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阔台汗11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南俄罗斯的母亲之城基辅早已毁于战火。加利西亚军和契尔尼果夫军在争夺第聂伯河西岸的克里姆林,斯摩凌斯克军原来屯于河东,但是河东已成废墟,人民逃散,无法取得补给。不得已,斯摩凌斯克大公罗斯迪斯拉夫率领他的亲兵队在第聂伯河封冻之前渡过河,进入河西,参与到城市争夺战中。
河东区的一片废墟已经被白雪掩盖,可怕的战争毁掉了城市,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连野狗都不在这里寻食。
在黎明前的风雪中,一个人影连滚带爬的爬上废弃的旧码头。他站起身来,扯掉已经烂成碎布条的破斗篷,露出一身灰色的短打扮。他身上满是鲜血,大片的暗黑色在灰色的服装上很是显眼,栗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掩盖了满是胡须的脸,脸上有一道可怕的伤疤,只能看出眼睛闪着狂热的光芒。远远看去,和遭了兵灾的基辅乞丐难民没有区别。
他,就是蒙古驻基辅情报站站长巴拉科夫。他以大无畏的勇气爬过了冰冻的第聂伯河,俄军追兵谁也不敢踏上第聂伯河的薄冰,他终于踏上了河东岸的土地。他身上有几处轻伤,一处刀伤深及肱骨,疼痛难忍。寒冷和疲惫折磨着他,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只有心中的信念支撑着他。
黑暗和风雪遮住了巴拉科夫的视力,他吃力的观察着四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这根本就是荒野,不是他熟悉的繁华城市。他从衣服上扯下一条布条,把长发拢到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身上的武器已经遗失了,他摸了摸小腿上的刀鞘,军刺还在,这让他感到一丝安全。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跌跌撞撞的向东面走去。
天终于慢慢亮起来了,巴拉科夫寻到了老格鲁霍夫客栈。一把大火烧掉了大半个院子,没有柱子的木制房屋也全部倒塌。整个商业区大部分都是这个样子,只有几座石头的教堂孤零零的耸立在废墟中间,高高的十字架抵抗着风雪的侵袭。
他找到圣母升天教堂,原来的巴拉科夫武器贸易栈就在教堂东面,现在已经不存在了,鲁季科夫哪里还有踪影。他在原情报站的废墟上扒來扒去,试图找到战友留下的线索,废墟下除了破烂什么都没有,他终于绝望的跌坐在一块木头上。
天光大亮了,风雪也渐渐弱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寒冷、饥饿、疲惫和绝望笼罩了他,拼死杀出克里姆林,战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掩护他,就是为了和城外取得联络,把宝贵的情报送出去。可是来到城外,联络点却已经被毁,战友不知所踪。情报必须要送出去,如果在这里找不到同志,就只能向北面,去100多俄里之外的鲁加路亚,那里是整个南俄的情报中心。可是以自己现在的伤势和体能状况,再加上战乱的道路,他对走到鲁加路亚全无信心。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一闪,那是钢铁武器的闪动。他警觉的向四周观察,100多米外东西两面至少4、5个人影在闪动,正在隐蔽接近他。从他们机警的动作来看,这不是平民,他们受过军事训练。他转过头,后面也有两个人正在向他包围过来,他看清了,这些人穿着斯摩凌斯克军的熊皮战袍,戴着浣熊皮的帽子,目光阴冷。
这是敌人!
逃跑,没有可能了,他累了,也不想跑了。他缓缓抽出他的军刺,准备最后的战斗。他已经不知道害怕了,死亡不能使他恐惧,他就快要解脱了。那沉重的责任,艰巨的任务,战友死伤的惨痛,那每天都存在的负疚感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现在,他只想拼死一战,死的光荣些。
他口干舌燥,却直视着逼近过来的敌人,大声说道:“来吧!大公的走狗们,来杀我吧!你们这些波雅尔的奴隶们,懦夫!来吧!”
敌人离他只有10几米了,7、8个人把他包围的死死的,他们拔出武器,长剑直指着他。他毫不畏惧,继续说道:“你们这些不信上帝的人,还在为那些欺压你们,掠夺你们,蔑视你们的人卖命!难道上帝没有教导你们在神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么?难道上帝没有教导你们,每个人都有追求自由幸福的权力么?
你们看看你们自己,和你们猪圈里的猪有什么区别?大公们抢占你们的田地,霸占你们的妻女,践踏你们的尊严,掠夺你们的财产供养他们花天酒地的生活。而你们自己,住着茅草的物资,大公的马都比你们吃的好!你们饥寒交迫,穿着树皮的鞋子,像牛马一样劳作!而你们这些蠢货,却为了他们争夺的城市互相残杀,你们能得到什么?!难道基辅那华美的庭院,那些丝绸、香料,那些金银财宝有一样是属于你们的么?”
一把长剑已经逼到了他的眼前,他用军刺拨开,好像没有看到一样。他继续大喊:“你们的无知愚昧蒙住了你们的眼睛,你们杀的和你们一样,都是可怜人,你们真正的仇人就是那些命令你们的人!那些贵族,那些波雅尔,那些骗子!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人间的天国。每个人都能吃饱穿暖,没有乞丐,每个人都能够看的起病,每个孩子都可以读书识字。每个人,都有尊严的活着,没有贵族掠夺他们,没有大公欺压他们,每个人都不用害怕殴打和辱骂,每个人都受到公正的对待。每个人,都可以靠才智和勤劳活着,没有天生的高贵和卑贱,人的价值是靠品德和才能来衡量。人们不用向任何人献媚,不用向任何人屈膝乞怜。
只有这个世界,才值得人们用生命保护他。我,巴拉科夫,就是为了这个人间的天国而战斗,我死而无悔。来吧,杀我来吧,握紧你们的刀剑,不要因为恐惧而颤抖,继续过你们愚蠢的生活吧。总有一天,上帝会改变这里,总有一天,人压迫人,人欺压人的世界会被我们打翻在地!”
“说的好!”
所有的长剑都抵在巴拉科夫身侧,他从人丛的缝隙中看到,破败的柱子后面,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缓缓走了出来,那正是陈翀局长!
一瞬间,巴拉科夫觉得腿都软了,他一下子全明白了。在奇斯托波尔政保总局,陈局长低沉坚定的声音:巴拉科夫同志,坐吧。刺杀姆斯季斯拉维奇的现场,一个低沉的声音向他喝令:快撤!蠢货!
啊!就是这个声音,陈翀局长一直就在基辅!一直就和情报站在一起!陈长官才是真正的深入虎穴,在远处观察自己,帮助自己,关键时刻救助自己。这个上万蒙古特工的统帅,甘冒生命危险亲自执行任务。
泪水顺着巴拉科夫的脸流淌,他知道他终于完成了总局的任务。为了这个使命,他的战友几乎全部牺牲,只有他自己幸运的活了下来。他举起右手,敬了一个标准军礼,大声说道:“政保总局基辅站情报员巴拉科夫向长官报到!基辅站有重要情报向长官汇报,请指示!”
陈翀命众人让开一条路,缓步走到巴拉科夫面前,庄重的回了一个军礼。然后喝令礼毕,紧紧的握住了巴拉科夫的手,说道:“巴拉科夫同志,蒙古人民感谢你们,黄金家族和巴根台长官感谢你们。你们基辅站的英勇牺牲,不是没有价值的,我们的蝮蛇计划获得了完全彻底的成功。南俄罗斯的军事力量在他们的内讧中消耗殆尽,基辅的大门已经向蒙古大军敞开了。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勋,你们辛苦了。”
巴拉科夫强忍激动,说道:“我们只是尽我们政保战士的职责。现在,我只想知道涅克拉索夫、米托里斯和鲁季科夫的情况,自从基辅被围之后,我们失去了联络。”
陈翀转头看向远处的白雪,说道:“涅克拉索夫和米托里斯在穆罗姆之战中阵亡了。为了把敌人引进我军的包围圈,他们始终没有撤离,一直到我军的炮火覆盖了他们的营地。速不台长官下令寻找他们,但是没有找到,至少10几个被俘虏的目击者说他们被炸的尸骨无存,不可能找到了。
鲁季科夫在战乱中受了伤,伤的很重,但是他始终坚守岗位。是我命令他撤退了,由我来接替他执行联络任务。我们已经等了你们3个月了,我坚信你们是勇敢智慧的政保战士,你们一定能够出城,把重要情报送出来。今天,我终于等到了你,不愧是我的兵
现在城内的情况怎么样?我在围城之前撤出的克里姆林,科瓦廖夫在哪儿?你们怎么出城的?”
巴拉科夫再也忍耐不住,他嚎啕大哭,歇斯底里的喊道:“长官!我没有保护好我的部下,他们都死了。为了把敌军布防的情报送出来,我和科瓦廖夫同志挖掘了一条地道通到城外。我从地道里出来的时候暴露了,为了掩护我冲出重围,科瓦廖夫也牺牲了。我愧对总局的信任,我的部下大部牺牲,我负有主要责任,我请求处分。”
陈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基辅站为了西蒙古的事业,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你们是国家的功臣,我岂能处分你们。我还要给你们授勋,给你们嘉奖。
现在,速不台长官正指挥特战二旅数千大军向这里进军,5天以前,我们已经攻克契尔尼果夫城。目前大军正兵分两路,一部向北攻占鲁加路亚,切断基辅和北面的联系。一部正在迂回基辅南面的佩累雅斯拉夫公国,一旦占领了此地,顿河以西将没有基辅的援兵了,基辅城下的这些虾兵蟹将会彻底孤立。
不仅如此,拔都殿下正率领数万大军向这里赶来。基辅,就快落到我们手里了。这个时候,敌人兵力部署的情报是最重要的,如果你的伤还能够坚持,马上向我汇报,然后再去我们的秘密营地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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