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意不知道向嬷嬷心中在想什么,只看到她老人家面色在烛光下十分凝重的样子,且盯得她有些浑身僵硬,便忍不住转移话题。
“对了,香芸。”游意看向着香芸,脸上露出些许疑惑来,“之前在那走道里,你与那人缠斗,我似乎听见几声兵器的击打声,可你身上好像没有……”
兵器击打的声音,自是双方都手持金属的武器,然后碰撞而成。但后来有了些许光亮之后,游意并没有在香芸身上看见任何金属制的武器。
不,应该说,连像武器的东西都没见到。
见游意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香芸一愣之下,连忙回道:“小姐没看到是正常的,属下这兵器藏得比较隐秘。”
说罢,她伸手在腰间一按,游意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便见到香芸本来空无一物的手上多了一把亮银色的细短剑。
那剑是极短极细的。目测长不过女子手臂长短,细不过两指粗细,通体晶亮,但若不是烛光反射,隐在黑暗之中却也难以发现。
“这是软件,平日里隐藏在奴婢腰间,待得需要时,再行拔出。”香芸仔细解释道。
游意挑了挑眉,“且与我一看。”
香芸便将短剑递了上来,并补了一句,“小姐小心。”
游意单手接过,入手果然是极轻巧的,便是她,也能够单手轻松举起。剑刃很薄很软,双指并剑指轻轻一弹,便能够让它快速颤动起来。若不是她力气小,只这一弹动,不注意之下,怕是会让那弹回的剑刃伤到自己。难怪香芸刚才要多嘴一句。
“倒是好剑,你且收好罢。”
游意前世还真的没有见过类似的剑。她见过最多的兵器,便是在战场上,那些普通兵士拿着的。不是厚重的长剑长刀,便是长矛长枪,从未有过如此精巧的。
但论起来也是这个理,毕竟战场上,见面便是厮杀,哪里是讲究技巧的时候。而暗卫却是不一样,他们多行与黑暗之中,便是动手,也需要悄无声息的,只是需要精巧的武器。
且因为香芸常年伪装成一个普通侍女,若是身上带上明显的武器,自是会暴露身份,而若是带上这么一把软剑,寻常人却是丝毫不会察觉。
像游意,刚才就没有看出来。
将软剑递回去,见香芸收好了。
游意看了看向嬷嬷的脸色,见没有之前那般严厉了,才缓声回到正题上去,“今夜我便不睡了,一夜的时间足够我研究蛊术。我有预感,不过这几日,那炼蛊师便会重新出现。”
“小姐。”虽然并不想阻止游意做任何事,但关于她的安危,向嬷嬷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那炼蛊师,其实并未与我游府有所矛盾,您为何要……”
严格论起来,那炼蛊师之前真的没有对游府的人做什么。便是刚才在府衙地道里,也只是被动的防御。若游意没有指出对方的身份,想来也是能够平安出去的。
且就算被拆穿了,对方也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就算是放在香芸身上的蛊虫,看着也像是不得不反抗的一种手段。
连游意之前都亲口说过,若那炼蛊师不来与游府动手,便不要去管他们。
向嬷嬷很疑惑,为什么游意现在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一副要与那炼蛊师生死对抗的态度。难道今日在府衙,叶良骏等人又给了小姐什么“好处”不成?
“和叶良骏他们没关系。”看出了向嬷嬷的疑惑,游意有些哭笑不得,摆了摆手,解释道:“我只是感到了危机。”
向嬷嬷和香芸是齐齐一愣,没想到竟是得到这么个答案。
“我本来并不欲管这炼蛊师与叶良骏他们的事。”
毕竟她与这炼蛊师如今看来还是无冤无仇的,相反与叶良骏和田新翰等人的仇怨却是一时半会儿都说不清。若是能够让炼蛊师解决掉他们几人,她其实反倒是轻松了。连报仇都不用自己动手。
但是……
“不对。”游意静静地看着烛火,幽深的恍若月下幽井的眸光在烛火照耀下明明灭灭,看不清其中隐藏的具体情绪,只能见那浓密的长睫轻轻眨动了一下。
香芸看着都有些呆了,傻乎乎地开口询问,“哪里不对?”
然后便是清明若冷泉的声音,“那些人,死的时候不对。”
游意微微抬起头,眸光紧缩,一字一句的冷声道:“田新翰,冯怜儿,他们本来不应该这个时候死的。”
香芸愣神,不明白这是怎么一个说法。
冯怜儿和田新翰显然是被人杀死的,但他们为什么不能是这个时候死,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规矩?
然而向嬷嬷却是明白过来了。
“小姐的意思是说,田新翰和冯怜儿死的太凑巧了?”
“没错。”游意点了点头,语速缓慢地开口说到:“冯怜儿死的时候,我正在府中,并不知晓具体情况,且后来得知她是因为前一日中了蛊虫,所以第二日便死去了。如此便也只能算是正常的话,那么田新翰的死就绝对不正常。”
这话说的着实是奇怪。
只要见过田新翰和冯怜儿尸身的人,都不会觉得他们死的正常。毕竟正常人,没有一个死后,会是那种虫蛇满身的状态。
游意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话语的不对之处,依旧在继续说着,“田新翰死的时候,我正在府衙之中和叶良骏说话,突然有府吏前来禀报,说是田新翰死了。”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变,突然更加幽深了几分,道:“而那时,那禀告的府吏曾说过,正是他说完府衙传召田新翰,而后,田新翰便立刻就死了。”
香芸一愣,先前她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但如今被自家小姐这么一说,却好似哪里都不对劲。
“小……小姐的意思是?”
游意斜睨了她一眼,道:“我的意思是,田新翰死的太巧了。”
“恰好是在府衙传召的下一刻便死了。”
窗外夜色深深,不知是否起风了,一股穿堂风自门外吹了进来,将桌上的烛火吹得晃动了好几下,也让游意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之中明明暗暗,平白的显出了几分诡异。
香芸咽了咽喉咙,忍不住问:“小姐,说不得那田新翰就应该那时候死呢。”
毕竟阎王要人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
“若是没有冯怜儿的事在前,我也不会有所疑虑,但是……”
冯怜儿偏偏就先出事了,而且恰好是在府衙宣布,即将要宣布她无罪,并将她放出地牢的时候。
“下面的人都说叶良骏还未从冯怜儿处得到想要的东西,如此县衙要将冯怜儿放出,显然是因为叶良骏私底下与田新翰有了交易。”
具体交易是什么游意不知道,但猜测一番,左右不过是共享那个秘密,想要得到那件东西,则是各凭本事之类的。
“那人杀了冯怜儿,便是为了阻止叶良骏和田新翰的交易。”
听到这里,香芸更加迷糊了,“如此,既然冯怜儿那小贱蹄子已经死了,又为何要杀了田大人呢?”
“田新翰?”游意却是冷笑一声,容色冷冽,道:“田新翰身上本就有了蛊虫,而且是早早就有了。”
按照她的观察,应该是和叶良骏同一时段时间下的。
“而正是因为田新翰身上这蛊虫,我也才能肯定,田新翰和冯怜儿的死,另有深意。”
田新翰身上的蛊虫和冯怜儿身上的并不一样。如果说将蛊虫比作毒物,那冯怜儿身上的是速死的剧毒,而田新翰身上的则是慢性毒药。
所谓的慢性毒药,一如游意之前服用过的【相思丸】和【赤练】。这种慢性毒,一般都是有固定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之前,服药之人虽然会饱受痛苦,但绝对是不会死去的。
可偏偏田新翰就是提前死了。
“蛊虫和毒唯一的区别便是有人操纵。毒药你服下便服下了,只能等待药效发挥,而蛊虫却能够在炼蛊人的操控之下,提前将一个人的生死了断。”
向嬷嬷突然道:“小姐,即便田新翰身上被下了蛊毒,与我们游府也无甚关系。也许背后那人,只是想要田新翰死而已。”
也许那人只是田新翰和叶良骏的敌人,与他们无关。
“不,那人与我们有关系。”游意却是摇了摇头,否认了她这个说法,认真道:“田新翰和叶良骏身上都被下了蛊毒,而这件事,我早就知道。”
向嬷嬷点了点头,这事之前游意就与她说过,只是之前她们二人都没有当会事儿。
“但是,如今冯怜儿却是死了。”
游意的神色凝重起来,忍不住皱眉,道:“若只是田新翰和叶良骏两人,我也只会以为那背后的人,是想要那件东西。”
那件东西,便是叶良骏以及田新翰两人,在这偏远小城之中十几年的原因。而如今,可以得到那东西的线索就在冯怜儿身上。即便是游意,因为重生的关系,记忆混乱之下,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起那东西被存放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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