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离她远点!”
曲南休怒不可遏地上前一步,用力推开白衣人的胳臂。
“你干什么!”
对方也推了他一把,还不甘心地狠狠踩了他一脚。
曲南休连疼都顾不上想了,只觉得可笑——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迷死人不偿命的云仙,居然也会用这种市井之徒的伎俩,毫无风度可言,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
可是......
“小伙咂,小伙咂,你说啥呢?好好的你推人家干啥呀?你的爆米花和大米糕要不要了?”
大叔连晃悠带喊,曲南休总算回过神来,噢,原来又是幻境搞的鬼啊!
起到提示作用的白光,出现得越来越不明显,越来越趋向于无缝“穿越”,实在是虚实难辨,防不胜防。
抬头看看,踩自己的哪儿是幻境里的白衣神仙啊,早就戏剧性地换成了一位膀大腰圆的大妈,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那眼神像是要跟自己拼了。
曲南休脑子一片空白,愣了三秒钟,忽然决定以三声尴尬大笑来化解:“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我是戏剧学院的学生,刚才满脑子都是剧本,太入戏,太入戏,让您见笑了!”
这番解释没起多大作用,大妈不依不饶地指着她自己腰的部位(如果她还算有腰的话):“你刚才推我这儿了,闪着我腰了,我不能走路了,你说怎么办!”
曲南休伸了一半的手又缩回来,自己给人家大妈揉显然不合适。
“干嘛,你还想非礼我啊?年纪轻轻的不学好!”
曲南休望着大妈满脸的横肉,十分委屈:“我真的没有要非礼您的意思好不好?”
大妈中气十足:“那你带我去医院检查!要么赔我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有名誉损失费!”
曲南休生生咽下口水,无语凝噎,心想,您的分量把我脚趾头都快踩掉了呢。可是好男不跟女斗啊,再说吵架他真不擅长。
“赔多少?”
“五百!”
“赔就赔,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曲摸摸兜,“今天我身上现金剩的不多,打对折行不?”
大妈两手一叉腰:“好啊,你小子骂我是二百五!”
“没没没,真没这意思,那三百,三百!”
“成交!”
曲南休破财消灾,给了钱,还没忘拿过爆米花和大米糕跑路。
碰了一下一个女人,还不是美女,一秒钟三百,有人觉得他亏大了,但是他觉得,时间才是最值钱的,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磨嘴皮子上,不如快点摆平了,省下时间去干点有意义的事儿。
不过这个月的餐费估计又要减肥喽。
这时候手机又响,一看,好家伙,十八个未接来电,全是罗教授的!
歉意顿生。
“呵呵,教授,你预测得真准。”
“小曲,你怎么不接电话?刚才没出什么事吧?”
曲南休大概说了说,罗人雁十分后怕:“哎呀,要是哪天你在马路中间产生了幻觉,或者招惹了不该惹的人,那可就危险了。看来我得把其它事情放一放,赶紧想出辙来。对了,你家族有没有癫痫史?”
“没有,这跟癫痫有关系么?”
“癫痫是大脑神经元突发性异常放电,导致短暂的大脑功能障碍的慢性疾病,跟你这个也不是太吻合。我再研究研究。”
回学校的路上,曲南休一直在琢磨幻境的事。与平时做梦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不同,幻境中每个情节都记得真真切切,甚至包括那个越云泽白衣上的花纹。
曲南休一直纳闷儿,越云泽衣服上的云朵暗花,为啥能自己移动呢?
那身衣袍就像一方苍穹,花纹就是云卷云舒,千姿百态,变幻无穷,像是什么人拍下了天上风吹云朵的变幻,然后稍稍快镜放出来一般。明明是白色的云朵吧,在光线的照射下,微微变换角度,又泛出五彩斑斓的光泽来。
还有他腰间的挂件,形状是一朵云,同样徐徐变幻着妙曼的形状,却始终如羊脂玉似的雪白通透。玉佩旁还缀着一挂飘逸的银丝穗作为装点,两者相得益彰,美丽不可方物。
难怪有人称他云仙,像是个美妙的仙侠故事呢。
手机又急促地响起来,是严叔。
“小曲,你现在忙吗?能不能回来店里一下,有事!”
听这语气,肯定是很重要的事。虽然曲南休刚从店里离开不久,但毫不犹豫又转回去了。
他们的手抓饼店位于小区底商,位置是最偏最不起眼的,目前全靠老客户撑着。
严叔拄着拐杖,指给他看两百米开外的另一家店铺。
“那儿原来不是家火锅店么?”
“嗯,可能老板觉得生意不太好,不做了。”
现在正在简单装修,还没有招牌,看不出来新租户要用来做什么生意,但是面积比曲南休那家大了足足五六倍。
曲南休笑着开玩笑:“严叔,现在我手头可没有资金扩大店面呀。”
严叔的表情很严肃:“我打听过了,有人已经租下这里,也打算卖手抓饼,这明摆着是要跟我们抢生意啊!”
“这么巧?”曲南休愣了一下,随即安慰严叔道:“商业竞争是很正常的嘛。不过咱们的服务、卫生、口感都是一流的,加上他们面积这么大,租金比咱们高得多,饼的价格也得卖得贵才有的赚,这片小区,我看价格再高了不太容易卖出去。”
严叔觉得有道理,但无法完全释怀,只说他会密切关注此事。
这家店铺以极快的速度进行装修和打扫,不断有工人进进出出。
到了第二天傍晚,已经开始往里面搬家具和设备了。
第三天一早,挂出了金灿灿的大招牌:“老王手抓饼”!
现在叫老王的都这么拽么?
严叔派孙阿姨扮成普通顾客混入店内,打探价格和里面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孙阿姨垂头丧气地回来说,人家的价格是咱们的一半,开业头一周还买一增一,第二周开始赠送饮料,服务速度快,人手是咱们的一倍,好几个漂亮小姑娘,机器崭新崭新的,广告也很强势,周边数个小区都宣传到了,现在人家那店里爆满,还有好多办年卡的。
孙阿姨是比较感性的人,说到最后都快哭了。严叔严嫂安慰了她一会儿,也都沉默了,颇为本店的前途担忧。
果然,“曲哥手抓饼”今天冷冷清清,一单生意也没有。有的老顾客刚要进门儿,就被那边的热闹吸引走了。第二天也是如此。
那边便宜一半还买一赠一,谁会跟钱过不去?
第三天,孙阿姨辞职了。
曲南休表示理解,没有挽留,只多结了工资。
这一行的成本他已经很清楚了,纳闷儿竞争对手这么做生意,哪儿还有钱可赚?除非,他们的目的不是赚钱?
那还能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专门为了击垮我们的店?
有谁这么无聊,不惜人力财力物力,只为了跟我这个不起眼的小买卖作对?
——只有邵帅。
没来他还愁没证据,但是分明听到那家店里的人接电话时,“邵爷邵爷”地称呼着。
曲南休明白了。
本来几个员工一分,自己拿到的利润每个月只有区区几百块,还得进货,还得操心,似乎坚持开下去意义不大。
但是对严叔严嫂来说,这个店有还是没有,意义就不一样了,这小店是他们夫妻二人的全部生活来源。
再说,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不作为,岂不是永远要被那个姓邵的踩在脚下吗?
但是硬碰硬的话,他没有那么多资金和人家竞争,再说也不能牺牲严叔严嫂的利益呀。
宋光明点子多,曲南休决定先跟他商量一下。
哪知道一个电话打过去,对方比他还痛不欲生!
宋哥一向妙语连珠、幽默搞笑,这会儿,一个大男人竟然......在哭!
曲南休有些慌了:“别别别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宋光明报了个地址。
曲南休这一晚上净疲于奔命了。他赶到的时候,宋光明正靠在人行天桥栏杆上“咕咚咕咚”喝酒,一个人。与桥下的车水马龙一对比,显得他的身影甚为寂寥。
一见曲南休,他就涕泪横流:“我老婆得了胰腺癌,晚期......”
说着抱住曲南休痛哭起来。
曲南休耳边一个响雷。
他记得有关癌症的课本里提到过,胰腺癌五年生存率仅4.4%,是愈后最差的恶性肿瘤之一。
“我以前老嫌她不够丰满,难怪她那么瘦,胰腺癌的早期症状就是食欲不振、呕吐、腹泻,她能胖得了才怪!”
小曲想起以前,宋光明是如何跟自己抱怨老婆的无趣,当时听他那语气,真恨不得有一天能离开那个“被迫娶她、没有爱情”的她。而且前不久,他还跟小蔓打得火热,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老婆的想法。
宋光明捶胸顿足:“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以为我一点都不在乎,可是听说她剩下的日子没多少了,我发现我还是在乎的,是爱她的!为什么命运这么残酷,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才让我弄明白!我真是太后悔了!”
每当听到别人痛彻心扉地说后悔,曲南休就想起了罗教授正在研制的后悔药。
他想,我是不是应该列个单子,把这些需要后悔药的人都记下来,这样,将来后悔药问世,第一时间就可以缓解他们的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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