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熠（4）：初见萧凌（下）

说实话挺不放心的，但自己回来的时候二弟和妹妹确实都好好地坐着等待。至于到底是怎么收拾的…萧凌沏了茶，那就不干他的事了，他们关系更亲，他一个“外人”又瞎凑什么热闹呢。

萧凌已褪下坚硬的盔甲，此刻一身冰蓝丝绸，玉佩系于腰际，少了几分凌厉而多了丝儒雅，整个人都柔和下来。被挡住的容貌也得以很好的展示：轮廓分明，面如冠玉，眼眸深邃似有星辰，五官精致如精雕细琢的玉器，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萧翎熠不动声色地往大哥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其实也没什么，被美好的事物吸引，人之常情罢了。

萧滿动忽略她的小动作，轻咳一声，启唇询问大哥境况。

“这次回京属实在意料之外，但想必不会停留太久。”

“啊?才见到大哥就要分别吗..”

“嗯，虽然目前边疆形势较为安定，外敌在经历几次试探失败后短期内也不会有大动作，但军中不可一日无将，戍守边疆不可有一日懈怠。”

谈到分离气氛难免伤感，萧凌与萧滿最为相像的地方就是都不太会安慰人，他们安慰不了什么，也不能安慰什么。萧凌无法对二弟和妹妹说我们之后还会再见这样的话，不许完成不了的承诺，不做确定不了的保证。

好在菱花进门并送来了糕点，萧翎熠原本耷拉的脑袋瞬间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滿扶额叹气，他早已习惯妹妹看见吃食就走不动道的样子，而萧凌只觉有些好笑，默默在心里给妹妹新增了条“爱吃甜食”的标签。

让我看看...南瓜糕?妹妹喜欢吃这个?

萧凌将面前的盘子推向萧翎熠，后者对这个行为很受用，笑嘻嘻地说谢谢大哥。

眼前过分温馨的场面，使萧凌想起那些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美好的回忆。或许是与他们待在一起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萧凌不由自主地同他们叙述自己的故事。

“那日母妃开心的表情我至今都记得...”

“那时二弟还只有这么小呢..…...即使走得跌跌撞撞也要跟在我后面...”

“军营的生活远比预想得枯燥和压抑，尚且记得有次他们..”

萧凌讲自己的母妃，讲自己所记得的二弟，讲自己的军营生活。

六年东宫、两年皇宫、八年军中，这就是他的十六年。

萧凌头一次说这么多，直说到口干才停止，他低头喝茶，心情舒畅无比。

萧翎熠咽下嘴里的食物，看着面前最后一块南瓜糕发呆。良久，耳边温润的嗓音消失，她才开口

“...那大哥呢?”

萧凌手一抖，滚烫的茶水向杯外倾斜。手背猝然的温度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只能先轻轻放下茶盏

“什么?”

“我说，那大哥你呢?大哥刚刚讲了那么多，但实际上关于自己的很少。”

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着的萧滿也出声道

“虽然都有‘我’的参与，但与其说大哥是参与者，不如说是旁观者，就像以自己的视角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想听的是大哥的故事，不是其他人。不是别人怎么样，而是大哥，是你怎么样。”

“在东宫经历了什么，在皇宫学到了什么，在军中见识了什么等等，都是我们想了解的。”

“我不在意其他人的生活，我关心的只是大哥，可‘他’却不出现在‘他’的故事里。”

“所以..大哥你呢?”

我呢?我...我不知道...

在东宫的六年里，他所学到的唯一东西就是“为人不为己”，他无师自通了这一点并长期奉行着。

萧凌逐渐习惯了将自我置于底层的生活模式，还找到了从中寻乐的方法。他把自己装进一个密不透风的套子里，外面写着“你今天开心吗”，但某天有人划掉了这行字，用刀刻下新的语句“萧凌，你今天开心吗”。

当他习惯了黑暗，却被人突然拉下外表，背对着刺目的光亮问他“那你呢，你怎么办”。

答案是什么萧凌也不知道，没有人问过他，他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冰水覆盖在皮肤上，被烫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萧翎熠不知从哪掏出块手帕，拿过萧凌发红的手，动作轻柔地包扎。

今日阳光正好，照得他一阵恍惚，所见之物皆蒙上薄纱，朦胧一片，不真实感和手上的触感相互碰撞，后化为星星点点散落心头。

妹妹专注的神情以及二弟关心的目光，萧凌望着，好似有了答案。

“大功告成!”

萧翎熠一拍手，骄傲地炫耀自己的杰作

“谢谢，但非得弄成...这样吗?”

萧凌状似无奈地举起左手——其上有一个十分引目的蝴蝶结。

“为了不松只能这样咯。”

“哈哈大哥这不挺好看的吗，我还没这待遇呢?”

眼见萧凌没事，萧滿疏了口气，随即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而前者投来和善的目光，似乎在说“再笑马上给你安排上”，开玩笑，我...

“莫非二哥也想要?我这刚好有发带，如果二哥...”

“不不不.我就不用了.呃..下次!下次一定让阿熠扎!”

上一秒还在笑的人下一秒连忙摆手表示抗拒，但看见萧翎熠“落寞”又紧急改口。

关系真好呢，难不成自己进门目睹的那一幕也是二弟自愿的?萧凌笑而不语

回京的这段时间萧凌时常收到皇上诏令，更多的待在御书房，无事时他倾向于同二弟和妹妹聊聊天，反正回到寝宫也是独自一人。

萧凌终究是要走的，他亲自请缨回到边疆，纵有诸多不舍，他依旧这样做了。皇宫可以没有他，但边疆不行。

在他即将出宫的那一刻，身后传来呼喊。来人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她将一个物品递给再次远行的人

“这个...这个送给大哥。”

萧凌摊开手，是一个平安符。萧翎熠不好意思地挠头，斟酌地开口

“时间有点紧，只能先绣成这样了.…”

刺绣她并没有学多久，每天念叨着时间，索性直接上手，虽然大部分还是菱花帮的忙，但总算是在萧凌离开前完成了。

“等大哥下次!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新的!”

萧翎熠看面前的人盯着平安符也不说话，顿时有些着急

“哎呀大哥要是不喜欢，那还给我!”

没等她去抢，平安符就已经被萧凌稳妥地放入了衣襟

“谢谢，我很喜欢。”

转身走时，萧凌回过头，笑着道

“那下次，我跟你们讲‘我’的故事。”

他还是没忍住许下承诺。

回望远处在春风中飘荡的身影，萧凌握紧了手中的平安符。

可他想试试，去试着兑现，他还不想第一次承洪就生言 车法还不想让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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