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完脉搏,游意又掀起少年的眼皮,确定眼前人应该没有其他大问题了。终于舍得转过头来与向嬷嬷说话。
“嬷嬷,劳烦你先生火将那水烧上一烧。”
向嬷嬷愣了愣,下一刻才反应过来,放下小木盆掏出火折子生火去。而这个时候,也看到不久前离去的聂逸的身影。
游意依旧半蹲在少年身边,也不看气喘吁吁的聂逸,接过那个蓝色的包裹后,便熟练的从其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小瓷瓶上面有几颗松柏,栩栩如生。
聂逸看那瓶子很是眼熟。分明是在路上的时候,向嬷嬷从行李中拿出来的,聂逸还记得,当时向嬷嬷有事走不开,还是他拿给了游意。
然后他就见到游意打开了瓷瓶,从其中倾倒出了一些淡绿色的粉末在掌心。
这颜色怎么变了?
而且……
“你拿这个干吗?这小瓷瓶里面装的好像是驱蚊粉来的?”
游意低头嗅了嗅药粉,感知到成色不错,心中稍觉满意。这才斜睨了聂逸一眼,淡声道:“早就换了,有我在,要驱蚊粉有何用。出门在外,自然是要备上一些止血散才好。”
“难道是你在路上才采上的那些止血草?可你是什么时候炮制的?一个时辰前不还是杂草吗?”
聂逸从小生活在山林之中,受伤是难免的,所以见过不少大夫,也不是没见过那些老郎中是如何炮制草药的,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帮上一手。但不管是哪位大夫,他们的药草一般都是要经过很久的炮制,如果只是晒干的草药,根本没有见过在一个时辰之内将草药直接炮制成药粉的药师。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游意对聂逸的惊讶是不屑一顾的。
不过是一瓶最低阶的止血散而已。若不是材料不够,她根本不可能浪费时间去做这东西。瞧瞧聂逸这小子的反应,好似她做了多了不得东西一般。这样想,难怪以前那些人会将她称为小神医了。实在是她所制的东西,与寻常的大夫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好了,若是你没有事了,就去帮嬷嬷做事去。”
看出聂逸还想问东问西的,游意顿时就不耐烦了。朝他挥挥手,将其打发走。平白在眼前晃着,太碍眼了。
聂逸倒是真的还有事情想要问。比如她是怎么在一个时辰内将那药粉炮制出来的,又是从哪里学到的手法。然而在看到游意不耐烦的神色,又想到她之前对付那些猛兽时的手法,打了个寒颤之后,到底是不敢多纠缠,老老实实地找向嬷嬷去了。
游意懒得多看他一眼,转眼便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这个狼狈少年身上。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既然今日碰见了我,自然是不会让你命丧黄泉。”低声自语了几句,声音轻到难以耳闻。
沉默了片刻,便见游意放下松柏小药瓶,转手又从蓝色布袋之中掏出另外一个有着梅花花纹的小药瓶,与小药瓶一起拿出的,还有一根朴素的银簪。
那银簪看起来很是简朴,上面甚至连简单的花纹都没有几个。看起来就是寻常大户人家之中,统一分配与丫鬟的首饰,低廉毫无华贵可言。
对于游家来说,实在是不应该出现在游意这个大小姐手上。
事实上,这银簪也确实不是她的。因为多年痴傻,以前的游意哪里知晓打扮,就算是有华贵的银簪首饰头面,游府的下人也不敢给她。毕竟痴傻的人,说不得什么东西就入口了。若是划伤哪里,更是一件麻烦事。
游意也不介意手上银簪的简朴。她仔细将银簪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在火折子上烘烤了片刻,又将那梅花瓷瓶打开,便以银簪从其中挖出了一种无色透明的胶质物。
那胶质物没有丝毫颜色,唯有其中有些许星星点点的蓝色,在夕阳之下泛动美丽的光彩,远远看去如流水一般,异常华美。
然而与这美丽完全相反的,却是银簪的变化。
即便是简朴,银簪本来也是银光闪闪的。可在接触到这透明膏体后,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那黑色一直延伸到簪头的位置才勉强停下来。再多半分,便要与游意握着簪子的手连接到一起了。
曾有俗语说,越美丽的东西越是有毒。而如此华美的药膏,竟然是有剧毒的!
“倒也勉强算是可以用。”
轻轻叹了口气,游意却好似对此还不甚满意,有些嫌弃的晃了晃银簪,让其上的透明膏体以一种角度微微晃动起来。
膏体之中的星星点点的蓝色开始随着这晃动凝聚在一起,不过晃动了片刻,它们便已经尽数凝聚在一起。聚拢在银簪的簪尖上。本来只是细微的光芒,在凝聚在一起之后,更加的璀璨夺人眼球起来。
然而游意却非常嫌弃地直接将这反射出美丽蓝光的小球用布料给抹掉了。
“到底是匆促之下做的。时间和材料,甚至是工具都不完善,做成这样已经是勉强了。”
此膏名为【雾雨膏】,取自“雾雨银章涩,馨香粉署妍”,乃有剧毒。按照正常情况下,此膏应该是没有颜色,更没有这蓝色颗粒的。
就如雨如雾一般,丝丝缕缕,难以辨别。
然而这一小瓶乃是游意这一路上顺手制作的。材料本就不充足,缺乏的多是以其他药草取代,而制药的工具也是极为缺乏。
所以别看这银簪之上的膏体是极美的,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半成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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