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路上缓缓地移动着,街景从车窗慢速地爬过。
透过后视镜,魏明看了看车后座的两人,两张冷若冰霜的脸,谁都没有说话。
温沫离戴着墨镜,她的情绪没有泄露半分。
“安娜,我在想,有时候我们以为是对的事对那个人来说就真的是对的吗?”米小琪的那句反问犹在耳边。
之前她觉得是她错了,可现在温沫离又忽然不那么确定。为了跟她在一起,刑天佑承受了太多的压力,现在刑老爷子被这事气得住进了医院,刑天佑却不肯去看一眼。
她明白,他不想向他父亲妥协,因为这意味着他很有可能会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
可是,会议室里刑老爷子倒下的身影,刑天起疯狂狰狞的笑容还有刑家众人责备愤怒的眼神,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温沫离的脑海里清晰浮现。
她深吸一口气,扶正了要落下的墨镜,眼里的挣扎被隐藏在了墨镜下。
偏头看了看身旁的刑天佑,他闭着眼,整个人冰冷的像一座雕塑。
伸手抓住刑天佑的胳臂,温沫离对着在前面开车的魏明说:“魏明,去医院。”
听到这话的刑天佑睁开了眼睛,他一把握住温沫离的手,一点一点地收拢手上的力道,像是要把她的手捏碎。
“魏明,直接回酒店,不准去医院。”刑天佑下了命令。
刑天佑手上传来的力道让温沫离的手微微发痛,但让她觉得更痛的是此刻刑天佑默然的态度。
修长的秀眉拧在了一起,说出的话语里自然带了些焦急,“如风!那是你父亲!我听魏明说老爷子之前晕倒过一次,这才隔了几天,老爷子又晕了,这对他们那个年纪的老人来说是很危险的,你明不明白!”
他明白,刑天佑咬牙,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他再次用力地抓住温沫离的手,语气淡然,“父亲不会有事的。”
刑家有最好的医疗资源,老爷子不可能会出事。
在刑天佑那超乎常人的淡漠里,温沫离却听出了虚张声势的味道。
他明明就在担心着,心里涌出一股压抑的难受,温沫离挪开自己的手,看向车窗外的景色说:“魏明,停车。”
处在两人争执中的魏明也分外为难,他犹豫地看了一眼温沫离,嘴上说道:“夫人,这段路不能靠边停车。”
当她是傻子吗?温沫离冷笑着,“魏明,你……”
话还没说完,张开的嘴被刑天佑堵住。
强烈的男性气息在她的口腔里游走,那一瞬间因魏明不肯停车生出的怒气转化成了某种莫名的情绪。
这种名叫铭记的情绪在她的体内滋长,她不由自主地回抱住刑天佑,比刑天佑更用力地吻着。
受到回应的男人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他一把扯下温沫离的墨镜,发觉她的眼角红了一片。
刑天佑停下了动作,他放开了温沫离,低头吻在了她的眼角。
温沫离闭着眼睛,任由刑天佑吻着。
他的动作越激烈,她也就越难过。
许久之后,刑天佑停住了这个吻。
温沫离这时才发觉魏明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她往外看了一眼,这是医院的门口。
“如风。”她轻轻抱住刑天佑,随后推了他一把,“去看看你父亲。”
温沫离的语气不再温柔而带了强硬。
“魏明!”意识到被骗了的刑天佑,阴沉着一张脸,一拳打在了前座的椅背上。
“老板。”魏明回过头,不卑不亢,“这件事后,魏明任您处置。”
刑家内部本就不稳定,刑老爷子出事,老板跟老爷子的关系恶化只会激化家族内部的矛盾。
以前刑家有老爷子震着,家族里的人再怎么斗也不敢摆到台面上,之前在会议室已经有人敢出来指责他了,现在老爷子躺在医院,老板又是罪魁祸首,这只会动摇他在家族内部的地位。
如果老板连看都不看刑老爷子,这会为留下别人攻击他的最有力的把柄。
如果失去刑家的支持,魏明不能保证刑天佑还能像三年前那样死里逃生。
他是刑天佑的秘书,一切都是为了刑天佑服务,但这也不代表他必须盲目服从刑天佑的命令,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迎上刑天佑那恨不得把他撕碎的目光,魏明又说:“老板,老爷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刑天佑跟魏明僵持着,温沫离知道他这是放不下面子,自己的属下居然没有听从自己的命令。她又推了一把刑天佑,威胁道:“你去不去?你不去我们就分手!”
听得出温沫离并不是认真的说出这句话,刑天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车门被重重地关上,透过车窗看着刑天佑走进医院的背影,温沫离问魏明:“你不跟着进去?”
魏明苦笑,“老板现在大概并不想看到我。”
“他会明白的,你是为了他好。”温沫离点头,言辞恳切。
魏明跟着点了点头,回过了身。
正盯着方向盘愣神,身后忽然传来了温沫离的声音:“魏明,今天的事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对不对?”
这一问,问的魏明心惊,夫人不会又打算离开老板了吧?他摸了摸鼻子,疑惑的说:“夫人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想到之前发生的这一切,刑家人对她的抵触,他们恨不得她消失的恶意,刑天佑的痛苦,这些都在逼迫着她这样认为。
“难道不是吗?”
“不是这样。”魏明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件事,老爷有错,老板有错,但跟夫人您绝对没有任何关系,不想跟严霜结婚是老板的意愿,这不是夫人您强迫老板的。虽说老板是因为夫人才拒绝了家族的安排,但没了夫人,老板就会规规矩矩接受家族的安排?我看不一定。而老爷不听老板的意见,执意要老板跟严霜结婚,还要用家族来妄图让老板妥协,这是老爷的不对。不过,老板反抗的方式确实有些欠考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老爷子下不了台,这是逼着老爷子跟他决裂。
魏明的分析确实有道理,但温沫离心中的顾虑并没有因此打消。
如果没有她的话,至少如风跟刑老爷子的矛盾不会激化到这样的地步。
手攀上了车门的把手,温沫离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夫人。”魏明跟着走了出来,他站在车门外,朝着温沫离大喊,“没有您,老板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您的支持。如果您也与他背道而驰,老板会疯掉的。”
夏日的阳光下,魏明眯起了眼睛,他看着那抹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就在他要绝望之际,背影的主人回过了头,她似乎是在笑着。
“你放心,我不会走的。等如风出来,让他给我打电话。”
一句话,让魏明悬着的心落了回来,夫人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她说她会回来,自然就会回来。
夏日的午后,太阳晒得烫人。
温沫离走到街角的一家咖啡店,要了一杯冰柠檬水,摸了摸滚烫的面颊,心里不安,手指也绞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如风在医院里怎么样了,刑家的人有没有再次怪罪他。
拿着手中的冷饮,温沫离的心也渐渐冷了。
搅动了一下杯子里的冰块,温沫离透过玻璃杯看见有个人影坐到了她的对面。
她皱着眉,把玻璃杯往旁边一推,语气不善:“我想我没邀请你坐过来。”
刑天起耸了耸肩,舔着脸说:“难道我就不能坐过来?”
这逻辑,温沫离冷笑,她握着杯子,忍着要把水泼到他脸上的冲动,“我现在并不想看见你。你父亲出了事,你不在医院,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我记得在刑家的时候你可是对天佑气晕老爷子的事情非常愤怒。怎么,你不需要再去表现你一下的孝心?”
“我就是想到在刑家的事才过来的。”刑天起伸手指了指自己上了药的嘴角,“我为我今天在刑家对你的粗鲁道歉。”
这样虚伪的话语,温沫离根本不信,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淡漠的说:“不必了。”
见温沫离要走,刑天起起身拦住她。
“怎么?”温沫离斜眼看着刑天起,眼里闪过不耐烦,“之前天佑在刑家给你的那一拳的教训还不够深?”
提到被打的那一拳,刑天起心里泛起了厌恶,不过他还是很好的维持了表面的平静,没有把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
他摸了摸受伤的嘴角,还有些疼,这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女人造成的,越是不喜欢的人,他越是懂得如何应付,微微一笑,刑天起说:“你要是还在因为那件事生我的气,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弥补你?我愿意为我的过错承担一切责任。只要你能原谅我。”
若是别人听到刑天起这话恐怕真的会心软,但温沫离不是普通人,她最是冷血跟无情,而且她还是一名心理医生,一看刑天起刚才摸嘴角的动作,温沫离就知道他肯定对刑天佑怀恨在心。
明明不喜欢,却要表现的风度翩翩,对于这种虚伪的人,她连话都懒得说。
“你知道让我原谅你的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吗?”温沫离没有再冷着脸,她的脸上带着笑容,桃花眼里却流露出一丝厌恶。
刑天起没能看出温沫离真实的情绪,他得意一笑,问道:“什么方法。”
“那就是……”温沫离的笑容冷了下来,在嘴角凝成了讥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看见你一次就会恶心一次。”
接下来不需要再听刑天起说什么,温沫离从他的身旁走了过去,推开咖啡馆的门,外面骄阳似火。
刑天起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他的双手藏在衣服口袋里,慢慢握成了拳。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此刻掀起了风暴,发出了如毒蛇一般的寒光。
咖啡馆的气温瞬间降到了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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