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归还说根据他对韩盛音的了解,她不会在意无缘无故的人,所以她可能根本不知道程一泽是谁。”林笑歪着脑袋,一副崇拜的表情。
“再看看吧。”我起身又倒了一杯热水,从林笑身旁经过时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后脊梁,“子归子归,看你这少女心澎湃的小样儿!”
林笑扁扁嘴默不作声。
为了打击她一下,我决心把韩子归托我找人的事情说出来,然而刚张开口就看见窗户那边飘来一道白影,咻的一下落在沙发上,带着满身疲惫。
林笑吸了吸鼻子,不解地说:“怎么感觉湿漉漉的?”
“淋湿了吧?”
“没有。”林笑下意识地接话,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老周过来了?”
我对着沙发努努嘴,林笑当即反应过来,冲那个方向打了个招呼。
周行之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十分高冷地翘起二郎腿,没再说话。
林笑热情不减:“有什么发现吗?”
“累。”
只说了这么一个字,周行之就合上了眼睑。
“他累了。”
“哦。”林笑蹑手蹑脚地进了卧室,居然还递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怕周行之着凉,我特意取出一块毯子来给他盖上,正准备就这样安静地离开,手却被他捉住了。
“坐下。”
我乖乖地倚在他身边,此刻不需要说什么话就能有安定的感觉。
雨滴拍打着窗户,像是一种美妙的音响,悦耳动听。
不知什么时候,我居然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依然紧握着周行之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意识清醒时我轻轻地动了一下,他立刻睁开眼睛,问:“醒了?”
“嗯。”
我揉了揉睡眼,禁不住打了个喷嚏,顿感鼻子有点堵,好像是要感冒。
“吃药了吗?”
我摇摇头,反而问他:“那所房子有人吗?”
“程家人都在医院,那所房子已经空了。”
“也是,那所房子本来就只有程一泽一个人住,现在他去了医院,自然也没谁留在那了。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了,还那么累。”
“还不是为了让你放心。”周行之不满地揉了揉我后脑勺的头发,“总是不吃药。”
“要想让我吃药,你得把药和水都弄好了,再亲眼看着我吃下去才行。”
周行之低了头,声音几不可闻:“以前都是这样。”
心跳漏掉了一拍。
结果还真是在周行之的监视下吃了药。
“吱呀——”
林笑推门而入,不由得一声惊呼:“啊!秦小布,你不知道这个场景有多惊悚!”
我当然知道。
此刻周行之端着杯子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地让我吃下他手心的银翘片。
所以在林笑看来,就是一杯水悬在半空,附近还有两颗药游移不定。
林笑抚了抚胸口,喘着粗气说:“幸亏我知道那是老周,要是换其他人得吓坏了。”
本来想再逗逗林笑,哪曾想周行之突然做出干呕的动作,一团白气从口中喷涌而出。
他的脸色煞白煞白,一个趔趄倚在了后面的茶几上。
“啪!”伴随着清脆的响声,他手上的杯子砸在地板上,碎成一片一片,两颗药滚到了沙发下面。意料之外,茶几却没有因此移动,定睛一看,周行之居然直接穿过茶几歪倒在地。
他虚弱之极,灵体已经接近半透明。
我从那一滩水上踩过去,蹲在周行之身边,试着用手去触摸他,无济于事。
明明近在眼前的容颜,我却无法感受到他,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指节从他的身体穿过,触碰到茶几坚硬的棱角。
“你怎么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但又怎么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
“药果……”
他挣扎着指了指电视柜。
林笑离得最近,可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顶多看得出来我很着急。
“打开电视下面的抽屉!”
我猛然起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此时林笑已经把抽屉拉开了,里面有一些感冒药和卷尺之类的杂物。我翻了又翻,总算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塑料袋,忙不迭地撕开,里面果然躺着红药给的几颗药果。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脑海中只有这么一句话不停地盘旋着。
飞快地把药果送到周行之嘴边,眼看着药果和我的手一样从他脸上穿了过去,才想起我根本就触摸不到他,又怎么能喂它吃下药果呢?
我心里一急,不知不觉居然用力把药果给捏碎了,黏稠的汁水顺着我的指缝落在周行之身上,滴滴答答的。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大脑一片空白之际,我惊奇地发现随着汁液的滴落,他的身体居然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
我慌忙又捏了捏药果,把残存的汁液都挤出来,均匀地洒在周行之的身上,这样一来他恢复了不少。
“呼……”
几乎用掉了一半的药果,我的手也因此酸疼不已,但是看着周行之稍稍红润的脸庞,我半欣喜半担忧地笑了。
今天要不是有药果在这,还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状况。
头一次,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老周没事了吧?”
林笑估计从我的表现看出来情况紧急,刚刚也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我松了一口气,她才弱弱地问了这个问题。
我看了一眼周行之,全然不顾手上黏黏的汁水,迫不及待地握住了他的手:“大概没事了吧。”
“没事了。”周行之替我把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让夫人担心了。”
“你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嘴上这么问了,其实心里更担心的结果,万一还有下次,我可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及时地救下他。
他有些犹豫,似乎不知该说不该说,但在我坚定的眼神之下,他还是说出来了:“我不能离开骨镜太久。”
“否则就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是的。我与骨镜本来就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我的鬼气也依靠骨镜得到恢复。”他顿了顿,说,“不过今天很可能是韩盛音故意……”
“也就是说还会有下一次?”
那种濒临失去的感觉,太清晰太深刻,我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我要去把骨镜抢回来,一定要!
周行之抚上我的脸颊,眼中所见皆是深情:“你放心,她不会让我消失的。”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那么、那么虚弱地倒下……”我抹去眼角渗出的泪珠,斩钉截铁地说,“明天去见韩子归,我就和他商量商量如何把骨镜抢回来。”
“也好。”周行之扶着茶几一角,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说,“我去歇一会儿。”
“好。”
我紧随着他的脚步进了卧室,看着他躺在床上盖上被褥,看着他歪着脑袋闭上眼睛。
此刻他的侧脸是那么清晰,离得近了都能看到微微的绒毛,白皙的皮肤很想让人忍不住去戳一戳。
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躺在那里。
可惜,感觉不到他呼吸的气息。
我很不放心,必须要守在他的身边才能确认他还在。
客厅响起玻璃碴子的碰撞声,应该是林笑把那个摔碎的杯子扔进了垃圾桶。
我打开卧室门,以确保在客厅里海能够看到他,然后径直去卫生间拿拖把打扫卫生。
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把骨镜取回来,现在我们在明处韩盛音在暗处,甚至连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个问题之前我问过周行之,可是他说韩盛音居无定所,大部分时候都是住在不同的酒店里,所以很难找到她。
放在以前骨笛还能联系到骨镜,而今已经不行了,骨镜屏蔽了骨笛的信息。
如果她一直不出现,那么,只能引蛇出洞。
我们手上所拥有的最好的牌就是周行之,也是对韩盛音最有诱惑力的牌。
身为女人我看得出来,韩盛音喜欢周行之,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想要留下他。
韩子归之前说拿到骨镜需要周行之的配合,估计也是这个意思。
“真是不舍得让你牺牲色相啊。”我瞅着周行之那张俊脸,忍不住一声叹息。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天,夜半十分我不敢睡着,就坐在床上听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时地看一眼身旁的周行之。
他睡觉特别安静,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就直挺挺地躺着,如果不是知道他本身是鬼,我真忍不住过去试试鼻息。
记得书上说,鬼好像是不需要睡觉的啊,他是不是太累太累,所以要用睡觉来补充补充能量?
这么一直盯着他,我也挺累的,正准备眯一会儿,忽然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
“哒,哒,哒。”
不紧不慢的步伐,似乎是在上楼。
我心里一惊,立刻紧紧闭上眼睛,把整个身子都缩进被子里,当然也蒙住了头。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由远及近,最后忽然停住了。
应该是要结束了吧。
我刚喘了一口气,就听见了更为清晰的敲门声。
“笃笃笃,笃笃。”
先是敲三下,然后敲两下,很有规律。
我浑身汗毛直竖,偏过头看了周行之一眼,他像是被人催眠了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这不正常!
我碰了碰他冰凉的手腕,还是没有动静。
该死!韩盛音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与此同时,敲门声变得密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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