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意这么一问,倒不是想要学习聂逸控制周温的办法,而是有些好奇。她若是想要控制一个人,至少有几十种办法,毒术蛊术,便是医术之中,也有不少手段。但她很确定,自己还没有教导聂逸这些手段,那些市面上能够见到的医书上,也不会记载的。
如此,聂逸又是哪里来的办法,能让周温听话?难道这小子真的是天赋异禀,能够自创医术?
看着游意好奇之中的带着赞许的神色,聂逸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红着一张脸,解释道:“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昨日师父您教了我这套针术之后,我在他身上试验了几次,之后他便很老实了。”
游意:“……”
针灸是医术之中很好用的一门技术,技术老道者,在针灸的时候,便能够减轻患者的痛苦。但若是初学者,连穴道都扎不准,那每次针灸对患者而言就十分痛苦了。
而周温仅昨日便连续被扎了好几次……
便是游意铁石心肠,此时也是有些同情周温了。因为周围有暗卫存在,周温便是想死都死不了,而想咬舌,他口部肌肉却已经被麻痹了,连吃饭都是被塞进去的。好好的镇远侯府侍卫,如今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偏偏聂逸还不知道周温的来头。
事实上,在周温和祝元武住在游府的这段时间,聂逸都没有从药房出来过。不要说这两人了,就算是顾郁延,他也没有见过面。所以对周温下手,聂逸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的。
聂逸最多也只是以为自己的师父--游意游大小姐,看在他没有合适练手的人,便找了一个人回来,具体的情况,他就没有仔细查探了,亦或者说,他也没那个兴趣查探。
有什么好查探的,是针灸不好玩,还是配药没意思?
自从从游意处了解到医术这一道之后,聂逸算是彻底“入了魔”,任外界事物多么有趣,在他看来,都比不上一株药材来的有意思。
好好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活的和那些耄耋老翁一般。
可偏偏罪魁祸首并没有丝毫愧疚。
相反,游意对如今聂逸的状态十分满意。研究医术便是要有这样的心态,全心全意,专心致志的投入进去,外物不过是虚无缥缈的诱惑。当初她学习医术的时候,也是有这么一段经历的。
也正是因为聂逸有这样的状态,如今他唤游意为“师父”,游意便也没有特意让他改正。
事实上游意已经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若是聂逸以后还能通过其他考验,她不是不可医考虑将医术一道传给这小子。
毕竟除了医术,她还会毒术和蛊术。只传医术的话,并不算违背师门所言的,终身只传一人衣钵的誓言。
又看了一会儿聂逸的针灸之术,游意便让他查看周温身上的病症,看看是否能解了周温身上的毒素。
“此人身上的毒并不致命,却持续时间并不长。仅仅能够持续七日,七日之后便会消退。”游意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是懒洋洋的,但她说的话却是让聂逸忍不住神色紧绷。
她说:“所以你只能在这七日之内成功,若是在此毒消退之前你还未找到办法,并解了,那以后也不用再跟着我学医了。”
这要求对于一般人而言,显然是十分苛刻的。
但聂逸知道,这规则游意并不是在特意为难他。他知道周温身上的毒那日游意当着他面炼制的几颗药丸。
那毒只是游意随手研制的,甚至都没有放在心上。而若是这样的毒,他都不能解除,确实是没有资格跟着游意学医。
“是,我定然会在七日之内找出解毒的办法。”聂逸咬了咬牙,语气却是十分坚定。
游意勾了勾唇角,看着他,突然道:“对了,我差点忘了,那毒是三天前下的,所以真正说来,算上今天,你也只有四天。”
聂逸瞪大双眼,死死看着她,双拳紧攥,面色通红。
向嬷嬷皱了皱眉,往前站了一步挡住游意。然而游意此时却是弯着眉眼,笑的十分愉悦。
时间瞬息而过……
就在向嬷嬷以为聂逸会怒气丛生爆发而出的时候,却见这小子快速的站起了身,直奔那边木愣愣站着的周温而去,之后便是一连串的“望闻问切”。
这一番变故是极快的,便是向嬷嬷在没有防备之下,也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小姐……”
“不用管他了。”游意眉目带笑,放下手中的茶杯。
向嬷嬷仍有些担忧,“小姐之前的要求,会不会有些……”强人所难。
只是七日便已经有些紧了,现在突然缩到只有四日,简直是变成不可能的任务。
然而游意却是懒洋洋的摆了摆手,站起身,十分淡然地说道:“嬷嬷且放心罢,这小子可以的。不过是四日,他前几日学习那银针的时候,其实已经将周温的情况看的很清楚了,我之所以给他四日时间,便是让他在剩下的日子里研究出专门的解药,看似困难,其实很简单。而若是他连这样都做不到,确实是不适合再跟着我学医。”
以现在聂逸的手段,去乡下村中做个山野大夫,也算是有了一门手艺。游意自认为,救他性命,又教导聂逸手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自是看聂逸自己的选择了。
这样解释之后,向嬷嬷倒是理解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们做暗卫的,也是如此,经过多番艰难磨炼之后,才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暗卫。
主仆二人正说的高兴,却见药房外传来十分焦急的呼喊声。
游意举杯的手一顿,但她也没有其他动作。向嬷嬷想要出去询问一下,却也被她拦住了。好在很快,外面的人就跑进来了,却是香芸。
“小姐!”香芸满是焦急。
“咋咋呼呼的是做什么?!”向嬷嬷不满的呵斥了一声。
暗卫就是要做到心态古井无波,便是一千人当着她的面被剥皮拆骨,也要似一个死物一样淡然。若是随随便便就暴露心绪,那就不叫暗卫,而是武夫。
见向嬷嬷面色不渝的看着自己,香芸一惊,连忙止住了脚步,压抑自己心中的激动。
眼见香芸神色平静了不少,游意才缓缓开口,“出了什么事?”
香芸平日里,也不是什么咋呼的性格,她近日这般激动,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姐!”香芸粗粗的喘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着急,慢慢来。”
游意示意向嬷嬷倒了一杯水给她。香芸喝下水总算是彻底淡定下来了,“小姐,外面出大事了。守着县衙的兄弟传来消息说,冯怜儿那小贱蹄子要被放出去了,说是证据不足。”
“这有什么奇怪的。”游意淡然若素,一点不为所动,反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个,如此激动?”
之前叶良骏违背“盟约”,反而和田新翰有了协议,没有将冯怜儿处斩,而是将其关入地牢时,游意便知道冯怜儿终有一日会被“无罪释放”的。
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早已经安排好暗卫在冯怜儿身边,一旦冯怜儿将被放出,就直接动手杀了她。算算时间,今日也就差不多了。
这事香芸应该也是知道的,如今怎么得如此惊讶?
看见游意脸上的奇怪之色,香芸连忙解释,“不是的小姐,若仅仅只是这样,奴婢自不会惊动您,属下们直接动手便好了。冯怜儿那小贱蹄子是要被放出来了,但她没有出来。”
这都是什么话,怎么听着颠三倒四的?
游意忍不住皱了眉,她身后的向嬷嬷更是直接冷着一张脸,呵斥道:“仔细想好说的话,面对小姐,你如何这般疯言疯语的?”
被这一训斥,香芸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不妥。
“是奴婢的错,没有说清楚。”香芸顿了顿,换了一种说法,“小姐,冯怜儿死了。”
“什么!?”
游意一只手直接拍在桌子上,一双圆眼瞪得极大,脸上难得现出几分不敢置信来。
“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冯怜儿,那小贱蹄子死了,就死在牢里。”香芸不敢耽搁速速重复了一遍。
游意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口气没喘好,差点呛咳起来。向嬷嬷在一旁连忙给她顺气。
“她……她是怎么死的?!咳咳咳……”
顾不得顺气,游意难受的开口询问。
香芸自是不敢隐瞒,连忙说道:“按照小姐您的吩咐,属下这几日都安排了弟兄在冯怜儿四周监视着,今日却是发现冯怜儿突然死在了牢里。”
“就这么死了?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也没发现凶手?”
喝了一杯白水之后,游意终于喘过气来,但她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追问。
“没有发现。”香芸摇了摇头,脸上现出几分惊恐之色来,咬牙道:“兄弟们日夜监视,绝对没有丝毫放松过。昨夜冯怜儿并没有什么不对,兄弟们监视了一夜,早上却未见冯怜儿起身,再仔细一看,却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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