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三大国领兵前往南夏一事的消息在民间竟不经而走,南夏百姓终日惶惶不安。然而再不安,那也只是听闻而已。比起这件事情,另外一件被传的神乎奇神的事情似那疯长的水草一般在南夏的京城当中漫延开来。
那便是有仙道算出,魏太傅之女魏初雪也就是南夏的前皇后娘娘,由于不放心自己还未及冠的弱儿,便向上苍乞求暂回人间。而菩萨念她风采颇高,纯洁善良,前几世又是大善之人,所以网开一面特地让她暂时转生于自家妹妹的身上。
再加上近段时日以来,魏茵茵时不时的出现在诗会之上,所展露出来的才情几乎是与当年的魏初雪如出一辙。甚至在笔法的造诣上比那些闻名于坊间的名士还要精益求精些,于是那些怀疑的声音便越来越小了。
在三大国即将来临的流言前,魏茵茵极有可能是魏初雪这件事情,似乎被讨论的更为热烈些。
而此时,在宫道之上——
范允正缓步行走在打扫的极为干净的暗青色格子块地砖上,眼睛微微眺向远方,面上却是一丝表情都无。
小灵子跟在范允身后不远不近,悄然抬眸间便看见自家的王爷似乎出了神。刚刚退下的时候,他的小太监手下跑过来告诉他魏晋正在殿前向范珒皓进谏范墨带兵不归准备攻打一事。
国家大事前没有儿女情长,小灵子脚步微快,赶上了范允的脚步:“爷,前殿那儿,魏太傅向皇上进言墨王爷带兵不归导致三大国都在暗中招兵买马准备攻打南夏一事,您是否要前去看看?”
范允脚步微顿,瞥了一眼小灵子之后,转身阔步向着前殿走去。
太阳从正午的烈阳逐渐转变成了繁星点点的夜空,偌大的皇宫中各自都点上了宫灯,使得本就繁华奢侈无比的皇宫在夜色中带上一股子的神秘色彩。
前殿用来商议的宫殿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文武百官。范允早就于他们半刻之前离开了殿中,所以出来的除了魏晋一派与逐渐失势的将领朝官之外还有些地位颇高的士族。
各人各自相互道别之后,皆由宫女或者太监执掌着宫灯朝宫外引领着。不一会儿,殿门前本来还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走的差不多了。
魏晋与李立等人是最后才出来的。一身宰相服饰的李立出来之后望了一眼挂满星辰的夜空,微微的呼出了一口气,转过身朝着身边的魏晋微微的颔首:“此时天色已晚,不知下官可否有幸能请太傅于下官府中一聚?”
闻言,魏晋抚了抚有些花白的胡子,眯着眼睛望着天空上那轮弯月:“既然天色已晚。老夫就不便去李相府中叨扰了。不过不知李相是否能够与老夫在这官道上聊聊?”
李立立即明白魏晋的意思,朝身后一挥手:“你们只要能够将本相与太傅的道照的亮堂些便可,不可跟上来。”
“是。”被范珒皓特地派过来的两队宫女提着八角宫灯恭敬的行礼。
李立不再言语,转身追上魏晋的步伐。望了一眼魏晋那看不出神色的面孔,心中暗叹一声终究是比不过这老狐狸,随即开口:“下官先恭喜太傅,今年所进的太傅的新生今天都被允小王爷特地拎出来逐个加官进爵,如此一来太傅的地位在朝中就更加无人可以撼动的了了。不过,这允小王爷与皇上还将四大士族都进行了封官这也没什么,只是就连士族们的子弟们都加了官,这倒是让下官有些不理解了。”
魏晋抚着胡子的手一顿,眸中精光大盛,只是一肯便又黯淡下去。冷哼一声:“他大力推行士族之力,不过是想在朝中培养能够与老夫相互匹敌的势力罢了。”
李立抿了抿唇,这道理他如何不懂?只不过既然是制衡魏晋的势力,只需对魏晋大加赏赐或者对其家族进行加官即可,又何必动那些门生?
魏晋双手背于身后,盯着天空冷笑一声:“从前老夫认为自己最大的障碍便是范墨,如今看来,老夫是错的彻底了。”
“太傅说的是?”范允?
李立又立即在心中摇头否定,既然太傅是错了,那便不可能说是出现了范允一个人而已。
李立的心瞬间沉了下来,魏晋说的不是范墨或者是范允,而是说的是范皇室。只要范皇室在,之后就算是走了一个范墨,再消失一个范允。但还有范修烨,还有范熔,范珒皓。还有他们的后代子孙,世世代代,永不停歇。
在他心中沉入冰窖的同时,魏晋特有的深厚的声响响起:“皇上虽然已近及冠,处事却还是需要有人来辅佐。”
李立心中一动,一开始想到的是魏晋在其门生当中选择一个人来当范珒皓的先生,但不知为何,他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便想到了这几日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与他谈及魏晋之女魏茵茵一事,他心中陡然咯噔一声,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自己的脑子里疯了般的长开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太傅说的是….?”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如魏晋这般的老狐狸又如何不知李立其实已经猜到他的心思?于是也不再多费口舌,只是朝李立拱拱手,便抬腿阔步而去。而后者则被魏晋的敬礼惊得连忙弯腰承受,直到魏晋的脚步声消失才敢直起身子来。
望着魏晋消失的方向,李立微微捏紧了拳头。
若是事情真如他所想,那么这段时间他就要好好的动动心思,如何在不惊动任何势力的情况下,将自家一家老小皆向他早些年偷偷买下的私宅搬迁。
魏晋一路上几乎是没有任何停歇的便往自己的府邸而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而魏府的人在魏晋没有回来的时候基本上都在袁菁的带领下立在大门处等着魏晋回来,那袁菁远远的就瞧见了自家老爷的马车,连忙领着众人出了大门,在魏晋一只脚踏出马架的时候皆跪下行礼,其气势之大,若非此刻是半夜,恐会遭京中百姓强势围观。
魏晋下马车之后便是瞧见这番景象,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虽然很是气恼袁菁自己不睡便罢了,甚至还拉着未出阁的小姐出来,这像什么样子?
不过这受百人朝拜的感觉却是让他心中隐隐的冒出了一丝说不出来的意味,下一刻竟然有些颇为享受的意味。那有些愉悦的意味缓缓的冲淡了一些恼怒,不愠不火的瞥了一眼跪在领头的袁菁:“都起来吧。菁儿,还不让小姐们都回去休息?深更半夜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那袁菁心中本是极为开心的,听着自家老爷带着微微怒意的语气顿时一愣,然而转念一想便知自己在得知老爷官场上的顺风顺水的事情有些得意过头,当即姿态便更低了:“是。是贱妾妄为了。你们这些个,还不赶紧将小姐扶进去?”
那些个跪在各自小姐身边的老妈妈们立即应是,在小姐们给老爷一一道安之后连忙扯起袖子挡住各自所服侍的小姐的面庞匆匆的退下了。
魏晋又将跪在那里的一大群人都遣散了开去,袁菁立在一旁。见下人们都下去的差不多了,连忙上前温柔的替自家老爷将厚重的朝冠捧在手中,小鸟依人的紧紧的跟在魏晋的身后。
魏晋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二小姐呢?”
袁菁了然,连忙笑着答道:“茵茵今日在仙梦居中与琴仙子弹了半天的琴,今儿个早早的睡下了。贱妾见茵茵着实是累了,便没有叫她来给老爷您请安。”
“恩。”魏晋满意的勾起了唇角,眸子幽幽的望向魏茵茵所住的方向:“明日梅老太太所举办的刺绣比试,别忘了提醒二小姐参加。”
袁菁连忙接下魏晋脱下来的披风,连忙弯身:“是。”
魏晋刚迈出一只脚便停了下来,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去魏茵茵那里。
袁菁见着魏晋突然停住,便立即明白自家老爷的意思,赶忙将手中的衣物将由一旁的下人手中,从丫头手中将花纹镂空照路灯提了过来:“老爷。”
魏晋点点头,看向袁菁的目光含着一丝的赞赏。
他娶妾无数,也就属眼前的这个袁菁最知他的心意,所以也是袁菁在自己的跟前伺候的多一些。
望着魏晋投过来的欣赏的目光,袁菁心中一喜,但随后便又有些伤感起来。
她做的如此之多,却还是不能做眼前的这个已经过了大半辈子的人的妻子。就算她现在再受宠爱又如何?死后也不能与他同穴!
瞧着袁菁眼中所折射出来的光芒,魏晋又岂能不明白?当即心下便一沉,冷着眼扫了一眼袁菁。引起后者身子微微的有些颤抖起来。
几乎是听不见声音的冷哼一声,魏晋便转身朝着魏茵茵所住之地走去。
他的这个二女儿已经回来有些日子了,自从几年前她从他身边逃离到范墨那儿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一面,若非袁菁跟他说起初雪一事,莫说要见她一面。就是将她接回府中,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老爷,”袁菁跟在魏晋的身后,朝魏茵茵的闺房遥遥的望了一眼,心中想着魏茵茵虽然是老爷的女儿,但毕竟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天色已晚,这个时候去怕是有些不妥:“这么晚了,茵茵怕是会睡了。若老爷不急,明日一早,贱妾便带着茵茵来见您如何?”
魏晋冷哼一声,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如若她真是我的好女儿,此刻就应该是在等她的父亲大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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