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科院很快来通知,让去补考,曲南休很意外。
还真有重来的机会?比后悔药还好使?
一打听,原来是后知后觉的于嘉,叫她老公把曲南休因救人而耽误考试的事情,告之了X科院招生办。
招生办经过核实,对这位助人为乐、影响了自己利益还对好事只字不提的同学非常有好感,一致同意给他破格补考的机会!
罗人雁松了口气,他知道,曲南休有这个实力考上。
补考很顺利,静待几个月后出成绩。
这期间,罗人雁一直在监测着曲南休脑神经周围神秘气泡的状况。
基本上是不多不少维持原状,只是气泡们的位置,就像微风中的气球一样,不断游离,毫无目的,好在曲南休身体的各项指标并未受到影响。
有一天,罗人雁拿出一张拇指大的纹身贴纸交给他,就像外面卖的那种贴着玩的,上面只有一个毛笔字——天。
“小曲,把这个贴身上。”
“这什么?纹身?”
“这是我的新发明,看起来像个纹身,其实是个脑神经监测器,里边有超薄感应芯片。有了这玩意儿,我就可以二十四小时了解你脑中的气泡状况了,数据收集得越多,越便于我做出分析。”
一听“监测”两个字,曲南休浑身一哆嗦。上回被诬陷的事,虽是无中生有,可还是让他有点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害得他随时自我检查。
“有没有窃听功能?”
“你以为是窃听器啊?你干什么坏事了怕我知道啊?哈哈哈!”
罗人雁没有教授和院士的架子,其实不考虑有时情商略感人的话,还是个挺平易近人的长辈。
跟他相处时间长了,曲南休也没那么多顾忌了,有时还会跟他没大没小地开玩笑,他也毫不在意,甚至还开过荤段子玩笑。
“为啥弄个‘天’字?”
“我本来是想给你弄个创可贴贴身上的,但那样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哪有成天贴创可贴的呢?又想弄成完全透明的,可是那样万一掉了不好找。还是做成纹身的样子,就可以明目张胆地一直贴着,可是不知道啥样子好,后来一想,不是叫屠天么,就‘天’字吧。”
看曲南休若有所思的样子,罗人雁又补充道:“你放心,里面的芯片只负责监控气泡的数量和运动轨迹,还有你的情绪曲线,你心里具体有啥念头,我无从知晓。”
曲南休笑道:“所有直男想的都差不多了多少,哈哈哈。我贴哪儿合适呢?贴脑门儿上,像不像山寨版的老虎?”
“哈哈,随便你喽。要是别人问起,理由你也自己编。”
“那洗澡用摘下来吗?”
“不用,这东西耐水耐高温,唯一忌讳的是大块磁铁,保持一米外就没事。”
“好,”曲南休看了看罗人雁,“罗教授,你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啊?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好像还瘦了。”
“最近一个是忙这个纹身,还有就是,后悔药又有了新进展,加上带研究生,可能是有点累。想当年,我三十六小时不吃东西、四十八小时不睡觉,也照样精力充沛,还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罗人雁说着,又不自觉地揉了揉胃部。
曲南休关切地问:“还是胃不舒服?要不去看看吧,我陪你去。”
罗人雁年纪上可以当他的父亲,地位上是他的师长,生活中,他们却是越发聊得来的朋友。
“笑话,我还用去医院?医院还没我的仪器先进呐。”
“俗话说,医不自医啊,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放心。”
曲南休一直没敢跟罗人雁提罗太太闹自杀的事,虽然连他一个外人都觉得,罗教授贡献给家里的时间太少了,而且那晚小锦的眼泪,也让他挺心疼的。
他犹豫了一下说:“教授,经常回家看看吧,小锦快高考了,学习紧张压力大,肯定需要你的鼓励,你自己也多休息休息。”
“行知道了,你别管了。”
醉心于科研的罗人雁,就像个沉迷游戏的小孩,在他那个世界里,有各种旁人尚无法企及的奇迹,他一人居高临下于金字塔的顶峰,俯瞰世间众生。
这对于生活中个头不高还微胖、其貌不扬、不修边幅又没什么朋友的罗人雁来说,那感觉自然是妙不可言的。
更何况,他真的是脑科学领域一只天才奇葩。
如果他在乎留名的话,不说别的,只要把难辨真假的摇摇一公开,在人类史册上就能跟科学伟人并驾齐驱。
然而对他来说,比起钻研和攻克科学难关本身的魅力,包括钱在内的其它任何东西,都没什么吸引力。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还有很多。
杜天元和文杰因为不考研究生,花不少时间打游戏。
不过说句公道话,如今的游戏做得要多高大上有多高大上,直接满足现实生活中缺少的一切心理需要,要想抵抗它的诱惑,的确需要些定力。
他们俩还都喜欢网聊。
杜天元的网名是“大姨妈你冲我来”,当然主要是为了讨好艾艾,你别说,女孩还真挺吃这一套的;
文杰的网名是“姓坚名强没死就继续猖狂”,其实直接表达了失恋后的脆弱,因为人缺啥就反倒特爱秀啥呗;
程六朝也有个个性的网名:“今日睡姿决定老子明日发型”,平时他可是温文儒雅得很,“老子”这样的词跟他是不沾边的。
不过他忙得很,很少聊天。而且他的发型其实都是精心打理过的,脸上反倒是拿清水糊弄两把就得了。不像杜天元,洗个脸比女生还麻烦,一二三四道工序一个都不能少。
曲南休就更忙了,每天连睡觉都要挤时间的人,更不会选择去聊天了。
他趁没人,周身踅摸了一圈,最后把那“天”字芯片贴在左臂外侧了,不脱衣服没人看见。
与此同时,罗人雁的电脑上,精准地显示出曲南休脑神经周围气泡的数量,以及移动轨迹。
监控发现,曲南休在走动的时候,那些气泡有轻微的移动;运动的时候,移动稍微显著些;而曲南休坐下或躺下的时候,气泡则几乎完全静止不动。
他还发现,在曲南休有某种特别情绪的时候,个别气泡会变得大一些,体积大了,也就增加了与脑神经某部位接触的可能性。
忽然,罗人雁发现一个最大的气泡瞬间停止了运动,似乎牢牢粘在脑神经上了!
按照曲南休过去所描述,幻境出现后,一般持续几分钟到几十分钟不等,于是他屏气凝神盯住显示器,耐心等待了二十分钟,直到那颗大气泡逐渐变回原来的大小,重新加入到浮游队伍中去了。
罗人雁马上拿起电话:“喂,小曲,刚才......”
完全出乎他意料,电话那头并不是曲南休!
“喂,我这里是XX区派出所......”
“哦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我拨错了。”
“等一下,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叫曲南休?”
罗人雁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对对对!呃,他怎么了?不是出车祸了吧?”
文学作品里不是经常这样么?
某人出车祸后手机响,是警察接的,通知对方过来辨认尸体......
不过定定神一想,不会,自己的仪器上能监测到曲南休的情绪,现在看来还算平静。
电话那头问:“你是曲南休的什么人?家属还是朋友?”
“我是他朋友,他亲人都不在北京,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可以马上过来!”
“那你现在过来保释他一下吧,他在大街上跟人打架。”
“打架?!”
罗人雁立即联想到刚才变大的气泡,莫不是幻觉作祟?
不过总算松了口气。
“我们派出所的地址是......”
老婆打电话来,罗人雁都不会回去,甚至懒得接,这回二话不说就冲出门了,连裤子的拉链没拉好都不知道,还是路边一个小孩冲他喊,“这么大人还穿开裆裤”,他才对着墙根拉好了。
原来,曲南休在路上看见两个男人对一个女子拉拉扯扯。听那意思,是那女的不小心踩了其中一个人的鞋,明明已经道过歉了,可对方就是不依不饶,要她一次又一次地道歉,还想讹点钱。
那女子奋力反抗,显然很想脱离他们的魔掌。
后面的曲南休刚想上前搭把手,突发幻觉,白光一闪——
他分明见一位看不清面庞的盲女,拄一根长竹杖探路前行。夕阳下的身影,被拉得格外狭长,显得甚为单薄和寂寥。
忽然,盲女放慢了脚步,听路边几个男人大声聊天。
一个说:“我听人说,越云泽薄情寡义、贪生怕死,对黎民百姓见死不救,徒有虚名。”
盲哑女的鼻翼抽动了几下,眼圈红了红。
另一个说:“我也听人说,越云泽因为容貌出众,一辈子四处留情,可没少招惹桃花!好多年轻漂亮的女子为他上吊跳河,他自己倒是天上地下自在逍遥!”
“你胡说!”
安安静静的盲女忽然像头愤怒的小狮子,将扎堆聊天的男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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