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在各怀心事,忽然外面有人推门而入,裹着一团风雨进来一个黑衣的瘦高个子。进门就喊,掌柜的在吗?老板娘高声叫着:“当家的,来客人了,快来伺候啊。”
掌柜的赶忙迎出来,满脸堆笑着说:“小人姓何,小字崧樵。客官是要住店呢还是打尖?”
瘦高个子粗声大气的说道:“这鬼天气你让我去哪里,快弄些吃食,再安排个干净客房。冷雨里走了一天,鬼影子也不见一个。我把脚力栓在马厩里了,好生照料,路上行走都靠它呢。”
何掌柜赶紧喊起来:“他娘啊,赶紧招呼,我去马厩饮马。”
白胖的老板娘满脸堆笑的答应。这瘦高个很是爽利,来到巴根台他们的桌前,双手抱拳说:“我是潍州李全,排行第三,到青州访友。我看诸位也是初交,大家好朋友凑一桌如何?”
杨安儿赶紧站起来,抱拳说道:“在下本地人杨安,各位都是好朋友,就请兄台过来喝一杯吧。”
李全笑着坐到桌旁,从背囊中竟然取出一只油纸包的烧鸡!他笑着说:“这年头这个也算是稀罕物了,就请老板娘给切一下。杨大哥快给小弟倒杯酒,快冷死了。”
杨安儿赶紧倒了杯酒,李全一饮而尽。他无意中看到巴根台阴冷的眼神,浑身不由得一阵发寒,这个人的眼睛怎么这么凶狠。
萍水相逢的一桌人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难得几个陌生旅人聚在一起小酌两杯,排遣旅途寂寞和乱世艰辛。众人谈的无非是时局艰难,战祸之惨,哪个村庄被杀掠殆尽,哪场大战死伤了多少人。
巴根台没有动箸,也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饮酒。那潍州人李全很是健谈,消息也灵通,说起时局来了如指掌。他说自从蒙古人主力回归草原以后,金国已经授安肃州苗道润宣武将军、同知顺天军节度使事,河北军民统归其统领。易州张柔,被苗道润提拔为昭毅大将军,遥领永军节度使,兼雄州管内观察使,权元帅府都监,行元帅府事。
目前大河以北最有势力就是苗道润,他已经前后抚定五十余城。河北东路景州张开则收复河间府、沧、献等州,还有13个属县。王福、移刺众家奴、张甫、张进等也在各地攻占了不少州县。
河北西路威州武仙则控制了中山、真定府,沃、冀、威、镇定、平定等州,抱犊寨、栾城、南宫县等地。在咱们山东,最有势力的就是郭大相公郭仲元的花帽军了。还有就是在咱们西边东平的金国大将和立刚。现在金朝的皇帝不管用了,有本事的人都独霸一方,这天下真是大乱了。
杨妙真问李全:“李三哥,那你说将来这天下到底还是女真人坐呢,还是蒙古人夺了金家的江山?”
李全笑着说道:“这谁也说不好,不过我看将来这天下十有**归了鞑靼人。”
完颜彝吃惊的说道:“我大金朝开国百年,百姓归心,怎么在李大哥嘴里好像就不行了呢?”
李全说道:“其实想想也不难明白。这蒙古一边的人一旦有难,蒙古大军准定来支援,即使不能打退敌兵也要救出降顺的百姓。可是金国朝廷呢?还不如宋国,归了宋国的好歹还有些粮饷支援。金国朝廷是什么也没有,长此以往,哪个还给金家主子卖命啊。”
完颜彝叹息一声,说道:“李三哥说的倒也是实情,难道完颜阿骨打的江山就这么毁了吗?”
杨安儿说道:“完颜兄弟不必难过,这天下是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金朝也是作恶太多?混到这步田地是你一个人能挽救的吗?”
完颜彝说道:“我也是完颜阿骨打的子孙,我实在是不忍看着祖宗的江山沦落到鞑靼人手里。”
杨妙真说道:“江山在谁手里还不都一样,谁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就跟着他死心塌地的干,管他是蒙古人,金人,还是宋国的皇帝。”
李全说道:“四妹说的好啊,这个世道谁给百姓活路,百姓就会投靠他,他就能坐上中都皇帝的宝座!”
众人正谈天说地,饮酒吃肉,听着院子里来了一辆马车,雨声里车夫正在大声吆喝牲口。何掌柜夫妇听到了马车声,脸上立刻有了笑容,这准定是个有钱人。何掌柜赶忙迎出去,帮着卸牲口。
一个披蓑衣戴斗笠的矮胖汉子带着一个车夫和一个老仆走进店来,老板娘赶忙过来招呼,笑着说道:“大爷赶紧进来坐下吧,大雨天赶脚可真不容易。这是做生意啊还是走亲戚?小店有干净的房间,还有熟牛肉,大包子,上好的水酒管够。大爷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老仆说:“我们走了很远的路,你先安排个干净房间。再烫壶酒,有小菜点心什么的一起上来,我们先歇歇脚。”
老板娘答应着忙着安排去了。矮胖的汉子一行找了张桌子坐下,默默的放下行囊,接下蓑衣斗笠。不一刻,老板娘端上酒饭,老仆和车夫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矮胖子倒是颇为斯文,品着小酒,神色之间自有一股不慌不忙的威严。
巴根台狼一样的眼睛扫了这伙人一眼,心里觉得奇怪。自打他们进到店里,那个主人模样的矮胖子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什么都是那个老仆在招呼,很不合常理。矮胖子的目光也有意无意的往这桌人扫过来,正好看到巴根台的眼睛,双方对视了一下,象是无声的交锋。
巴根台一拱手,问道:“先生贵姓?”矮胖子看了巴根台一会儿,简单的说道:“敝姓贾。”巴根台点点头,低头沉吟不语。
忽然,杨妙真说道:“好困好困,没喝多少酒怎么就觉得醉了。大哥,咱们回房歇息吧。”说着,抱起孩子就要站起来,没想到竟然站不起来了,腿一软又坐到椅子上了。
杨安儿大叫一声:“不好!饭里有**,这是个黑店。”
众人也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一齐转头看何掌柜,何掌柜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众人**发作,眼前一黑几乎同时翻倒。最后听到的是何掌柜的呼喝:“小的们都出来吧,先把这几个肥羊绑起来弄到地窖里去,再好好整治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完颜彝被冷水浇醒了。他看到巴根台狼一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寒光,正关切的看着他。他一翻身坐起来,环视四周,黑暗里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影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脑袋一下清楚起来,显然那些黑影正是他们几个误入黑店的倒霉客人。
他惊讶的看着巴根台,说道:“王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巴根台把一个手指头放在唇上,嘘声说道:“不要大声说话,现在来不及说什么,你按着我说的话去做就能脱险,明白吗?”
完颜彝重重的点点头。巴根台说道:“好。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店里除了何掌柜夫妇还有5个人,现在他们正在后堂喝酒。我已经悄悄的把他们的兵刃偷出来了,他们现在快喝醉了。你把你哥哥和这些客人都救醒,然后悄悄摸到后堂去,把黑店里的这些人都绑起来。知道怎么救醒那些客人吗?把凉水淋在他们头上就行了。”
完颜彝说道:“我明白了,那么你干什么去?”
巴根台说道:“我去救孩子,还要把躲在背后指使何掌柜的人找出来,不然我们谁也走不出去这间黑店。”说罢,巴根台起身消失在黑暗中。完颜彝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疼,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巴根台悄悄的摸到厨房,看到孩子正躺在案板上,巴根台摸了摸鼻息,孩子还活着,身上也没有伤,只是受了惊吓昏厥了。他心里一喜,把身上破烂的衣服脱下来裹住孩子,溜出厨房,来到马厩。
他知道孩子是休克了,必须要赶紧救治,否则有生命危险。但是孩子醒来一哭喊就把他暴露了,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用懂得的野战救护知识给孩子做人工呼吸,好一会孩子终于哭出来了。屋内老板娘的声音尖叫起来:“什么地方有孩子哭,快去找!”
忽然屋内一片大乱,厮打呼喝的声音响成一片,好一会儿才慢慢沉寂下来。杨四娘的高喊着:“孩子!你们把孩子弄到哪里去了?!”
巴根台知道完颜彝他们得手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对着草料堆喊起来:“李三兄,出来吧,到现在还在藏头露尾的吗?”
只听草堆声响,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果然是李全。这时屋里的人都拥了出来,手持大刀大棒来到马厩,完颜彝还提着一盏灯。众人把李全围起来,他已经是插翅难逃。
杨妙真喊着:“王兄弟,孩子找到了吗?”
巴根台高喊:“孩子在我这里,很好。”
杨妙真抢到马厩里,从巴根台手里接过哭喊的孩子,脸上满是喜悦。杨安儿高喊:“王兄弟,你可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啊。可是你怎么就没着了他们的道呢?”
巴根台说:“杨大哥,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家黑店,除了那碗肉汤,他们的饭菜我一口也没有吃,所有我没中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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