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听筒传来的声音有些虚无缥缈,但是很清楚。
我喜出望外:“你还好吧?”
那边好像很混乱,只听到有很多人在说话,有警笛声,还夹杂了女人尖利的哭声。
程一泽好像没听见我在说什么,只是说:“出了点事,晚点打给你。”
“嗯,好的。”
程一泽很快挂断了电话,确认了他的安危,我也就放心地从后门溜进教室。
大部分人都没有认真听课,除了刷论坛就是在聊天,我坐下的时候,林笑又翻出了一条消息给我看。
上面说,死者是临床学院2013级8班李跃。
好像有一块石头重重地打了一下我的脑袋,一时间脑细胞全都停止了工作,只有一个画面不停地重复。
李跃拍了拍程一泽的肩膀,不安地说:“还记得我前两天跟你说的那个梦吗……成真了……”
成真了……
我的梦也成真了,梦里被推下楼的那个背影,竟然就是李跃。
难道说,做了那个梦的人,就是下一个要死的人?
阿眉选中的人,应该指的不是具体哪一个人,而是从半个月之前到现在,所有死于跳楼和即将死于跳楼的人。
意识到这些之后,我带着竹镜子,借口上厕所溜出教室,声音颤抖着问:“下一个要死的人,是我吗?”
眼看着十分钟过去了,镜面仍然没有动静,急得我快要哭出来了,又看了一眼时间,镜子上终于有了字。
——是。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有我在。
心里蓦然一暖。
好像记得他说,缔结契约可以阻止这件事情来着?
我试着问:“如果缔结契约,要怎么做才行?”
——晚上说。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怎么说也算是有了个解决的办法,此时,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程一泽的电话。
“喂?”
“中午有时间吗,我想找人说说话。”
“好。”
十一点半,程一泽在餐厅门口等我。
他看起来很疲惫,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黑眼圈特别重。
我也没说话,跟着他上了楼梯,去了餐厅二楼。
二楼相对于一楼来说安静很多,当然饭菜相对来说也贵一点。
程一泽估计也没心思吃饭,径直走到饮品窗口点了一杯咖啡,我多走了两步,要了一份素菜。
长久的沉默过后,程一泽的眼圈有些发红,他抱着脑袋,小声地说:“李跃是我在宿舍里最好的朋友了……”
程一泽平时不怎么住校,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家里,和宿舍的同学关系并不太好,唯独经常和李跃一起出没。
我向来不太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说:“你别太伤心了……”
然而自己都觉得这是废话。
程一泽蓦地抬起头,眼里蒙上了一层水汽:“我觉得,李跃不是自杀,他不是那种人。”
我惊了一下,没有说话。
程一泽又说:“论坛里都说他是被鬼推下楼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低得几乎听不见了。
但我听得是清清楚楚。
他问我:“你相信有鬼吗?”
“相信……吧。”
我艰难地回答,那红指甲又在眼前晃了晃。
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我鼻子一酸,不知怎的就问了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程一泽不停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喃喃自语:“你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分开之前,我特地嘱咐程一泽:“你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再跟我说,别一个人死撑着。”
“好。”
程一泽紧绷的脸庞此刻变得柔和。
我有些头疼,跟林笑打了个电话,叫她一起回住处去。
林笑要去逛街,我说身体不舒服,想躺一会儿,林笑没办法就把包扔给我,另找了一个女同学逛街去了。
我一个人坐上公交回到住处,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从内心深处生出的累。
眯了一会儿之后,我取出来竹镜子盯着它看,里面映出了我一张一合的唇:“李跃,对不起啊。”
如果我早些时候选择了契约的话,或许你就不会死了。
镜中我的模样渐渐模糊,一团雾气从边缘漫上来,画面开始变得扭曲。
镜面上忽然溅了一滴血。
我用手抹了抹,指尖上却没有血迹,那么这血只能是从镜子里面溅出来的。
血滴越来越大,如水一般从镜面中心往边缘扩散、扩散。
一张脸缓缓地呈现。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半边的额骨塌了下来,两边的眉毛丝毫不对称,有血不断地从眉心滴下来,覆盖了整个镜面。
尽管如此,我还是勉强认出了这个人。
是李跃。
他沾了血的嘴唇微微张开,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连忙把竹镜子扔在床上,却发现它此时已经变了模样。
边缘的翠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灰白色的坚硬包边,我看了几眼,越来越觉得那包绕着镜面的灰白——是人的骨头!
我惊呼一声,抱着脑袋把身子缩成一团,努力地离那面骨镜远一些,再远一些。
可是那面镜子自己升到了空中,仿佛会飞一般移到了我的面前。
就在此时,我弄懂了镜子里李跃的唇语。
他说的是:“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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