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汤霓临走时,苏寒地忽然大声说:“对了,我这儿有三张维也纳爱乐乐团音乐会的票,下周六晚上六点,你们有没有兴趣?”
曲南休压根儿没听说过,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团体的演出呢,反正他是没兴趣,音乐绘画方面的艺术细胞一颗也没长。
李汤霓听了却满脸欢喜:“这票可抢手了,你是怎么弄到的啊?”
苏寒地略带得意地笑着说:“朋友,都是靠朋友。”
曲南休赞赏地说:“在校园里我就听说过,苏兄人缘好得很,谁叫人家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靠才华?”
苏寒地笑:“打住,再说下去就算人身攻击了啊。”
李汤霓拉拉小曲的衣袖:“我特别特别想去。”
看着她乞求的小眼神儿,曲南休说:“这票这么难买,肯定不便宜,多少钱,我们......”
“哎,自家兄弟哪儿有把钱算得那么清楚的?一共三张票,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只要你们不嫌我当电灯泡就好。”
“去,但是票钱一定要付的。”
曲南休对什么音乐会实在提不起一丁点儿兴趣,有那工夫不如补补觉,他没有一天能睡足七个小时的。可他也不能不去,总不能让师兄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去吧?
到了那个周六晚上,曲南休在约好的地点等着。
忽然听到有人喊“抓小偷”,一辆自行车飞快地从旁边冲过,车上的男人手里拎着个女包,面色慌里慌张。
后面一个女人拼命地追,边追边喊,头发都跑散开了。还有一两个路人也帮着追。
曲南休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容不得多想,身体就像上了发条一样,健步追了上去。
由于自行车需要躲避路上的行人,速度不算太快,曲南休又是长跑健将,没用多长时间就拽住了自行车后座。
小偷无法脱身,气急败坏地对他拳打脚踢,曲南休也给了那家伙几拳,但他只是普通防卫,而对方是狗急跳墙,所以挥拳的力度差了很多。
最后,那人顾忌曲南休的块头,实在没辙,把包扔下跑了。
这时候,跑得披头散发的女人才赶到,对曲南休千恩万谢:“小伙子,你没受伤吧?”
“没有。这包是你的吧?”
“是我的。”
女人怕他不相信,还主动报出了包里都有哪些东西,然后掏出几张毛爷爷作为感谢。
曲南休婉拒了。
见义勇为、助人为乐,这些理所应当的事情还需要奖励么?
他轻轻拭了拭嘴角,以为出血了,还好没有,只是刚才挨了一拳,稍微有一点点肿,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小偷的脸肯定肿得比自己高。
曲南休来到约定的地点,刚好看见李汤霓下了出租车,一身淡绿的小礼服裙特别清新漂亮。
李汤霓惊道:“哎呀,我不是提醒你穿得正式点么?你老人家怎么T恤、牛仔裤、运动鞋就来了?而且袖子都脏了!”
还有一颗扣子被刚才那小偷扯掉了。
曲南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行头:“用得着那么正式么?”
“当然了,这是很专业的古典音乐会啊!”
“哦......”
曲南休最喜欢的装束就是休闲装,随心所欲无拘无束。平时他爱怎么穿怎么穿,李汤霓从来不管,好在天生一副衣架子身材,穿啥都有型。但是今天场合不一样了。
他从来没受过古典音乐的熏陶,也没有参加音乐会要着正装这个概念。如果不是因为李汤霓,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和什么劳什子的古典主义打交道,觉得自己就是凡夫俗子一个。
“别慌别慌,还有时间,我现在马上回去换。”
他回去把自己在4S店见客户的行头换上,立马让李汤霓眼前一亮。可是他自己却浑身不得劲。
折腾了这么一圈,等到音乐会大厅门口的时候,苏寒地都等急了:“你们怎么才来啊,马上都该开始了!”
人家苏寒地,里面是件一尘不染的立领白衬衫,外套黑色西服,脚下的皮鞋也是油光锃亮。
三人匆忙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三个号是连在一起的,李汤霓恰好坐在两人中间。
后面的人捅了捅曲南休说:“劳驾,你坐低一点好吗?”
原来是他个头太大,挡着后面了。
曲南休摆了个OK的手势,往下出溜了出溜,矮了一头。歪在椅子里,不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疲倦。
音乐会开始了,开篇是一曲《蓝色多瑙河》。
小提琴在A大调上,以碎弓奏出震音,象征着黎明的曙光拨开河面的薄雾,多瑙河的水波在轻柔地涌动......
曲南休打了个哈欠——这曲子用来催眠真好使嘿,几天没睡够觉了。
李汤霓目不转睛地望着世界最强古典乐团阵容,听得如痴如醉。她还记得,自己在过去几年曾花了许多时间奋战在钢琴键盘上,就为了弹这首曲子。
多瑙河畔,陶醉在大自然中的人们翩翩起舞,李汤霓也激动地握住了曲南休的手。
开心、不开心、害怕、兴奋、感动,她都喜欢握一握他有些粗糙的大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有着不可思议的安全感。
被她这么一攥,正瞌睡来袭的曲南休打了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不得不支撑起眼皮,瞪着台上“群魔乱舞”。
他觉得这又吹又拉的简直乱七八糟,还没《纤夫的爱》好听呢,连歌词都没有,有啥可听的呀?
不过他不敢说。
苏寒地呢,啥都没干,净忙着欣赏李汤霓的侧颜了。舞台光线将她的脸打出立体的侧影,眸子里的光,让星月都失了颜色。就这么欣赏着她的美貌,简直可以几天不吃饭,这就是“秀色可餐”一词的来历吧?
他记得以前在校园里,李汤霓提过一句喜欢古典音乐,因此这次听说维也纳爱乐乐团来北京,一共就演奏一场,就想着说什么也抢几张票来。
单独约不到她,就三张票带着情敌一起去!自己觉得自己的痴情够感天动地的了。
唉,虽然女神坐在身边,却不敢放肆,连拉个小手都不敢,心里堵得慌。
乐曲分明抑扬顿挫,可是在小曲听来却是催人秒睡的绝佳白噪音,眼皮不一会儿又打架了。
“曲南休!曲南休!醒醒!”
第五小圆舞曲的时候,李汤霓贴近了小声叫,可是小曲窝在椅子里睡得正香。
他梦见自己和李汤霓正在蓝色多瑙河里洗澡,她只贴身穿了一件白纱衣,被打湿之后,沃德天,妙曼的曲线藏无可藏,简直要了他的小命儿了,于是他两腿一软栽进了水里,然后又奋力爬出来,见了湿身的李汤霓之后,再次掉到水里......
于是,后面的观众就眼看着曲南休的脑袋抬起来一点,又垂下去一点,起起伏伏,周而复始。
李汤霓有点儿扫兴,两个相爱的人不是应该兴趣相投么?
她本想推醒他,可是看他累得不行的样子也挺心疼的,心想让他睡会儿吧。
苏寒地却向李汤霓投来知音般的目光。
整场音乐会结束,掌声经久不衰,很多人站起来鼓掌致谢,曲南休这才揉了揉惺忪睡眼问:“完了啊?”
李汤霓显得不太开心:“你晚上会不会失眠?直接倒到美东时差去了。”
曲南休有点儿不好意思。
一觉醒来之后,他才觉得肚子有点疼,是被小偷踹的地方。刚才太困乏,都没顾上感觉到疼。
走出音乐厅,苏寒地跟李汤霓兴致勃勃谈论着刚才的演奏,什么“铜管很有融合力,没有尖刺突兀之感,什么“乐曲收尾简洁利落,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什么“不注重炫技,而是强调音色的丰满和谐”......
曲南休一句也插不上话。这也算个代沟吧。
音乐修养是要从小培养的,人家小的时候学舞蹈、学钢琴、上艺术课、听音乐会;而曲南休的童年呢,哪儿听说过这些高大上的东西?他小时候就是灰头土脸地玩泥巴、木棍和石头。
他听着他们兴致勃勃的讨论,很是没趣,于是趁他们停下来的片刻赶忙问:“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吃夜宵?”
路边刚好有面馆。
苏寒地却兴奋地指着前面一家五星酒店说:“这里面有一家杭帮菜做得特别精致,据说跟G20国宴水准是完全一样的,咱们去尝尝?”
曲南休忽然手捂腹部,微微弯了腰:“我想先回去了,改天再吃吧。”
李汤霓忙问:“你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有点儿......”
眼见着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苏寒地没有注意到这细节,他觉得曲南休一定是心疼钱。心想,守着个天仙一样的女朋友还舍不得花钱,也太抠门儿太委屈女神了:“真不去么?我请客!”
李汤霓听出了弦外之音,不高兴地说:“不是谁请客的问题,你没看见他很难受吗?”
转身扶住了曲南休。
小曲开始大口喘息,好像还有点要吐的样子,一步也走不了了。
苏寒地这时也看出不对劲,转身要打车去医院。
一开始,曲南休还强忍着调侃说,我这点儿小伤小痛,用不着麻烦救死扶伤的医院,可后来,疼得连话都说不出了,整个人靠在李汤霓身上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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