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久夜的流水漫过眼眶,流入发鬓,撕裂般的疼痛令她泪如决堤,惊恐不安正在淹没她最后的神志,她拼尽所有力气,哽咽道:“不要让我……恨你一辈子!”
君琰浑身一震,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呼吸渐渐平稳,目光渐渐清明,随即抽出下身,抬头打量辛久夜的神情,一道雷电在窗外忽闪而过,发现她已哭得梨花带雨。
“对不起,我……”突然的雷声吞没了君琰的道歉,他一边为辛久夜围上衣裳,一边擦拭她的眼泪,显得张皇失措。
“不要碰我!”辛久夜感觉自己双臂恢复了力气,立即推开君琰,抱着衣服,退到床脚。
“对不起……”君琰迅速穿好衣服,站在床边,望着缩在床脚,头发散乱的辛久夜,不知所措。
“你给我消失,我不想看到你!”辛久夜侧过脑袋,避开君琰的视线。
君琰眼底闪过痛楚与悲凉,退了几步便消失于房间内。
“呜呜……”辛久夜埋着脑袋,失声痛哭。
房间外,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君琰依然清晰可闻室内的哭声,心口一阵绞痛,踏进大雨之中,让雨水平复自己烦乱不堪的心绪。
哭累的辛久夜换了身白色长衫,一打开门就看到湿哒哒的的君琰站在门口,神情阴郁,正楞楞地望着她。
辛久夜正眼看都不看君琰一眼,绕开他离去。君琰一把抓住辛久夜的手臂,阻止她离开,望着她红肿的双眼,愧疚道:“我会对你负责。”
“我的人生可不会被那种事就能决定的,放手!”辛久夜冷声冷气,使出灵力打在君琰紧扣自己的手。
“那你如何才能原谅我?”君琰强硬的气势锐减,有一丝讨好之意,被打的手一动不动。
辛久夜平复心虚,回想自己穿越的初衷,语气平淡道:“无条件帮我驱散寒气,破解诅咒,送我回到我的世界。”
君琰面露愕然之色,貌似对于辛久夜的回答出乎意料到一时间难以接受,可是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赔罪之法,于是答应道:“好。”
“还有……”辛久夜的声音骤然冷到零下,面无表情道:“忘掉刚刚发生的一切,从今往后绝不提起此事。”
君琰心中一阵落空,不知不觉松开了辛久夜的手臂,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神情异常落寞,他不明白为何自己有种被抛弃的错觉,一如当年的她给予的这种感觉……
次日画风楼内,辛久夜走出雅昭的房间,打听到自己昨日潜入的房间是这里第二美女怜玉的。据说怜玉性情孤傲,只与自己看对眼的男子共度良宵,对于自己看不顺眼的男子,即使是金主,也不假颜色,而画风楼的老板对她很放任,从不敲打威慑,即使她得罪了有身份的大人物,也会安排他人出面平息矛盾纠纷,总而言之,怜玉在画风楼就是一个奇迹。关于昨夜出现在怜玉房内的的男子是谁,辛久夜只能道听途说,没有确切结果,不过意外的是,在茅厕处,辛久夜看到了某个短发身影,比第一次见到他时,头发长了几寸。
“是你!”瑟寒无意间抬眼看到了辛久夜,立即放下粪桶,拿过一块灰不拉几的抹布,随手擦了擦。
“你改行了?”辛久夜一本正经地调侃道。
“哎,还不是为了你!”瑟寒低声埋怨道。
“何出此言?我们认识吗?”辛久夜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对话。
“能换个地方谈话吗?”瑟寒对辛久夜做了个请的手势。
辛久夜思量须臾片刻,跟着瑟寒来到后院的柴房,扫了眼地上平铺的稻草,估计他这几日都在这里过的夜。
“我师出莲花山,虽是俗家弟子,但就差剃度了。”瑟寒语声轻快,完全没有身处落魄窘境的意识。
“所以呢?”辛久夜猜测不出瑟寒的此言意在何为。
“我师父给我出了个难题,说是只要我寻到虚云的转世,我就可以成为入室弟子。”瑟寒看向辛久夜的双眼扑闪扑闪的,完全没有辛久夜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持重。
“虚云是谁?”辛久夜忽略瑟寒孩子气的一面,捕捉到言辞的重点。
“虚云你都没听说过?”瑟寒大吃一惊。
“是我孤陋寡闻。”辛久夜一听这名字就猜到是法号,估计这人在佛界出名,而在整个修行界就不一定了吧。
“虚云是近一百年来,到达往生净土,参悟往生佛咒的第一人!”说到此处,瑟寒满脸崇拜,却突然泄气道:“可惜后来她没能过度过情劫,还俗了,后来还被她爱慕之人杀死了。”
“……人各有命。”辛久夜敷衍地感叹一句。
“所以说情爱这东西有毒,我听说虚云去世时已怀有身孕,真是可怜……”瑟寒面露凄凉悲色,随即双手合十,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虚云是女的?”辛久夜又捕捉到一个重点。
“不错,就是你的前世。”瑟寒精神立即振作,铿锵有力道。
辛久夜一听,第一个反应就是滑稽之谈,面上却未表现异色,语气平和道:“你为什么这么断定?”
“直觉!”瑟寒不假思索道。
辛久夜暗自翻了个白眼,转身迈步离去。
“请留步!”瑟寒瞬间出现在辛久夜对面,伸手拦截。
“直觉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依据。”辛久夜神情冷漠道。
“我具有看穿他人前世今生的能力,我第一次遇到你,就看到你前世的宿命因果,你就是虚云的转世!若你今世不皈依我佛,历史就会再次重演,你依然死于你的爱人之手!”瑟寒生怕辛久夜眨眼间消失不见,噼里啪啦一次性将重点说完。
辛久夜心一沉,这厮所言居然与阴法星曾告诉她破解情劫的方法一致,也就是说,阴法星可能没有胡说八道,而是……真算出来的!
“我是个富有七情六欲之人,让我四大皆空,不大现实。”辛久夜确定自己到达不了佛家弟子的思想境界,她还有很多放不下。
瑟寒见辛久夜对自己的说辞有了几分相信,面绽微笑:“不急于这一时,可以先从俗家弟子做起。”
“你来画风楼就是为了劝我出家?”辛久夜回到正题,搞清楚瑟寒的来意。
“我听说你辞官离开了洛阳,推算出你的目的地,便赶到这儿等你。”瑟寒听出辛久夜还有疑虑,立马全盘托出。
“为什么是画风楼?”辛久夜再次强调自己疑问的重点。
“因为这里怨气最重,依照佛家心性,你一定来此净化怨气。”瑟寒对于自己的推理与判断坚信不疑。
辛久夜对神一般的逻辑也是醉了,无奈道:“你真是高看我了,我来画风楼只是……好奇而已。”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怨气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消除?”瑟寒一脸疑惑之色。
“……我还没找到怨气的来源。”辛久夜听瑟寒的口气,感觉对方是不是将她想象得神通广大了吧。
瑟寒听后,一脸不敢相信,围绕辛久夜走了个圈,突然止步问道:“你拿到了恋珠?”
“你说的是这个?”辛久夜一听到“珠”,瞬间意会,取出红珠,摊在手掌上。
“这东西危险,还是我来保管吧。”瑟寒取走红珠,放在眼前端详片刻。
辛久夜一听,心中有个模糊的猜测,问道:“如何危险?”
“这个恋珠,让人迷恋……它有催情作用,女子携带可以令经历过人事的男子意乱情迷。”瑟寒有些尴尬,立即将红珠收入囊中。
辛久夜楞在原地,原来不全是君琰的错,是她自己大意了,哎,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居然阴沟里翻船!
“你怎么这么清楚这颗珠子?”辛久夜不是刻意质疑,只是觉得君琰都不清楚的事,一个二十多岁的和尚居然知道,不禁寻根问底。
“我来往三教九流,什么污秽的手段我没见过,这个恋珠是用擅长媚术的妖怪的血液炼化而成,自带妖气,消散不掉,很多青楼女子为了留住恩客,都用这个,同时还用避息珠掩盖妖气,而且很多达官贵人的后院女子对这恋珠也很热衷……”瑟寒眸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还记得归居客栈里被杀的那只狐妖吗?”
“童妤洁。”辛久夜当然记得,而且印象很深刻。
“狐妖是妖怪中最擅长媚术的种族,天生就会媚术,所以她的血炼出来的珠子催情效果最甚,自制力再强的人都会丧失理智。”瑟寒说得投入,都未发现辛久夜沉下来的脸色。
“你的意思是童妤洁的死并不是单单被夺内丹一个原因?”辛久夜仿佛看到了洛阳城一片祥和背后的川泽纳污山薮藏疾。
“不错,据我多日暗地里调查得知,那狐妖的血被提纯后炼成的恋珠在黑市里被叫卖到百两黄金,后来卖家放出风声,说这血是来自北国九尾妖狐的,这价格瞬间被抬到一千两黄金!”瑟寒说得比较激动,意识到自己过于情绪投入,立马双手合十,嘟囔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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