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男子不甘地倒下,口中仍然骂着“龟儿子”。
而傅残两人,已经不能再等了。
休息片刻之后,二人屏息而上,身影摆动,或攀或游,一路进发。
期间有不少长时间无法换气的地方,水流直接填满了整个暗渠,朱宥水性不佳,闭气更是差的可怕。最后无奈之下,只能便宜了傅残。
虽然是人工呼吸,但那股软嫩纷香的感受依旧让傅残心猿意马,看着朱宥强行板着的俏脸,一抹嫣红怎么都掩饰不住,傅残几乎要笑出声来。
二人跌跌撞撞,互相扶持之下,一口气直接游至深井。抬眼一看,头顶水面光影若现,显然已快到水面。
傅残拦住朱宥片刻,静听顷刻,四下寂静一片,确定没人之后,二人才缓缓浮出水面。
破井而出,顿时天地一亮,温暖的阳光直射身上,无比刺眼,而又无比熟悉。回想着几个时辰的艰难爬游,简直就像走过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般。
朱宥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虽然很浅,甚至很隐秘,但傅残却依旧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畅快。
两人发生关系之后,那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一直充斥着傅残的心。
“真是一项伟大的工程啊!”傅残低低一笑,与精疲力竭的朱宥对望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二人身影同时一纵,跃出水面,赤脚在井面上轻轻一点,身影再次借力而飞,迅速窜进一间房屋。
“你们......”一个中年男子吓得身体一软,话刚出口,便被傅残一记手刀砍晕在地。
朱宥环视一周,轻声道:“看来这是下人的住所。出门右转直走,经过一个大约百丈的花园,便是几位当家的及其家属的住所。那里,可能有高手!”
傅残双眼微眯,点了点头。
“接下来怎么做?”朱宥道。
傅残心中微微满足,经过暗渠的磨砺,两人的关系好像有所缓和,朱宥的声音也柔和了一些,甚至下意识问自己该怎么做了。
傅残微笑道:“当然还是要去议事堂,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辜箐皱眉道:“万一没人呢?”
傅残道:“就算没有人,也会有线索。夫人武艺高强,远居巫城,若他们和辜箐失踪无关,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量去杀人?”
朱宥微微点了点头,道:“待会儿见机行事对吗?”
傅残道:“陆帆远杀了夫人,一定会全速赶回,但他没有飞天神翼,起码比我们晚到五个时辰!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刚到。”
朱宥道:“既然是大事,成功之后当然有很多事要商量。”
“不错。”
朱宥道:“直接过去吗?”
“当然不!”傅残笑道:“至少先把他叫醒,问点东西。”
说着,傅残缓缓蹲下,在这人身上点了几下,把他弄醒。掐住他的脖子,阴测测地道:“如果我是你,一定老老实实低声说话,毕竟生命比举报我们更重要,不是吗?”
这人一脸惊恐,吞了吞口水,连忙点头。
傅残道:“怎么称呼?在这里做什么工作?”
“姓鲁,是厨师。”
“鲁师傅。”易水寒道:“最近山寨,有没有一些反常的事发生?”
鲁师傅想了想,果断摇了摇头。
傅残皱眉道:“什么反常的事都没有?食物呢?食物也和以前一样?”
鲁师傅点了点头,忽然眉头又皱起,低声道:“四天...不对!六天前,管家吩咐说大当家的要闭关,不用送饭过去。”
傅残瞳孔一缩,和朱宥对望一眼,心中终于放下心来。六天,刚好是前往巫城一个来回的时间!傅残两人的怀疑被证实了!
“然后呢?”
“没了。”鲁师傅满脸大汗,低声道:“我只是一个厨师,知道的东西很少。”
傅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一掌拍晕他,接着两人换上衣服,确定没有破绽。
傅残弄醒鲁师傅,笑道:“走,带我们去厨房,领些点心吧!”
于是二人跟着战战兢兢的鲁师傅,去厨房领了些点心,再次敲晕他。接着提着点心,便迈着小碎步朝家属居住区域走去。
刚走过半个花园,傅残便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不知从何处投来,这目光充满寒意,如剑一般,锋芒毕露,让人心生惧意。
果然有高手!
而且绝对不是一般的高手!
傅残心中一震,这青山寨不愧是西南匪窝之首,当真是卧虎藏龙。之前朱宥的话,他还不尽相信,但就凭这道目光,便足以!
朱宥也明显感受到了这道目光,只是不敢有所反应,二人如之前一般,小步急促,很快便走过花园。
那道凌厉的目光这才消失,二人对视一眼,如释重负,穿过住所区,迅速朝议事堂靠拢。
这时,傅残已经隐隐听见议事堂的说话和大笑之声了,看来他们心情还算不错。
傅残冷冷一笑,低声道:“紧跟着我。”
朱宥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二人刚要准备再靠近,忽然一个冷冷声音传来:“你们俩个!”
傅残心中猛然一震,身体顿时僵住,竟然被人发现了!
他眼中顿时隐隐露出杀意,这个人,必须要死!
想不到最后一刻,竟然功亏一篑,傅残心中有些无奈,右手已不自禁伸入袍下,轻轻握着那熟悉的剑柄。
这是他的剑,破风剑!
这些年来,他历经坎坷剧变,也只有这把剑一直陪着他。
当他握住这把剑时,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变得无比凌厉!他背对着这人,所以别人看不见他的变化。
这人缓缓走近,脸色很不好看,傅残双眼已经闭上,全身肌肉已然紧绷,随时准备出手。
“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点心端过来!”这人皱着眉头,说完话直接转身,缓缓朝议事堂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小声抱怨着傅残二人墨迹。
傅残愣了半晌,顿时如释重负,右手伸出衣袖,手心已满是汗水。
原来是虚惊一场。
朱宥也是吓得魂不附体,白手自裙下缩回,悄悄和沙漏先生对视一眼,连忙弯着腰,低着头,两人缓缓走进议事堂。
傅残心中冷笑,看来今天虽然惊险,但运气还是不错的!他有些得意,想不到竟然可以光明正大混入议事堂,所谓龙潭虎穴,不过如此。
而就在此时,傅残忽然发现有些不对,热闹非凡的议事堂,不知何时已是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他缓缓抬头,只见刚刚发现自己那人正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残酷而轻蔑的冷笑。
他心脏顿时沉入海底,连忙往前一看,只见议事堂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部都看着自己,或笑或戾。
傅残又看向朱宥,却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一脸震惊,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忽然,一个声音淡淡道:“天青大比第一名,傅残,陆某已恭候多时了!”
傅残抬头一看,只见这人一身暗紫长袍,两只漆黑短靴,长发披散,青须满脸,当真气势非凡。
他约四十余岁,浓眉小眼,唇厚鼻挺,腰悬一把无鞘长剑,眼中精光偶射,显然就是那川东匪首、青山寨龙头——陆帆远。
傅残似乎还无法接受被发现的事实,一时竟然沉默,说不出话来。
陆帆远笑道:“怎么?天青大比第一名,傅寒风唯一的子嗣,顶尖的青年强者,此刻不说上两句吗?”
傅残勉强一笑,道:“既然是恭候,陆当家为何不赐座上茶?”
“茶没有,酒倒是不少。”陆帆远捋了捋胡须,道:“请傅少侠上座,喝酒!”
傅残道:“在下可不是一个人而来的。”
陆帆远微微眯眼,道:“燕山剑派的第一天才,中原剑王吴半山的弟子,当然也可入座!”
傅残叹了口气,这陆帆远把自己两人的身份搞得清清楚楚,想来是早已料到自己两人会来。这才大步走到椅前坐下,捧起酒杯,一口而干。
朱宥见傅残在这种关头,仍然在意着自己,心中也是微微一暖,接着又叹了口气,端起杯子烈酒便一口喝下。
只是她从来滴酒不沾,山寨之酒又太过烈辣,一时间呛得不行,不断咳嗽。
陆帆远笑道:“朱女侠还是悠着点,这酒可没有燕山剑派的温润。”
朱宥冷着脸不说话。
傅残根本坐不住,干脆摊牌道:“陆当家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为何要杀夫人?”
陆帆远一怔,忽然笑道:“这个江湖,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傅残心中一震,看来这人也是个笑面虎,随即道:“杀人不需要理由,但跑这么远去杀人,就需要理由了。”
陆帆远点了点头,道:“傅少侠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不错!夫人是我杀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傅残道:“受谁之托?忠谁之事?”
陆帆远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这个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吧!我陆帆远虽是匪徒,但却做不到出卖朋友。”
傅残心中理了理事情始末,万毒山庄的对手劫走辜箐,逼迫万毒山庄放弃交易,为避免暴露,请陆帆远帮忙杀掉夫人。
对手当然知道万毒山庄的状况,庄主辜独必须坐镇万毒山庄处理大事,辜家三兄弟至少有两人必须招呼江湖人士,稳点巫城形势。所以真正出马的人,只能是自己和一位辜家兄弟。
而既然对方把情况了然于胸,则自然会猜到辜家兄弟会去请神探侯虚白,因为只有他才有实力找到辜箐。
那么算下来,真正直接去闭月绣花楼的,只有自己!
傅残心中一惊,那么陆帆远......
像是知道傅残心中所想,陆帆远笑道:“不错,我确实是想请傅少侠来青山寨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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