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是我自己补充的台词,其实我也不清楚那虫子到底是什么,只是看着比较像曾经的蛊虫。
但是说完之后,听见“鬼泣”打了个响指,顿时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情急之下,我慌忙冲到水池旁边,拧开水就哇啦哇啦吐了起来。
刚刚吐了有几分钟,一双有力的臂膀夹带着我一溜烟跑了出去,还不忘回头跟里面痛到不行的昆说一声:“大人!看我怎么收拾这小妮子!”
不过没有跑远,他将我交付给老板娘,吩咐她找一辆车把我送到鬼泣府上,然后继续回到楼上看着昆。
马车颠颠簸簸,我坐在里面更加难受了,眉毛拧成一团,本来我就没怎么吃东西,刚刚那么一吐胃里就更是空空如也。现在的感觉更加强烈,像是有一条大虫子在腹部乱窜,每动一下我的身体就跟着微微颤抖,痛,接连不断的绞痛。
这是……在帮我解蛊毒吗?
我咬紧下唇拼命地忍着痛苦,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来,起初还是可以忍受的,但到了最后就不行了,我痛得哼哼起来。
从翠云楼到鬼泣府上这么一路显得格外漫长,一分一秒都是对我的煎熬。
车辙“吱呀吱呀”转动着,好不容易等到停下来,我便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车夫扯开帘子将我迎下去:“姑娘,到地方了。”
我试图起身,身子却是异常沉重,刚离开坐垫有两厘米,立即又跌坐在上面,费力之极。额头上还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打湿了我的衣领。
车夫看着着急,一把搀住了我,扶着我去了鬼泣的府邸。
说来这还是我第二次来鬼泣府邸,上次是我私自前来,说是送信,实际上借我打开了海宫。而今,竟然是如此狼狈的情形。
汗水将额角的发丝打湿了,一缕头发紧贴在皮肤上,顺着脸颊的轮廓滑下来,一直到了嘴角。
记得上次来鬼泣府上,放眼望去整个给人一种压抑的感受,但是现在那种感觉好像没有了。天空依然是呈现灰蓝色,只不过多了几分澄净。
老车夫跟我絮絮叨叨:“以前冥府的天空还是很蓝的,自从把鲛人封印在幻海,天空就一点一点暗下去了,也许是因为鲛人的怨念,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没有谁能说得准。现在鲛人再度出世,不知到底是福是祸啊。”
如果放在从前我或许还能跟老车夫聊几句,但是现在的我小腹就像被割裂一般,完全没有心思跟他说话,满脑子就想找个地方躺下来歇一歇。
等到了一个侧厅,老车夫挠了挠头忽然不敢进去了,说:“屏幽姑娘,你自己去行吗?”
“行……”
我勉强支撑着身体推开了那两扇门,跌跌撞撞地到了床边,脱了鞋子直接歪倒在上面,管它三七二十一,睡个天昏地暗再说。
蛊毒发作之时,其实没有什么办法,为了避免感受到疼痛,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觉。以前疼痛持续的时间不长,睡醒之后一般都会好起来。
今天却是不一样。
我还是被痛醒的。
醒来之时我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痛得死去活来,马丹,想我二十多年的人生,就算是来大姨妈也没这么疼,今天这是怎么了!
疼起来没完没了。
不仅仅是痛,而且冷,像是被扔在了北极,我冻得牙齿都在咯咯发颤。
“还好吗?”
一个温柔的女声。
迷迷瞪瞪之间,感觉到一双手握住了我的手,带来了一丝丝暖意,我努力地睁开双眼,瞧见了一个满头银发的女子。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盖住了眼中的担忧,不仅仅如此,那高挺的鼻梁,小巧的粉唇……
她很美。
像是精致的芭比娃娃。
但是仔细看来,她的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只不过不太明显而已。
“你是……”
她的手轻柔地拂过我的额头,眉眼里携带着淡淡疼惜:“丫头,不要多说话了,等冥羽回来。”
湛蓝色的衣裙如同水一般垂坠下来,胸前点缀的珍珠散发着优雅的贵族气息。我大约审视她一番,忽的就明白过来:“你是……冥羽的母亲?”
珊。
难怪周行之让我顺着昆的意思去做,原来就是为了将珊从鲛人的禁制之中释放出来。
看来他也并不是那么讨厌鲛人,毕竟他也有一半的鲛人血统嘛。
珊目无焦距地望向窗外,唇边勾起了浅浅的纹路:“是的,但是他看起来不怎么想认我。”
“不会的!”注意力不在小腹上面,疼痛瞬间减轻了不少,我抓着珊的手,刹那间有些语无伦次,“冥羽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他也很想念您的!”
不然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要我把所有的鲛人都释放。
显然他知道这么做很可能会有个不太好的后果。
珊爱怜地抚着我的额角:“你是个好姑娘,冥羽此生能够遇到你,着实是他的福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珊的眼中染过几许迷蒙,像是江南梅雨时节下的那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大,却也没有停息的意思:“我们算不上幸福,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幸福。冥羽尚在襁褓里的时候,我经常抱着他想啊,以后他会是一个怎样的孩子呢?他是否也会遇见自己的心爱之人,从而拼尽一生去守护她?那个时候,我也想过以后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结婚生子,可是……我终究没有陪他那么久。”
“您不要想这么多了,现在不也是回来了么?”我瞪大了眼睛看她,只觉得她太美了,多看一眼都觉得像是对她的亵渎。
“是啊,回来了……”珊的表情十分淡漠,但语气里却是有着显而易见的惆怅,“我终究是回来了。也还是不错的。”
一分钟的沉寂。
我思前想后,还是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昆,墨虚,所有的人叙述的从前都是片面的,是真的,但也只是冰山一角。
我总觉得当时还有其他隐情。
果然,珊端坐在长椅上,喃喃道:“鲛人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说来,也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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