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16年(1221年)春 山东益都
春天来了,益都终于熬过了最漫长的一个严冬,一片废墟的益都正逐渐从荒废中恢复过来。在这个严冬里,益都人民修复了运河,加固了堰塞湖和水库堤堰,清扫了废墟,恢复了部分煤气、通讯系统和上下水网络,盖起了10万所住房。
工局总办陈重拖着病体日夜奔忙,他在寒风大雪中带领矿工们修复了部分矿井。第一座高炉也修复了,开始投产。
一天,一个益都军人模样的胡人求见巴根台,巴根台一见竟然是纳尔丁。他冷冷的问他有何贵干,纳尔丁说有要事相告。说罢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巴根台一看,竟然是益都战旗!他赶忙屏退左右,问纳尔丁:“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纳尔丁说道:“木华黎国王特意命我前来告诉你。去年,金军中都路经略府部队围攻益都,益都守将贾偊以求和为名一举刺杀金军主将苗道润,贾偊也被苗道润部将张柔所杀,金军被迫撤退。我蒙古大军石抹明安元帅在张柔的归途中设伏,在紫荆关狼牙岭邀击之,张柔马撅被生擒,目前已归降我蒙古木华黎国王帐下。我从中都来,就是专程来归还益都战旗的。”
巴根台心中难过,问道:“贾偊大哥是怎么死的?”
纳尔丁说道:“据张柔所说,贾偊被张柔擒住,刨心而死。”
巴根台大恸,久久无言。他没有痛恨张柔的理由,两国交兵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本来就是互相仇杀。他自己干的事情,比这个残酷不知道多少倍。可是他仍然痛恨张柔,他心中暗下决心,不杀张柔,誓不为人!
半晌,巴根台才问道:“你不会就是来归还我益都战旗的吧,有什么话就说好了。”
纳尔丁顿了顿,说道:“木华黎国王特意命我率30名蒙古探马赤军潜在益都军中,暗中保护你。”
巴根台冷笑一声说道:“你们本事不小啊,居然还敢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你们不怕我不明你们身份,把你们当奸细杀了?”
纳尔丁说道:“努桑哈分队长嘱咐过我们,不要过于接近你,就混在数万军队中。因为他太了解你了,你比狼还灵敏,瞒不过的。我想还不如直接面见你,干脆把事情说清楚好,免得以后误会。”
巴根台暗想,此人倒是个精明可靠的人,不象一般的蒙古士兵只会死执行命令。他说道:“纳尔丁,我不需要你保护。我就是特种兵,任何人想要接近我都逃不脱我的耳目。既然是木华黎国王的意思,那你就留在我这里好了,但是我对你另有安排。”
纳尔丁说道:“木华黎国王有命,今后你就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就是你的门户奴隶,我们子子孙孙都要听命于你和你的家族。伺候你这样的草原英雄是我们蒙古军人的骄傲,你尽管吩咐好了,我们的性命都是你的。”
巴根台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命你们仍然潜伏在我益都军中,把所有那些混到我们军中的奸细控制起来。”
纳尔丁说道:“宋商程乾就是南朝在益都最大的细作头子,他不仅是你们安全局长棘七的朋友,还是杨妙真的老朋友,他也要监控么?”
巴根台火冒三丈的说道:“当然要监控!该抓就抓,该用刑就用刑,该策反就策反,该杀就杀!不必管他接触的是什么人,李术的事情我们已经吃过大亏了。如果那时候我早下决心,也许李术不会死,我们不能让那个程乾再毁了棘七,甚至危害四娘子。”
纳尔丁干脆利落的答道:“是!”
巴根台继续说道:“还有,你把你们的名单提供给我。不仅在军中,我还要安排你们到益都各个部门里去,暗中监督益都的官员。有利用职权贪污腐化,作奸犯科,怠惰渎职,欺压良善,生活奢靡的,立即禀报我。现在棘七带着安全局大部分人都去支援登州了,留在益都的安全局人员大多是新手,你们是安全局之外,我的另外一只眼睛!”
纳尔丁立即把部下30个蒙古士兵的真名和化名报告巴根台,巴根台默记在心里。纳尔丁说:“木华黎国王最担心的还是你的安全,我还是安排几个人在你身边吧。现在局势错综复杂,敌我交错,你是我们蒙古的英雄,益都安危所系,小心总没有大错。”
巴根台点点头说:“也好,你就安排5个人到我大帐里来吧。”
鉴于益都政事过去纷争不已,一事不成的的教训,巴根台开始大权独揽,独断专行。他本来是军人,不懂得那些官场客套,推诿敷衍,争权夺利,因此他的政治管理就是军人作风。老营的命令就是命令,必须坚决执行,错了也要执行。
老营制定工作计划下达到各个局,各局总办必须每日简报,汇报任务执行情况,各局辖下的各个工作队、工作组也必须每日汇报工作进度。
巴根台铁一样的手紧紧抓着益都的各个部门,各项工作,每个人都感到背后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他们早晨起来第一件事想的就是工作,晚上睡觉最后一件事还是工作,战战兢兢,谨小慎微。
每10天进入巴根台的军校大帐议事,对于益都的各部门官员成了煎熬,什么都瞒不过巴根台。巴根台不用叱责他们,只是用一个又一个问题把他们逼到角落里,问的他们冷汗直冒。做官再也不是什么高人一等的事情,再也不意味着享乐舒适,财源滚滚,美女成群。
春天没过,巴根台就撤换了大半的队长、组长。法局几个事情办的不合巴根台的意,巴根台立即撤换了协办。农局协办张亮挪用公款,生活腐化,鲜衣美食,还纳妾。纳尔丁汇报以后,巴根台严厉训斥总办徐德兴,并立即逮捕张亮,将之驱逐出益都。
益都官场都为之震惊,风气再也不是过去的样子了。整个益都象一个大机器一样运转,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个零件。
尽管益都军民官员在老营的严厉督促下无不拼命工作,但是恢复的脚步依然很慢。春耕进行的不理想,工局加班加点的干,但是生产的犁还是太少。耕田的主力是老弱妇女和孩子,农具不足,耕牛稀少,种植的土地不到益都原有耕地的一半。
工局营造队三班倒日夜的干,盖的住房也不够,大部分益都民众还住在帐篷里。陈四强拖着病体昼夜奔波,矿山开采出来的矿石还是产量太低,离生产出成套设备,加工大批量的轻重工业产品还差的很远。半年前非常简单的事情,现在已经是天大的难题,因为益都强大的工业基础不复存在了。
商业萧条,原来东市商业区摩肩接踵的客商早就不见了踪影。益都金票成了废纸,不仅在北中国没人敢使用,就是在益都也无法流通了。由于财政捉襟见肘,益都不得不大量发行益都金票,到了泛滥的地步,这造成了物价飞涨,金票比纸还贱。
刘真槐只能报请老营,提出用中央银行剩下的一点存银铸造银元、铜元,重新建立商业信誉,否则益都商业永远也恢复不起来。
由于绝大部分益都青壮都在军队,海春提出就在军营办文教,巴根台认为这是个好主意,立即下令文局总办张林执行,军营也成了学堂。
只有益都军队的整训算是比较成功,巴根台裁汰了大量老弱补充到工农业生产中去。军校学员人人勤奋训练,第二期学员队800人已经进校。
巴根台很清楚,益都的安全局势已经大不如前了。过去,益都有天顺王杨安强大的军事实力做后盾,再加上益都强大的经济金融实力,拉拢安抚周边的大小军阀、往来剽掠的匪帮,益都可以全心投入到建设之中。
但是现在花帽军围攻杨安正急,杨安自顾不暇。而且益都经济实际上已经破产,无力再用金钱收买这些土匪军阀了。周边的骚扰侵掠越来越多,益都必须维持一支不低于2万人的常备军,这使人口锐减的益都无法把更多的丁壮投入到经济建设中去。
最迫在眉睫的威胁就是花帽军,如果天顺王杨安失败,花帽军主力马上就会西攻益都,尽管益都倾尽全力支援了登州3万精兵和大批粮草,但是登州战况仍然不乐观。
在南面,红袄军三大主力之一刘二祖被花帽军打败,兵败身死。刘二祖余部霍仪、彭义斌、裴渊、杨德广、王显忠等人仍然拥众十余万,缺衣无食,剽掠为生。过去一直是靠益都的粮饷维持生计,可是现在益都自己也乏粮,哪里还有余力支援霍仪。霍仪部正在向益都靠拢,来者不善啊。
在西面,原长清尉严实自从被金朝新设立的东平行台怀疑攻打以后,被迫四处流窜,目前正盘踞在青崖山,四处掳掠周边州县。过去严实部也是靠益都接济的一支军阀武装,现在也盯着益都这块肉。
在东面,李全是一支强大的武装,其人英勇善战,气度不凡。他与益都虽然友好,那是因为天顺王杨安的武力压制,还有益都的大批钱粮的支援,现在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了。象这种有奶就是娘的人下一步要干什么是不言自明的。
三面皆敌,宋朝援助无望,登州危在旦夕,益都将如何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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