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交手

“放下你手中的枪。”楼上的黑衣人先开了口。

黑洞洞的枪口比他威胁的说辞更具说服力。

温沫离举起手，慢慢地蹲下了身子。

“在我放下枪之前，我有句话想说。”温沫离并不想束手就擒，她企图用说话的方式分散那人的注意力。

黑衣人显然很了解温沫离的想法，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你再不放下枪，你的那只手就不要想要了。”

迫于无奈，她只好把手枪扔到了地上再缓缓起身。

“踢远一点，你知道该怎么做。”那人偏了头，命令道，“快点。”

温沫离只好把手枪踢到了她伸手也拿不到的距离。

“很好。”那人微微一笑，“他们几个都没有抓住的人，被我抓住了。”

他似乎很是得意。

温沫离一听这话觉得有些奇怪，这人的话里似乎有几分怨气。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们想要她的命，现在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这个男人似乎没有要她命的意思？

她清了清嗓子，大声问:“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说。”黑衣人似乎性质很高。

“你们为什么想要杀我和我的朋友？在我死之前我想明明白白的死。”她道出了长久以来的疑惑。

“死。”黑衣人嗤笑一声，“不，你不会死的。至少你目前不会。我们老大喜欢挨个挨个把猎物杀死。他最喜欢看猎物徒劳无功的挣扎。至于目的嘛……”

他眯起了眼睛，咧开的嘴里露出了一口的黄牙，看上去分外猥琐，“目的是什么我可不能告诉你。我们要杀你朋友，完全是因为她是你朋友而已。要怪就怪她要帮你。”

这个理由，温沫离完全无法接受。

她的朋友就得死？

一股怒火在她的心里直往上窜，她已经有将这些人大卸八块的心了。

但是米小琪现在不知道伤势如何，她现在务必要拖延时间，拖到刑天佑他们赶过来为止。

“你们不觉得你们是在实行连坐吗？”她故意暴露了自己的气愤。

“连坐又怎么了？”黑衣人的笑容更加的大，“我们要是不先杀了你朋友，你跟你朋友联手杀了我们怎么办？我们已经有好几个兄弟死在你朋友和你的手上了。”

黑衣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温沫离的话让他想到了跟他关系很好的已经被杀了的一个兄弟。

他的语调随即阴沉了起来，“就是你这个女人，你这个蛇蝎女人！我兄弟才死了！”

这人的情绪波动太大，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完全不可控。

温沫离也不敢再跟他多说，“你冷静想一下，你朋友的死真的是我的责任吗？我根本就不知道哪里得罪过你们，你们就跑来追杀我跟我朋友。我朋友又何其无辜。”

“你本来就该死！”黑衣人朝着温沫离大吼，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震耳欲聋，“你这个女人！你……”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住了口，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听到这里的温沫离悬着的心又提高了一点，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了。

她暗自咬了咬牙，见楼下还是没有动静，也有些着急。

这条路要是行不通，她也只有赌一把。看能不能通过激怒那人的方式暂时摆脱他的视线。

“我怎么？你怎么不说了？说不出话来了？是因为你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对不对？”温沫离轻蔑的冷哼了一声，“你们自己能力不足，要我的命没有要成，反倒怪到我头上，怪我能力太强吗？你怎么不说是你们自己太弱？你们要杀我，我还得站在这里让你杀不成？”

“你闭嘴！”她的话成功激怒了黑衣人，他的面部肌肉快速地抖动着，握着手枪的手也不住地颤抖，“我现在就杀了你！”

温沫离看到那人的手在不停地抖动着，她胸有成竹。蹲下身子在地上滚了两圈，枪声响起，子弹射在她周围的墙壁跟地板上并没有伤害到她。

滚动着拿到了手枪，温沫离立刻靠着墙壁，躲在了那人的视线死角上。

现在他们两个谁也看不见谁。这样的情况对温沫离来说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了。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米小琪，现在她跟米小琪处在同一个方向，她能够看到米小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浸湿了衣裳流到了地上，看的人触目惊心。

好在米小琪的胸膛还在微微的起伏着，还有气息。

为了米小琪，温沫离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

“小琪，记得保佑我。”她闭上眼睛低声祈祷了一句。

随即温沫离睁开眼，故意把自己的身体露了出来吸引那人的注意力，企图通过他的枪声来辨别他所在的方向。

令她意外的是，她没有听到自己想象中的枪声。

猝不及防地，走廊的另一头响起了脚步声。

她一抬头见黑衣人已经跑了下来。

那人见了她，微微一笑，弯着的嘴角里带着嘲讽，那种笑容在温沫离的眼里格外的残忍。

“再见。”黑衣人无所谓地看着温沫离把手枪对准了自己。

他则把枪对准了米小琪，有点视死如归的坚定。

“小琪。”温沫离大声叫着米小琪的名字。

这次的声音不再是如刚才一样洪亮，而是有点撕心裂肺的恐慌。

“嘭——”

枪声响起，刚赶来的刑天佑跟莫子淳俱是一怔。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疯狂滋长的恐惧，下一秒，他们抬起了腿，快步朝楼上跑去。

“小琪。”温沫离握住手中的枪，声音里有了哭音。

是她大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那人宁愿死都要杀了米小琪。

她不该试图激怒那人的，温沫离跪在米小琪的身边，双手不停地抖着。

“安……安娜。”米小琪的意识有了短暂的恢复，她握住温沫离的手，摇了摇头，“没事的……那枪打偏了，打在我的手臂上了。”

温沫离没有说话，她试图抱起米小琪，可颤抖的双手让她失去了任何的力气。她最后只得轻轻地将米小琪放了下来。

温沫离知道这时候她不能被面前的场景吓到，以前她们还有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口。虽然身体一直抖着，她还是用力地从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给米小琪止住了出血最厉害的地方。

“你再撑着点。我背你下去。”她说着，把米小琪的身体背在了背上。

刚站起身子，莫子淳跟刑天佑同时赶了过来。

见到眼前的两个血人，他们的呼吸均是一窒。

莫子淳此时也没有了往日的淡定，原本深色的眸子像被鲜血染红了般，泛着令人心悸的红光。

他大步走到温沫离的跟前，见米小琪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本就白皙的肤色此刻更是接近透明，有一种随时要消失的感觉。

她的身上都是血迹，跟她的肤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生生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凝视着米小琪，那目光仿佛融入了她的骨肉里，她微张的快要涣散的瞳孔终于激起了他的理智，他张嘴，声音像是某种兽类的低吼，“把她给我。”

温沫离让莫子淳背上了米小琪。

那两人一走，刑天佑走到了温沫离的身边。

他拉着她，看到她身上的鲜血，仔仔细细地在她身上四处检查，看有没有伤痕。

还沉浸在悲痛中的温沫离并不喜欢这样的触碰。她略烦躁地别过了身体，“血不是我的，是小琪的。”

看到刑天佑庆幸地松了口气，她忽然觉得疲惫。

小琪是因为受她的牵连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她没事，刑天佑觉得庆幸，那莫子淳呢？莫子淳跟小琪现在又是怎样的心情？

她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迈着沉重的步子，她跟上了已经远去的那两人。

这期间，温沫离的身体仍然在颤抖着，直到上了车，她才稍微止住了一些。

刑天佑很少看到温沫离这样脆弱的时候，明明她身上的鲜血都不是她的，她的嘴唇却泛着白，看上去十分痛苦。

她的身体也蜷缩在一起，好似那受伤的，那所有的血都是她流的。

把温沫离抱在他的怀里，他抚摸着她的背，后又轻轻拍打着，柔声的说:“安娜，没事的。米小琪会没事的。我会找全球最顶尖的外科医生过来给她会诊。你要相信她能度过这次的难关。”

刑天佑的安抚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激发了温沫离麻木已久的泪腺。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死死地咬住唇，喉咙里呜咽出声。

这声音仿佛失去了挚爱的狮子，隐忍，克制，又令人恐惧跟绝望。

“我要杀了那些人！”她张开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这话一个字一个字从她的牙缝里蹦了出来，带着森然的寒意。

刑天佑没有说话，他把头抵在温沫离的脑袋上，慢慢地一遍又一遍地拍着她的背。

许久之后，他捧住温沫离的脸，直视着她被仇恨遮蔽的双眼，“安娜。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并且尊重你的决定。可是，你现在必须冷静下来，你要冷静的想一想，接下来的路你该怎么走，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将那些人抓住，才能让他们双倍奉还米小琪今天所流的血。安娜，冷静下来。”

男人一直低语着，这种温柔让温沫离的愤恨，恐惧渐渐归于了平静。

她把头埋在了刑天佑的胸前，低低的说:“如风，都是我的错。是我牵连了小琪，如果不是跟我做朋友，小琪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流那么多的血。”

“不，不是你错。”男人的声音坚定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顺从，温柔，而变得强硬，“是那些人的错。在这件事上你跟米小琪都是受害者。我不准你这样想，不准你把今天的事情怪到你自己的头上。”

一路安抚着温沫离到了医院，他们发现站在门口的莫家的保镖已经把整个医院封锁了起来。

快步来到抢救室外，莫子淳颓唐地靠着墙站立着。

手术室门口亮着的灯，表明正在手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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