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去!”孔令才板着脸,严肃地瞪了老婆一眼,“快去。快找个理由,把你的那位相好孙有文给我叫到家里来。”
“我就不。”她的脸,立刻红到了脖子,“你的身上没腿啊?”
孔令才扑上去拧紧了她的一只耳朵,厉声说:“现在,你必须服从了我。要是不肯,要是抵抗,会受到更重的惩罚。”
“行行行。”她怕痛,屈服了,“不就是几步平坦的路嘛,又不是需要翻几架山过几道河,没什么了不起。”
她去了后,孔令才坐下来,一根接一根地抽猛了烟。
高庆东和孙秀娟在前天结了婚,一些好事的人随即议论说,头儿把这么一个人选出来做女婿,是有目的的,是有方向的,主要的,是想占明胶厂的便宜。有人当面说在了孔令才的脸上,说这块肉肉非常硬,强吃,会伤着牙。孔令才不甘心,决定拼上一切,与孙有文狠狠搏一搏,逼着他,让他把这块肉肉变软;逼着他,老老实实地把这块肉肉端给他。
仅仅过去了十多分钟,孙有文就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他见孔令才的脸色不好看,没敢落座,拉着随时要走的架势问:“什么事?为什么不在办公室里谈?为什么非得到家里?”
“不要吼,不要问这么多的为什么。”孔令才抬了抬眼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需要问的,是我,不是你。”
“快说!我忙,不能长时间的在这里应付你。”
这个悬念,在昨天的早上,就悬在了孔令才的心里,已把他急得坐立不安了。他抬起头,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来了个一针见血:“我还能不能去明胶厂?”
在五天以前,高庆东就把这个要求明确地提了出来,让人觉得,不能仅仅为了自己与一个女人方便往来,就毁了一个亲人的前程,孙有文坚定地摇了头:“他们都说,你缺少这方面的经验。看来,得需要重新考虑考虑。”
“什么?”孔令才气得扔掉了那半截烟,站起身来要干上,“你说什么?这不是他妈的理由,纯粹是,单方面的为了你女婿。”
“去你娘的,不要胡猜乱想。”孙有文壮了壮胆,硬了起来,“是又怎么样?只要按原则办事,不管是谁,都干涉不着。”
“原则,什么是原则?我是个分管企业的副镇长,到一个企业里去,是既切合实际,又很合适。你若是想讲原则,就应该极其坚定地坚持这个原则。”
“别做你娘的美梦了。”孙有文想给他一个下马威,“那里,有一个多亿,不是个小问题,你敢保证?再说,不是我一人说了算,需要尊重尊重大家的意见。哼,光在这里说,无用,有本事,可以理直气壮地在会上提出来。”
“哼,哼哼。”孔令才没怕他的威吓,他把老婆拖到他的面前,逼视着他,“不要和我讲这些大道理。你说,可不可以把你们两个的私通,也拿到会上,让大家评判评判?”
见这个心爱的女人吓坏了,已流了泪,孙有文软了下来,让声调降下了许多:“你是个小人,成天拿着这点小事威胁人。”
孔令才甩开老婆,气势汹汹地走到孙有文的跟前,点着他的脑门说:“威胁你,是轻的。我准备豁上一切,你要是不服从了我,我就叫你这个老色鬼,身败名裂!”
“去你娘的。又没让你抓住什么把柄,我不怕。如果闹大了,没你的好果子吃。”孙有文不敢再待下去,跨出门外,迈着大步急急走去。
老婆的出轨,让孔令才的心里装上了一个总是抹不去的痛。他不愿让失败成为永恒,盼着,能彻底地扭转过来。他把目光投在了老婆的身上,要她在两天以内,必须把孙有文拿下来。他极其严肃地给了她一个警告,说如果做不到,就不顾一切地把他们的丑事抖搂出来,让他们丢尽脸面,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她,才三十三岁,处世经验不是那么多,文化程度也不高。她的色胆虽然不小,别的胆量却不大,最终,被孔令才吓住了。她冲上去,缠紧了孙有文。孙有文的态度尽管很坚决,可没抗住她的柔情和哭天抹泪。
这天中午,孙有文来到高庆东家,劝他,改变了那个打算:“在一个千人大厂里搞管理,很不容易,我考虑过来考虑过去,总是觉着不妥。庆东,坐在副手的位子上特别稳,不该,再想三想四,冒着风险去担责。”
高庆东还不知道,他已被孔令才击败,以为,只是出于一种关心,笑着说:“爸,我年轻,正处在干事业的年份上,应该冲上去拼一拼。”
“何必呢,凭着好日子不过,非得往枪口上撞。”
“没问题啊。爸,你放心,我熟悉那个厂,累不着。”
“庆东,我盼着你有出息,却又怕你吃苦。你没经受过打击,不知道轻重,不晓得,在这里面存在着风险。世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老板,已经被这样那样的不利因素击倒了。”
高庆东笑了笑,很有信心地说:“爸,咱们的明胶厂不同别的厂,这里的产品很好销,绝对败不了。”
“事物,总是在不断地变化,没有哪个行业,没有哪家工厂,始终处在旺盛期。庆东,周明志的发财,是靠了运气,他干着的时候,是一顺百顺。说不定,你一上去,市场上就发生了变化,原料不好采购了,不好销售产品了。”
“哈哈!”高庆东是个不怕事的人。他胆大妄为、不计后果,对这些问题,从来没考虑过,“爸,你放心,我的运气比周明志的还要好。估摸着,在三年以内,就能让厂子的利润翻一番。”
孙秀娟走过来,把两盘菜放在桌子上,带着满心的欢喜白了高庆东一眼,“别吹了。咱爸的经历比你多,咱爸的阅历比你深,不吃你的这一套。”
高庆东嫌她多嘴,轻轻捏了她一下,把那边的一个酒杯抓过来,往孙有文的面前一放,很自信地说:“爸,绝对不是吹。你在镇里的任期还有两年吧?你放心,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让我干出来的成绩,给你的升迁起个大作用。”
“克制,要克制!”孙秀娟要捂他的嘴,“朋友,要慎重,在讲出来以前,先好好斟酌斟酌。要是再吹下去,就把地球吹大了。”
“哎哟,请你们相信了我。在这几年里,我干得很出色,把生产抓得滴水不漏。只要有了好产品,就有了销路,就有了利润,就有了成功的把握。”
孙秀娟笑了笑,把一双筷子递给爸,劝他不要再谈下去:“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该饿了。快,快尝尝我炖的蘑菇鸡。”
孙有文并不想谈下去,女婿显现出来的激动和兴奋已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知道,自己的坚持,会剥夺了他应得到的东西,会葬送了他的幸福,会阻碍了他的发展,甚至,断送了他的前途。可孔令才不饶人,要豁上,必须依了他,“庆东,我这么做,是为了好。你的经验不足,在管理的过程中,容易出问题。”
“我的脑子很好用,绝对出不了事。”高庆东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我年轻,应该在大风大浪里搏一搏。爸,不要这么疼我,你放心,我是个肯吃苦的人,我是条硬汉子,将要遇上的,不管是个什么样的困难,都能承受。”
“他没说错!”孙秀娟支持了他,“庆东是个事业型的人,有憧憬。在过去的这几个月里,他天天盼着,能当上一把。自从你答应了他,他就兴奋地像是换了个人,成天乐得合不上嘴。爸,别再担心,我估计,他干不坏。”
“不。”孙有文急得拍了一下腿,“我跟你们的观点不一样,总觉得,将来,会面临着很多的困难,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没想想,前面的路是不是平坦;你们没考虑考虑,在哪个地方是不是潜伏着危险。”
他的坚持和认真,把孙秀娟惹得哈哈笑,“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很反常啊。庆东的脑瓜真的很好用,不用挂牵,肯定翻不了船。”
“天真哪,天真。”女儿的倾向,急坏了孙有文,“真是的,看个问题,怎么这么简单。你们知道,‘研究’这两个字是怎么来的吗?”
见他抱着这个问题老是不放,孙秀娟想到了什么,急切地问:“爸,你快说。是不是遭到了别人的反对?是不是有人对庆东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孙有文点了点头。他说,在一个月以前,就把孔令才定了下来。出现了这种改变以后,有的人不服,提出来了几个反对意见,要向上反映。
高庆东不甘心,在当天的下午,就把姐姐约了出来,“姐,坚决不能让别人把咱们的这块肥肉抢了去。你的面子大,快去找找高区长,让他出出面,把眼前的局面,彻底地扭转了过来。”
高庆美说,真正的原因并不在这里,是孙有文受到了孔令才的逼迫:“他已经抓住了你岳父的把柄,他已经把他击败了,咱们若是不顾一切地来个猛攻,吃亏的,不是人家,是咱自己。”
是的,作为一个在基层工作的干部,要是在男女关系上出了问题,就好似,已被赶到了悬崖边上,是危险重重,有随时倒下去的可能。双重的压力,促使高庆东下了狠心。他决定,狠下心来除掉孔令才这块绊脚石。经过一番认真考虑,他把这项任务交给了严立强,要他,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了这件让人挠头的事:“老兄,好好干。希望,能通过这件事,让我找回对你的信任。如果,你能在六天的时间里让我看到他的尸首,奖你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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