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虚白满脸寒霜,手中雪亮的长刀此刻沾满鲜血,正缓缓滴下。
陆帆远瞪眼道:“你、你杀了......”
“不错。”侯虚白深深一笑,道:“你的八位堂主,已经没了,但他们死的并不痛苦,只可惜我下手太重,没能留下全尸。”
“侯虚白!”陆帆远双眼通红,怒吼道:“你、老夫早晚要杀了你!”
侯虚白冷冷道:“陆当家以为今日还能善终吗?”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惨叫忽然传来,陆帆远连忙望去,只见罗东青身影如断线风筝一般坠入池塘之中,口中已满是鲜血。
而他的对手燕北山身边,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就是辜仇!
陆帆远还未有所反应,辜仇便对着他阴冷一笑,身影忽然一闪,又朝着影鼠而去。
三大宗师合力,几乎在瞬间就把影鼠击杀,尸体砸在池塘中,溅起漫天水花。
陆帆远目眦欲裂,忍不住扬天长啸,苍白的脸色顿时涨红,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
侯虚白淡淡道:“陆当家先不要忙着伤心,还有很多坏消息呢!”
陆帆远咬牙道:“老夫八位堂主、两大高手尽皆殒命,如今只剩两位护法,还能有什么坏消息!”
章龙象腆着肚子道:“比方说,青山寨留守的四位堂主中,其中一人反水投靠大风堂。”
此话一出,陆帆远脸色再次惨变,惊骇道:“你说什么?”
章龙象道:“大风堂四川分堂正在攻打你青山寨,虎堂堂主刘七光下毒杀死猴堂、马堂、牛堂三位堂主,反水大风寨,里应外合,青山寨危在旦夕。”
陆帆远脸色苍白,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老了几十岁。
侯虚白轻哼一声,道:“陆帆远,辜箐呢?”
陆帆远置若罔闻,只是呆呆地看着水波未平的池塘,双眼浑浊,已然失去了生机。
辜仇厉声道:“狗贼!再不说出箐儿位置,老夫一掌灭了你!”
陆帆远惨笑一声,凄然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我陆帆远也没奢望活着走出龙象山庄。”
侯虚白笑了笑,忽然道:“如果我能让你活着走出去呢?”
“什么?”陆帆远脸色顿时一变,整个人又像是有了生机。在这种情况下,侯虚白是绝对没有能力保住自己的。但,侯虚白名震江湖,不单单是因为神探之名,更是因为说一不二,言出必践,从不失信于人!
陆帆远一方面认为这不可能,一方面又认为侯虚白不会失信,于是纠结了起来。
而章震南却是直接道:“绝无可能!今日我龙象山庄死伤无数,一定要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侯虚白自信一笑,道:“陆当家,如何?说出辜箐失踪所有牵扯,我保证你可以离开!”
章震南冷冷道:“侯神探,没人可以四位宗师、一位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之下带走他!”
侯虚白只是看着陆帆远,一脸微笑道:“你没有别的选择,死,或者信我。”
“我信你!”陆帆远低吼一声,豁然站起,道:“辜箐那小丫头,我从未见过!”
傅残脸色一变,立刻道:“你说谎!”
辜仇咬牙道:“果然是匪徒,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侯虚白摆手道:“让他说完。”
陆帆远道:“天青大比四天前,山寨里来了一位故人,让我帮忙杀掉巫城城南闭月绣花楼的主人。那人身份特殊,我不能拒绝,第二日便启程出发,在天青大比当天赶到巫城。”
侯虚白道:“所以你根本没有问为什么要杀夫人,根本不知道辜箐之事?”
“是!”陆帆远道:“但在夫人身死之前,我才从她口中得知,原来万毒山庄的明珠失踪了。而委托我那人为了封住消息,才提前让我前来杀她。”
辜仇道:“你当然知道箐儿在万毒山庄的地位!”
侯虚白道:“他更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万毒山庄必然找上门来!”
陆帆远点头道:“是,于是我模仿龙象山庄绝学大撕裂掌法掩饰伤口,又故意留下破绽,引傅残来青山寨。”
傅残皱眉道:“你为什么知道是我来,而不是其他人来?”
陆帆远道:“我根本不知道谁会来,你来只是个意外,为了迎合你心中的猜测,我才编出一段对付大风堂的谎言。”
侯虚白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当你知道杀夫人和辜箐失踪有关联之后,你便打算开始利用万毒山庄这股力量!“
“不错!”陆帆远沉声道:“当我知道此事后患无穷之后,心中便有了想法,把追查者引到青山寨,然后透露辜箐在龙象山庄的消息,再给机会让他离开!”
章龙象道:“于是万毒山庄当然会集全力来我龙象山庄找人!”
章震南道:“然后你趁此机会,集结人手,打算趁我们应对万毒山庄之时闯入山庄,抢夺龙象金令!”
辜仇道:“有了龙象金令,他便随时可以把庄主之位传给章家子弟,所以章震祖和章福才敢斗胆和他合作!”
侯虚白道:“这个计划看似很简单,但对时间的把控必须极为精准,任何一个细节出现破绽,都会影响整个计划!”
陆帆远道:“不错!放傅残出山最是关键,绝不能被看出有丝毫刻意,但恰好有你们赶到,让我可以全力阻拦。”
章龙象冷笑道:“可惜,还是老夫棋高一筹,恐怕你万万想不到,我在青山寨,也有内应吧!”
陆帆远冷脸沉默。
章龙象道:“想必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哼哼!鱼夫人现在应该在客房沐浴洗澡了,毕竟也累了一天了。”
傅残心中涌起一阵寒意,原来鱼夫人是章龙象的人,还真看不出来,不知道此刻穆缺怎么样了?
陆帆远低吼道:“她是我结发二十年的妻子,怎么可能为你所用!”
章龙象眯眼笑道:“还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吗?你懂不懂女人想要住什么、穿什么、接触什么人、过什么样的生活?”
陆帆远咬牙道:“她要什么老子就给什么,还要怎样?”
章龙象呵呵道:“女人要的是脸面,要的是高人一等的富贵生活,可以炫耀、可以攀比、可以接触同一阶层那种,你恰恰给不了!”
“呸!说白了就是虚荣!”
章龙象笑道:“女人不都这样吗?看开点吧陆当家,哈哈哈哈!”
朱宥实在听不去了,冷冷道:“章庄主说话注意分寸,别搞得像个暴发户!”
章龙象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他出生贫寒,白手起家,最忌讳的就是暴发户二字。却想不到今天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章龙象咬牙道:“朱女侠说话还真不客气,我差点以为这里不是龙象山庄,燕山剑派了。”
朱宥冷冷道:“章庄主是在威胁我吗?只可惜朱宥从来不吃这一套!”
傅残一阵头大,傻妞脾气又来了,牛鼻子脾气谁也拉不回,于是大声道:“咳咳!还是别吵了,说会正题吧!事情差不多也清楚了,都是误会,关键在于,陆当家的,到底是何人委托你杀人的?”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陆帆远身上,谁都想知道这个始作俑者是谁!
陆帆远紧紧咬牙,道:“我不能说!”
傅残道:“你必须说!事实上对方本就是在利用你,你又何必维护他的身份。”
陆帆远摇头不语。
侯虚白笑道:“陆当家真以为我侯虚白到此时还不知道辜箐究竟是被谁劫走的吗?”
傅残道:“侯叔,到底是谁啊!”
侯虚白冷哼一声,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事实上我都不怎么信,劫走辜箐的人,来自悬弥佛寺!”
“什么!”
“不可能!”
辜**傅残顿时大喊出声,悬弥佛寺远在中原,且又是佛家中人,怎么会干出掳人之事!
侯虚白道:“事实如此,陆当家的,我说的没错吧!”
陆帆远脸色苍白,死死盯着侯虚白,道:“你,你如何得知?”
侯虚白道:“你陆帆远乃川中匪首,旗下上千匪徒,谁能指使你杀人?我想,除了与你们合作的龙象山庄之外,便只有悬弥寺了吧!”
“你什么意思?我陆帆远和悬弥寺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也是在场众人想问的。
侯虚白深深一笑:“你的身世,别人不知,但我却知道。你自幼父母双亡,拜入悬弥寺做俗家弟子,由不禅大师抚养长大,并偷偷教你只有出家弟子才能修习的印法一直到十七岁。”
“你、你!”
侯虚白继续道:“但纸包不住火,事情败露之后,不禅被关进了戒律院,你也被逐出悬弥寺。于是来到四川,自学剑法,一步一步创立了青山寨。你的剑网,便是根据佛家印法悟出来的吧?傅残所言,实则是对了。”
悠然子道长笑道:“不愧是神探,连二十几年前往事都知道的如此清楚。”
傅残心中混乱至极,咬牙恨恨道:“难怪你毫不犹豫答应了对方的请求,甚至不问原因,原来是恩重如山的师傅啊!”
说到这里,傅残心中不禁绝望,如果辜箐真是悬弥佛寺劫走,那又谈何容易救出!
悬弥寺传承数百年,根基扎实,底蕴深厚,高手如云,十个龙象山庄也比不得。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他们对辜箐下手!
傻丫头,我该怎么救你啊!
傅残缓缓闭眼,脑中又想起那个夕阳如血的下午,对生命绝望的自己靠在冰冷破败的墙角,看着她那张充满阳光和希望的笑脸。
阳光把她头发染得绯红,她的笑脸是那么纯粹、那么温暖。
正是她把自己从绝望的深渊一步一步拉了回来!
可如今,她绝生死不知。
不知何时,傅残的双手已渐渐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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