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理,那得实力相当的对手之间才能讲道理。
这位王叔在俗世的身份地位算高,在扎措眼里仍是蝼蚁,面对质问,他不愿再多耗时间,立即派人将访亲团成员围住。
“王爷前段时间大病一场,由此落下病根儿显得举动异常,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请在王府中耐心等待,关于真假萨热亲王的传言,我自会选适当时机和你们说清楚。”扎措说罢,迈步转身而去。
“慢着!你要扣押我们?或者还要囚禁、杀害我们?”麦塔哈纵跃一步,拉住扎措。
“放心。我目前还不会让你们死,也不会虐待你们,只要你们安静在王府中等着,自有好吃的好喝的招待你们。”扎措说着,深深看了苦昙一眼。
这所有团员当中,他只忌惮苦昙,要是太过份了,苦昙必会出手阻止他;但依苦昙的性子,只要不流血伤人,是不会干涉世间争斗,乱了因果的。
度日如年般捱到半夜,沉沉黑暗中也蕴含光明,那是麦塔哈放出讯号。
青蓝的光骤亮,夜色氤氲出梦幻感,守城士兵们还没觉察异常,征番大军已因此知道访亲团成员还安全。
紧接着白亮的光闪起,那是告知征番大军们,城中没有特设陷阱。
待得光闪过,守城士兵们已警惕起来,急忙派人寻找光从何处传来。
随即又有赤红的光束格外耀眼,这是让征番大军赶快进攻,集结冲锋不要迟疑。
不到一刻钟,河城的六道城门皆受到围攻,东南门,程浩风率一群身穿皮甲、头戴蒙脸头盔的士兵抢先登上城楼,手持毒云晶砂猛喷毒雾,守城士兵非死即降,等在城门外的一般士兵趁机撞开城门涌入。
喊杀声震天,在铜盾掩护下,攻东北门的士兵架云梯登城,他们在郑退辽和霍飞指挥下,用传统而精熟的作战方式激烈战斗。
身穿乌丝软甲,腰悬雁翎薄刃刀的破军铁卫们在天外飞仙掩护下,也攻上了正北门城楼。
因天外飞仙在夜城外损坏很多,胡仙仙让麦塔哈带人赶制了几架,只能助攻,没办法参与强攻了。
在西北门,陆开尊、阿翩率人刚刚赶到,他们引的这一路队伍最弱,攻击力度不大,主要是为了造声势,并不求猛攻快打。
殷红血雨飞溅,正南门的战斗最为惨烈,或许是血无仇与卓无傲都年轻气盛,又没有战斗经验,他们采取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硬拼打法。
血无仇手中鬼头刀不停闪着寒光,浸透了鲜血的黑衣变成乌青色,白皙俊美的面容透着森冷戾气;卓无傲本是斯文公子,他武功不高,功力也还很低,可此刻的他如杀神附体般乱砍乱劈,还嘶声呼喝着提劲。
围攻正西门的军队最多,胡勇刚率的队伍与番邦大王派的队伍合为一处,矛戟如林,马踏黄尘,战鼓声震,威势骇人。
听到喊杀声传来,麦塔哈和王叔也行动起来,访亲团成员带的仆从都身手不弱,再与萨热的亲信们暗中联络好,他们很快打败看守的士兵,冲出王府!
冲出王府后,萨热的亲信们再找亲朋故旧告知如今城里的萨热亲王是冒牌货之事,为了让言辞有煽动性,他们把萨热说得非常可怜,把扎措说得非常暴虐,一传十,十传百,许多河城民众都要去逼扎措交出真的亲王。
麦塔哈他们带领群情激昂的民众浩浩荡荡前往扎措署衙,这些人没什么攻击力,可数量多,卫兵们拦也拦不住,场面混乱不堪。
能有这么多人为萨热打抱不平,是因有麦塔哈他们故意引导,也因萨热确实受河城民众爱戴。
萨热隐疾没治好前,只是爱**细美食,没什么不良嗜好,后来虽也花天酒地,但从没做过坑民害民之事,且他平易近人,从不端王爷架子,河城百姓听说他被扎措软禁迫害又失踪了,怎能不恨扎措?
“战时闹事,还劝阻他们干什么?杀无赦!”扎措向费力拦着民众的卫兵下令,已到此种危境,他连表面仁义也懒得装了。
肃杀之气蔓延,有些胆小的百姓渐渐后悔跟着来闹事了,真要动手开杀的话,手无寸铁的他们无路可逃。
刀锋挨近皮肉,没有鲜血迸溅,只有淡淡金光如水波漾开,是苦昙的度魔金光!
祥和的金光,悠远的梵唱,将一场血腥杀戮化于无形。
扎措斜瞪苦昙一眼,向卫兵们挥手冷喝:“走,全往格达里撤!”
格达里,是生命禁区,间于沙漠和戈壁之间的地带,沙漠中也有绿洲,那儿除了沙砾岩石什么也没有,是鬼王想要的无人区域之中心地带。
河城难守住了,卯时,全城防线已破,征番大军往城中心署衙而去,想要抓毛日渥、鬼王、扎措等等首恶。
然而,毛日渥不见踪影,鬼王和凌若风据降兵交待也已逃往格达里,只扎措还在城中顽抗,但没找到人。
东方天边升起米白与淡黄的云霞,渐渐地,云霞染金抹红,太阳快出来了。
忽然,天边紫雾漫漫,黑烟滚滚遮住了云霞,像要扼杀将要升起的朝阳。
那些紫雾和黑烟是从城内冒出,诡异的火焰熊熊燃烧,吓愣了城中民众,也吓得刚进城的征番大军不知所措。
是扎措放火烧的城,用的九幽阴火,火中还有凄厉鬼啸声,声声慑人心魄。
用摄魂铃和掳魄旗召来的九幽阴火,焰心青紫,焰冠紫黑,燃得没有柴炭之火那么红,灼烈程度却比柴炭之火高很多。
妖冶的火焰映照着扎措妖冶的脸,他阴郁的神情一如火中九幽阴气,毁灭的快、感激荡,他不禁邪肆魅笑。
河城,扎措反败为胜的希望之城,如今也失守了,他不肯逃走,悬停于城中心的上空,摇着摄魂铃,挥着掳魄旗。
许多一般人的魂魄离体了,晃悠悠飘入掳魄旗和摄魂铃中,还有些魂魄仍在体内的,也因受了震荡,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几经异变,藏在王府马棚中的假萨热变脸法术破了,他接受不了自己不是亲王,而是个背上被烧伤的马夫,发狂跑出了府。
混乱当中,都是很疯狂的模样,没人注意到他。
假萨热跑着,偶然间看到麦塔哈和葩媞在街边石头房子屋檐下避乱,因他们有几个侍卫保护着,有些狼狈但没受伤害。
恨,无边恨意升腾,假萨热认为是麦塔哈和葩媞用计拆穿了他,才让他当个替身王爷的机会也失去。
火,到处都是火,疯狂的怒火与心魔所生之火交织,假萨热浑身冒出火来,他狠狠扑向了葩媞……
“卟”,麦塔哈比侍卫反应还快,猛地推开了假萨热,拍两下袖子拍熄衣袍上沾的火星儿。
那个假萨热再次扑了上来,目标还是葩媞,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扑麦塔哈不一定能同归于尽,扑葩媞不把她烧死也能把她烧伤,对于一个美丽公主而言,一点点烧伤也会是一生阴影……
“咔,啪!”
假萨热再次扑去时,麦塔哈迅速掏出随身带的机簧,那本是设法再改进武器用的样品,此时顾不得能不能用了,飞快以机簧弹出短箭,救了葩媞!
幸好那支短箭弹出得及时,也幸好那支短箭正中假萨热心脏!
看着趴倒在地,很快燃为焦炭的假萨热,葩媞紧紧搂住麦塔哈,带泪笑说:“我们有缘的!你能如此巧合救我,我们有缘的!你同样相信我们有缘也会有分,对不对?”
麦塔哈呼出一口浊气,平稳心绪后才说:“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流亡在外也可以隐居过安逸生活,此番跟着我以身涉险,我正该保护你……是该保护你,也是不愿看你受伤害。”
“哦……不愿看到我受伤害,这也很好……”葩媞松开他,擦了眼泪,洒脱笑说。
征番大军已从最初怔愣中反应过来,由各自所属将领带着灭火救人。
苦昙飞往空中,郑重劝阻扎措:"收手吧,为一点点淫、靡欢爱之事背上重重罪孽,不值得,真不值得!”
“你不是我,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所做所为?那和**无关,也没有值不值得!”扎措怕苦昙阻挠后,再难实施毁城计划,猛催灵气加大火势。
“趁着还有挽回余地,收手吧!你再偏执相争下去,会无可救药!你明不明白你在走上一条绝路?”苦昙双手结印,以度魔金光将扎措笼罩起来。
这度魔金光只是消解扎措召九幽阴火的法力,伤不了他,也困不住他。
扎措厉色反驳:“你才根本不明白!我想要仙仙,那和**无关!明知是穷途末路,我也必须要走下去!”
有些事情,自己也不明白,更何况是别人?观念与扎措完全不同的苦昙,更不可能明白。
“他们不明白,我明白!我同样必须走下去,无法回头。"蓝影如鸿,程浩风飞掠而来。
“哼,你也不明白!”扎措眸中溢出狠厉而死寂的光,语气却是悲凉,“我的结局要么失去所有,要么占有一切,我不想失去,只能不择手段占有!”
程浩风语气平淡,墨冰剑铮然鸣响,斜刺向扎措:“所以,我要抢在你前头,比你快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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