血液终于渐渐安定了下来,眼前血红的一片光也一点点恢复了。我对子桑雨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走吧。”子桑雨像是在听一个笑话,并且这个笑话威胁到了她,她抬头看子桑暝,娇嗔着跺了跺脚,像是个小姑娘撒娇地告状,“兄长,你看到了,他现在威胁我,这还没有嫁进冥王殿就这样了,以后怎么办!”子桑暝眉间一沉,将我抱进怀里,对着子桑雨怒喝一声,“还不快滚!”子桑雨整个愣住,指着自己的鼻子,刚刚兄长在跟她动手的时候可是每一招都让着她的,他能感受到兄长对她的感情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可现在竟然因为我的一句话跟她翻脸,子桑雨满脸想不通。“你让我滚?我才是你的妹妹,你护了我千年,现在竟然因为这个人,就让我滚!子桑暝!你不要太过……”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完,黑白无常在子桑雨身边拉下一道铁网,直接将她拉走了。周围重新安静下来。子桑暝撕开空间,带我回到了道观。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个贵妃榻,我趴在榻上哭得天昏地暗,一直到眼泪流不出来了,眼眶干涩的发疼才终于渐渐止住了哭声。子桑暝抱着我,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像妈妈的动作一样轻柔,只是却不再是她身上的气息了。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办法接受母亲已经去世了的事实,总以为她只是受伤了,只是因为生气不想再见我了,可是,又总会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不断提醒,你母亲的死都是你害的。“子桑暝,你说母亲的魂魄是不是已经到了冥界了?她会不会在冥界等着我。”我心里像是压了一个千斤重担,整个人都是在濒临崩溃的边缘,而唯一能让我的情绪有所缓解的就是母亲的魂魄现在已经到了冥界,也许已经被黑白无常妥善照顾。子桑暝沉默了一瞬,似乎在点头,也似乎在犹豫,我靠在他的怀里没有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胸口有力的心跳声。天色微亮,我哭累了,窝在子桑暝怀里昏昏欲睡,也没有想为什么他没带我回冥界,为什么没有回答的问题。门口传来敲门声,爸爸的声音传进来,经过门板,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闷,“诺诺,你们在这里吗?沈拓说你们出去了,还说你妈妈离家出走了,我想问问你们找到她没有?”我猛地惊醒,本想昏睡过去逃避的一切瞬间再次在眼前呈现,我满手的血,母亲躺在我脚边,睁着眼睛。“妈!”我没控制住声音,一声惊呼脱口而出,也正是这一生暴露了我们在房间的事实。我爸爸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问,现在听到里面有声音,敲门立刻急促了起来,“诺诺,你把门打开,我跟你说几句话,诺诺。”子桑暝皱了皱眉,低头看我一眼,道:“想怎么做?”他是想问我是要瞒下去,还是要坦诚出来。我现在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瞒下去,父亲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母亲的葬礼她不能参加,他会一直认为母亲还活着,并且带着希望,一直这样等待下去。坦白,父亲会伤心,会难过,但是也许过了很长时间以后,他就可以缓过来,然后重新生活下去,作为我在阳间唯一的一个亲人。两相对比,也许第一种情况对父亲的伤害会小一些,但是一直带着不存在的希望等待,对人来书也许更是一种慢性的折磨。等待有多痛苦,死亡来临时就会有有多少痛苦叠加到身上。大概过了五分钟,我还是去开了门,把父亲让进房间里。我让子桑暝离开了,冥界现在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而且,我怕他在我身边,我没法坚强的把事情说下去。人就是这样,很奇怪,很多时候同样的一件事,如果身边有一个作为支撑的人在,反而会撑不下去,会痛苦,会精神崩溃,而身边什么人都没有的话,竟然会坚强得自己都以为自己是精神分裂。“诺诺,你快跟我说你妈妈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了车祸了?是不是住院了!你这孩子,快说啊!”爸爸紧紧掐住我的手,将心里能承受的最坏的情况下意识说了出来,可是事实却比想象中的严酷。我抓住他的手,手掌冰凉,手心里全是汗,他就那么满怀希望的看着我,想要等我说出来之后能放松下来,像是以前我拿着一百分的卷子装成失落,等到爸爸开始安慰我说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然后再兴高采烈的拿出那鲜红的一百分大笑着说,骗你的。可是这一次,我要让您失望了。“对不起,爸,是我没有保护好妈妈,我妈……我妈她……去世了。”抓在手上的力量突然松开,爸爸怔愣地看着我,“你,你说什么?你妈妈去世了?闫诺,你骗我是不是?你是不是还想像小时候一样骗我,你妈妈是不是因为我支持你跟子桑暝在一起所以生我的气,还不想见我,所以让你撒个谎来骗我的?”爸爸一边说一边笑,眼角的皱纹笑开了,脸上的泪水也蔓延开了,“你骗我的,对不对,闫诺,这样可不是好孩子。”“爸!”爸爸的情绪似乎已经有些失控,眼睛里是相信的,嘴角却始终想要让自己笑起来,想让这一切成为一个谎言,我心里疼的发慌,抱住他,努力的想要跟他说话,“爸你听我说,妈已经走了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爸,你别吓我!”终于,爸爸冷静下来了,不再哭也不再笑,拍拍我的后背,“闫诺,好孩子,起来。”我坐直,但是手还是没有离开他的胳膊,妈妈的死对我打击很大,我现在不知道爸爸会做什么,所以只能这样防止一切意外的发生。爸爸低头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苦笑一下,“孩子,行了,松开吧,我,我知道了,知道你妈妈啊,不想要我们了,这个老太太就是这样,以前就是自私的很,想一出是一出,当年要嫁给我的时候,呵呵,对了,这事你还不知道,你妈妈当年嫁给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算是跟我私奔呢。”很久以前的过往在爸爸眼前浮现出来,他的眼睛似乎都是一片璀璨,“那年你妈妈也就跟你闲杂这么大,是个很有个性的姑娘,我就喜欢她这有个性,但是她家里不同意跟我在一起,说是我们八字不合,以后对孩子不好,孩子会是阴命体质,轻则活不长,重则一生要与阴鬼相伴,”爸爸摸摸我的头定,很轻,“真没想到,以前的一句话,竟然还成了真的。”“闫诺,你现在怪不怪爸爸,如果我当初听到了这句话就放弃跟你妈妈在一起,你也就不会出生,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我用力摇头,“不怪你,我不怪你,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亲人,是我的家人。”爸爸看向窗外,两只麻雀正从枝头跳起来跃进树冠,树枝摇晃中带着屋内的阴影也轻微晃动,爸爸忽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闫诺妈,你这就要走了啊?等等我嘛,我看看孩子,也就跟你走。”话音未落,我心里登时揪了起来,“爸,你在说什么,妈已经去世了,你在跟谁说话,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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