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彼方微愣,默默垂下眼睑,声音压抑低沉:“成家生子或许是迫不得已呢?”
“即使是迫不得已,但那也是自己做出的选择,更应该接受现实,遏制欲望,承担责任。”辛久夜估计彼方是站在男子可以三妻四妾的角度,理解杨延明的所作所为,下意识出言扭转他的世界观,以防他也走上相同的道路。
“为何?”彼方眉峰微蹙,貌似难以理解辛久夜的说法。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得必有失,这叫守恒原则。”辛久夜抛出自己的观点,狠狠地砸向了彼方。
彼方垂眸沉默,似乎在是思考辛久夜所说的话,又像是在自我反思。辛久夜看不透彼方的心思,唤了声他的名字,将辞灵逼出。彼方一抬眼,心境恢复以往的静如止水,截止辞灵,收于双手掌心,凝神闭目,须臾片刻,双手涨红,似乎被血液胀破了每一条毛细血管,而指缝间漫溢出紫得发黑的幽光,形如烟波,弥散而开。
彼方突然睁眼,松开双手,黝黑泛光的辞灵跳跃并悬浮于胸前,双手使出一股纯净洁白的妖力与辞灵上的幽光相互纠缠,最后幽光由黝黑淡成深紫,最后变成如血的红色,落入彼方的手中,仿佛与他那赤红的手掌融为一体。片刻后,彼方的双手恢复正常,手掌一摊,洁净的辞灵飞入辛久夜的体内。
“你刚刚是用法术化解诅咒?”辛久夜回忆彼方刚刚的举动,与修行者化解诅咒的手法类似,只是原理有所出入,修行者是法术克化诅咒,而彼方是用妖力溶解诅咒!
“嗯。”彼方闭目,轻声回应。
辛久夜看出彼方面上有疲惫之色,估计他这是第一次用这种办法化解诅咒,之前消除辞灵的怨气都是为之后化解诅咒做准备,而化解诅咒更加消耗精力,不由地担心彼方以后会不会因此心力交瘁。
辛久夜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去,回到天净居后,发现君琰已经回来了,而且正坐在厅堂内与商宫朔聊天。辛久夜给君琰盛了碗汤面,准备退回自己的房间时,却被君琰突然一手拉住,毫不避讳一旁的商宫朔。
“你刚刚去了哪里?”
辛久夜就知道君琰会问这个,面不改色地胡诌道:“有些食材没有,我去集市看看。”
“以后外出,必须要有我的陪同。”君琰神情颇为严肃,眼底弥漫丝丝忧虑。
这句话好像他说过,辛久夜不以为意:“干嘛这么严肃?我又不是小孩子。”
“伊清宇得知你在黎城,前几日派了自己的亲信四处捕获你的行踪。”君琰拉进辛久夜,貌似只有近距离才能真实感受她的安然无恙。
伊清宇这是有病吧!之前还低调行事,怎么突然抽风,派妖抓她,他想搞得全黎城的妖怪都知道吗?辛久夜暗自愤愤然,面上却故作诧异:“伊清宇抓我作甚?”
“华宁王前几日联合几大家族,一起商议修改国法,其中修改的一条就是‘妖与人不得通婚’。”商宫朔倒着茶,专注地望着茶盅中漂浮的叶针,悠悠说着。
辛久夜暗惊,伊清宇这次想玩大的!疯了吧他!看向商宫朔,面上继续装作茫然不知:“这和抓我又有什么关系?”
“呵,这就得问你自己了。”商宫朔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辛久夜。
“你的话意很深啦,我理解不了。”辛久夜有意无意地侧过身,将商宫朔犀利的视线挡在君琰的身后。
“伊清宇若是修改国法成功,很可能会想方设法将你纳为妾室。”君琰见辛久夜一直回避这个问题,直言道出自己的担忧。
“你们是根据什么推测的?”辛久夜担心伊清宇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让君琰和商宫朔看出了端倪。
“根据华宁王一反常态的作为,还有这个……”商宫朔一伸手,凭空变出一卷画轴,放在身前的案几上,然后继续品着自己的茶。
辛久夜满腹狐疑地走近案几,打开画轴,什么都还未看清时,画面浮出一团彩色光晕,却眨眼间消失不见。辛久夜看着空空如也的薄锦宣纸,一收画轴,才发现一米多远的地板上有一幕三维彩色投影,是一名白衣女子,长发飘逸,正坐在绿藤月下,持箫吹奏,这人很眼熟啊……不就是她自己吗!
“这是伊清宇所作?”君琰站在辛久夜身后,望着彩色投影,目光冷然。
“这是我的手下从华宁王的书房里偷出来的。”商宫朔起身看向前方的投影女子,毋庸讳言。
君琰一记凌厉目光,辛久夜手中的画轴瞬间断成两截,彩色投影随即消失,原本空白的宣纸出现了图像,是一幅写实的工笔画像,笔法棉密细致,笔法棉密细致,极尽飘逸之致,没有一定画攻的人是无法达到此等高超境界,原来伊清宇还真的多才多艺啊。
“师父,这画我还得换回去。”商宫朔无奈地看了眼君琰,拿走辛久夜手中的画轴,施法拼凑。
君琰默不作声地坐回案几边,辛久夜看着他拉长的俊脸,主动给他倒杯茶,让他消消火。
“伊清宇生性风流,就算对我感兴趣也是一时兴起,过不了多久就记不得我是哪位了!”辛久夜似在安抚君琰,又似在安慰自己,见君琰面色依旧难看,继续劝解:“再说,这修改国法不是他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只要北国国法不改,伊清宇这般身份的人也不会为了我这个小人物触犯了国法,久而久之他就会断了念头。”
商宫朔突然想起了什么,插了一句:“妖人通婚的国法的奏章,已经被我父君直接扣下了。”
君琰一听,某根神经一紧,蹙眉道:“他不是正在闭关吗?”
商宫朔放下手中捣鼓半天都无法恢复如初的画轴,坐在君琰身侧,回忆道:“四日前,父君他突然出现在我的书房,我向他汇报了近日的公务,提到修改国法之事后,他亲自审阅扣压。”
“你父君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君琰听出了此事有蹊跷。
“有可能。”商宫朔抬头瞟了眼辛久夜,继续回忆道:“父君就修改国法的奏章留中不发后,我找过华宁王,他无精打采、情绪低落,听他的意思,我父君找他谈过话,将他训斥了一顿,所以近几日他搜寻辛姑娘的动作更加隐秘。”
“你父君在伊清宇那里安插了眼线?”君琰虽是猜测,但语气不大肯定。
“若真是如此,他也不会等着让华宁王将修改国法的事闹大才出手,何况他自从……”商宫朔一顿,不经意地眨眼敛去眼中的异样情绪,继续道:“闭关多年,对朝政早有淡漠之心,只为潜心修炼。”
“不是眼线,那就是有人直接找到你父君,透露了此事。”君琰比较信服商宫朔的说法,于是换了个猜测。
辛久夜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若事实真如君琰所猜测,那对商越打小报告的人不会就是彼方吧!若真是如此,那彼方和商越的关系真是不一般啦,幸亏自己留了个心眼,没有透露自己来北国的真正目的——等着商越和参宿转世者不期而遇,再相爱相杀,然后趁机用商越的血……咦,不对啊,现在彼方帮她化解诅咒,那她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等着商越流血了!还是不行!若是要回到现世,释放辞灵一事可能还需要彼方的帮忙,可是到时君琰愿意跟她去现世吗?
思绪飞成缴的辛久夜突然接到商宫朔的一记眼神,迅速神智归位,不解地瞪回去,突然想起商宫朔若是知道她和君琰是为了等他老爹流血才来北国的,不知届时他会作何感想。
“辛姑娘,我有一事不明。”商宫朔在辛久夜的瞪眼中,开口打破了沉静。
“请说。”辛久夜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在不停地打鼓,这家伙要找茬吗!
“上元节那夜我师父被抓,你为何当时不去救,而是等到次日他被关近密室后才去搭救?”商宫朔冷眼看着辛久夜,双目的寒光似乎能穿透人心。
果然是挑事的!辛久夜对上君琰递过来的疑惑目光,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于是对君琰坦白道:“上元节那夜,我在顾君楼外等你的时候,被伊清宇抓走了。”
“他抓走了你!”君琰一个闪身,站在辛久夜身前,双手抚住她的肩膀,神色紧张,低声询问:“他可有伤着你?”
“他知道我‘旧病复发’,没有为难,然后我趁机逃了。”辛久夜掩盖彼方救自己的那段情节,只要他们不知彼方的存在,应该不会有所怀疑。
“他抓你作甚?”商宫朔走到君琰身侧,看着辛久夜,面露刻意的好奇神色。
商宫朔的一句话令君琰神色暗沉了几分,辛久夜对上他探寻而焦虑的眼神,低声回道:“他只是想将我留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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