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有意配合傅残等人,清歌竟然也打算在六月初一上午进入悬弥寺。傅残听到她这句话愣了半晌,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傅残心中有愧,这几天一直伺候在清歌跟前,端茶递水,虽然没有赢得好脸色,但只是心头舒服多了。
趁着晚上,好好修炼了一下内功,再次尝试用内力去触动丹田深处那个液块,几次没反应之后,傅残怒了。直接全力运功,内力疯狂涌向那个液块,于是果然出事了。
要不是侯虚白等人按住他,恐怕这个客栈都要被拆掉了。
阴煞两位杀手如花、残叶也来了一趟,侯虚白当着傅残的面给他们说了计划,二人收了钱也欣然答应。毕竟杀三个自动送上门来的老和尚,对于他们来说并不艰难。
之后侯虚白又把傅残叫到房间,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说追杀辜箐的幕后主使者一直没有现身,他很不安,总觉得悬弥寺之行动可能会有人插手。
但敌暗我明,实在无法防范,而且自己这方人手实在有限,想防也做不到,只能一切小心行事,一定要做好最关键的一环。
也就是挟持清歌。
有了清歌在手,清戒大师便容易控制,清戒在手,一切都好办了。
侯虚白也坦言当日动静可能会很大,甚至会招惹其他势力,让傅残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救人便走,一定不要再生枝节。
对于侯虚白的话,傅残自然是言听计从,只是心中对清歌的歉疚又多了几分。
救命之恩,挟持之仇,同门之罪,这些人情也不知何时能够还清。
但一切已经没有办法了,傅残也愈加明白一个循道兵解级别高手的分量,这个分水岭远比化境和宗师的分水岭要高。三四名化境巅峰高手,或许可以与宗师初期一战。
但三四位宗师巅峰高手,甚至连循道兵解初期高手的一招都接不住。
至于这个分水岭有什么质变,傅残已无心考虑,他只想救出辜箐,把她完整带回万毒山庄。
说起万毒山庄,傅残心中更是不安,据侯虚白说,龙象山庄和万毒山庄已经拼了好几场了,那边的形势也不明朗。
自辜箐被追杀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已然牵扯到江湖最顶尖的几大门派。
燕山剑派、青城山、万毒山庄、黑莲魔山、大风堂相继出现,到现在悬弥寺,一切的一切仿佛是被人计划好的一般。
傅残不敢想的太深入,因为越深入就越有一种无力感。
这几天除了试探丹田深处黑铁玄蛇胆留下的液块之外,还仔细研究了《荒剑残经》中九式剑法的第三剑。
第三件名为破劫剑,是一招剑意之剑,以剑意御剑芒,化万力与一点,势不可挡,专破罡气。倒是和朱宥那禁忌一剑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在于剑意的运用,气势的凝聚。
只是要把所有剑意完全凝聚在一点,所有气势集中于剑尖,傅残只问还做不到。
这残荒九剑,每一剑有每一剑的含义,傅残心中有些骇然,若九剑全部练成,就算不用这九式剑招,恐怕剑法都已然超越时代。
因为这剑招根本就像是为练剑而生,而不是为杀人而生。
一夜沉默,终于天亮,而真正的风雨,即将来临。
六月初一,天晴,无风。
宜嫁娶、出行、祭祀。
傅残、司空揽月、侯虚白、贺寰宇、江南公子、独孤雄、车非辕等人站在房间里,手中各自抓着一大碗酒。
七人互相看着对方,手中大碗骤然碰在了一起,接着全部仰头喝下!
傅残一把擦净嘴角烈酒,大声道:“走!”
只听嘭的一声,所有酒碗砸碎在地上,众人大步走出房门。
初升的阳光投在傅残等人冷漠的脸上,照出重重阴晴。
街上人来人往,喧嚣不断,他们七人并肩朝前,气势如潮。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唯恐避之不及。
他们看着前方,杀意腾腾。
小路狭窄,由于长期被人踩踏,已坚硬如石。
三辆马车徐徐而过,载满食物,十来个俗家弟子不断吆喝着疲惫的马儿,希望能够尽快回山。
阳光明媚,风景如画,正是杀人之时!
傅残和司空揽月对视一眼,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接着,便是漫天的剑芒!
几人在强大的实力差距之下,纷纷惨叫倒地,喉咙鲜血涓涓。幸存之人惊恐无比,想要逃走,却被傅残等人前后拦住。
瘦马惊惧,抬蹄而起,却因缰绳捆绑,无法逃走。
江南公子、贺寰宇、侯虚白飞身而起,各自坐上马背,几个呼吸之间便驯服烈马,让它们安静下来。
傅残宛如杀神,舔了舔剑上鲜血,冷冷道:“想活命吗?”
幸存之人哪敢反抗,连忙跪下点头,神色惊恐至极。
司空揽月直接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药塞入这些人口中,道:“此药名为三时夺命丹,三个时辰若没有解药服下,全身溃烂,流血而死!”
众人吓得魂不附体,脸色苍白,胆小者已然小便失禁。
毕竟是没见过风浪的小角色,几个威胁之下,已然言听计从。
很快,司空揽月、江南公子、贺寰宇三人已然换好衣服,骑上马车,大吼道:“走!带我们进悬弥寺,便给你们解药!”
众人连忙点头,一行人缓缓朝着悬弥寺方向走去。
而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也迅速开了过来,车夫赫然就是车非辕!他身材瘦小,背部佝偻,稍一装扮,俨然就是合格的车夫。
独孤雄自车内跳了下来,大声道:“少主,衣服、佩饰都已准备好了!请上车!”
看了侯虚白一眼,没有说话,直接钻进马车,换衣换鞋,迅速而去。
小路只剩侯虚白一人,他迅速掩埋尸体,清理痕迹,一辆马车又远远而来。
侯虚白直接几个飞身迎了上去,车夫已然跳下车来,谄媚道:“大、大侠,马车已经赶过来的,你的东西我看都没敢看。”
侯虚白冷着脸掏出一锭银子交在他手中,道:“赶到悬弥寺门口,你就可以走了!还有,车上的东西你可以看,只是看了之后,恐怕活不过今晚。”
车夫身体一颤,差点没倒在地上,连忙道:“不敢不敢,小的不敢。”
“去吧!”侯虚白淡淡说道,望着马车缓缓远去,脸上已然满是凝重。
再说傅残这边,华贵的马车已然赶到悬弥寺门口,傅残跳下车来。一身紫底黑花锦袍,金丝白靴,腰佩精致长剑,手持白扇,头戴紫冠,俨然已成世家公子。
他抬头一看,只见眼前一座高达两丈的大门巍巍而立,朱红通体,梵文刻雕,威严无比。其上有一巨匾,长近一丈,宽约五尺,四个大字龙飞凤舞,赫然就是悬弥佛寺!
匾额左下角一行竖排小字,仔细一看,竟然是“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书”!
竟然是皇帝老头亲笔而题,难怪如此不可一世,傅残轻哼一声,一脸桀骜,迈着大步走进。独孤雄与车非辕披着大披风,一左一右跟在后面。
内里是一个莫约半个主球场大小的广场,广场白石铺地,大气磅礴,中央一个巨大的三足圆鼎稳稳而立。
大鼎极高,足有一丈,呈青黑色,刻满梵文佛字,显得极为**。鼎中插着数十只成人手臂粗的大香,青烟袅袅,香火正胜。
钟声阵阵,梵唱隐隐,来往和尚忙碌,拜佛之人亦不在少数。殿中高僧盘坐,讲经说佛,菩萨高坐,法相**。
三人忽走忽停,一边烧香拜佛,一边观看风景,出手阔绰,让接待的小沙弥笑的合不拢嘴。
傅残心中冷笑,看着远处高耸的浮屠塔,愈来愈不安了起来。
虽然计划已经没有什么纰漏了,但他却始终觉得今日必然不会这么简单。
“施主,那是浮屠塔,我悬弥佛寺最高的建筑了。”
傅残等着藏经阁那边的动静,当下也是无事,随即道:“你给详细说说。”
他说着话,手中忽然多出一两碎银,悄悄放在小沙弥手上。
这个举动顿时让小沙弥愈加恭敬了,熟练地把影子收好,小沙弥已然笑道:“施主,浮屠塔共七层,有七级浮图的意思,里面都是我佛金身和雕绘。这些金身和雕绘是我悬弥寺历代高僧的杰作,七层足足用了两百年时间。”
傅残咧嘴一笑,露着白牙道:“两百年?你骗谁呢?少爷我好欺负是吗?”
小沙弥顿时慌了,低头道:“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确实如此啊!非受世人敬仰的高僧绝无资格在浮屠塔内作画刻雕,一代又一代,整整两百年,才有了浮屠塔如今的模样。”
傅残冷笑道:“要不,你带我去看看?我看到了才信!”
小沙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忙道:“不行不行,浮屠塔是我寺重地,有苦禅师傅打坐,武僧师傅看守,万万是去不得的。”
“你也去不得?”
小沙弥脸一红,道:“小僧地位低,自然也是去不得的。”
傅残掏出一锭银子,足有五两,道:“你带本少爷去看看,这就是你的了。”
小沙弥贪婪地看了银子一眼,谄媚笑道:“这位施主明日可好?今日方丈大师严令,所有人不得靠近浮屠塔,明日便可。”
傅残右手一伸,手中又多了五两银子,道:“在远处悄悄看一眼,也没什么吧?而且我看你这么聪明,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吧?”
小沙弥吞了吞口水,猛一咬牙,忽然一把抓走傅残手中银两,道:“施主,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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