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有些心思活跃的,觉得范墨不太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征讨,这些人只管束手做观望。这段日子以来都紧紧的闭着嘴做赏景,免得被魏太傅等心狠手辣之人秋后算账祸及家门。
范允与魏晋这两个主要中心人物不说话,李立与周宇两个人也不敢出声。行过礼之后便谨慎的立在一边,低着头尽量让自己远离这看不懂的漩涡之中。
殿中陡然安静下来,范珒皓偏过头来看着柳柠轻声道:“母后,皇叔等人可是受您传召而来?”
柳柠轻笑着微微点头:“是。”
“如此,那便是母后有话要与皇叔要说,儿臣就不叨扰母后了。”范珒皓说着便向着柳柠轻一拱手,撩开袍子便要离去。
“慢,”柳柠轻轻的拉住范珒皓,在其疑惑的目光中轻笑一声:“其实这些事情也与着皇儿有关。”
她话音缓缓的落下,眼中终究是没有掩饰住而闪过一丝嗜血仇恨的光芒。从范允进来开始,她的眼睛就没有放在他的身上。她真怕她忍不住伸手要了他的命,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至少这个时候还不能。
范允加在她身上的伤痛,她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与儿臣有关?”范珒皓微微扬眉,明明就是个半大的小子,心性却是如同混迹官场几十载的老狐狸一般,只是脑中微微转了一个圈便已知晓此时柳柠将自己拦下来定当是要借着他的名义去做些事情。虽然他还不知道她要做何事,可他与她之间不用商量便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默契让他斟酌了一番之后决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先作壁上花,看看他这个年轻的‘母后’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于是面上换上了一副的诚恳的模样道:“可是儿臣做了什么让母后不愉的事?”
掩下眼中的蚀骨之恨,看都没看站在一排尽量压低着自己身子的几个人:“皇上为人孝顺仁慈,自然是不会做让母后不愉的事情。”
范珒皓似乎是颇为不解的疑惑了一声,视线不经意的瞥着站在殿中的几个人,按着心中的猜想接着道:“朝中上下有着外公皇叔尚算安稳,虽然这些日子母后未在朝中,但托母后的洪福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否则儿臣定当无任何颜面来见母后了!”
“尚算安稳?看来这事皇儿确实是不知道了。”柳柠突然淡淡的切断范珒皓的话,也不管在场的几个人听见她的这番话是什么表情,直接便对着站在李立身后努力将自己隐藏在不被人能够发现的阴影处:“周院士,哀家一个时辰之前听说了一件事,这件事情让刚受封号的哀家痛心不已,不知周院士可知?”
周宇心中咯噔一声,被柳柠突击性的盘问而扰的脑中有着片刻的空白,他的头低的更低了,眼珠子游离了好一会儿才蓦然一惊!心中暗道莫非连这种事情也被知道了?他忍不住微微的抬起眼角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旁的李立,果然见到李相投过来的阴冷的眼神。他心中一颤,但又想到自己收拾烂摊子时没有什么遗漏这才勉强安下心来,连忙跪了下来满声疑惑道:“微臣惶恐,不知太后娘娘所指何事?”
“周院士的小公子昨日在烟芜巷中将富甲柳氏的小女儿给玷污了,还打死了她的未婚夫,莫非周院士不知?”柳柠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讶然的神色。
这件事情是早上她受封回来的时候,给她请脉的云子诺告知她的。在朝廷之上,她与范珒皓之间默契的达成了共识之后她便有了要与魏晋范允分庭抗礼的想法,正愁没有山路可以下山,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突破口。
虽然这个突破口看下来拙劣无比,但用来动摇魏晋等人却是绰绰有余。
而被拿来当作突破口的周宇心中已是慌乱不已,暗叫一声不好,但他也只是稍稍想了想就咬牙道:“罪臣该死,竟然不知逆子做出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都是罪臣教导不力,请太后娘娘责罚!但请娘娘看在罪臣一生都贡献给了南夏的份上,饶了我那逆子一命,罪臣也甘愿代为受罚!”
虽然他心中很清楚这个柳柠根本就是魏晋与范允作为棋子一面的存在,但她此刻突然的发难让他确实摸不着头脑。不过有一件事情他现在是非常的清楚,这位看起来是棋子的太后娘娘这是无论如何都要拿他开刀了。自从魏晋回到朝中并与范允强强连手以来,他在魏晋心腹李立的身边也算是沾了不少的光,他们这些人都是老的成了人精,自然知道得意之后切不可忘形,可是他们的家人以及门下投靠的那些人就不能像他们这般的谨慎了。他年过五旬才得来的那个儿子就仗着他在朝中的势力越发的嚣张起来,竟然连支撑南夏经济命脉的富甲也敢得罪!可不就在昨日酿下了祸端!
而他昨日明明谨慎的打点的很好,但这个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实权的太后娘娘竟然知晓了!难道在朝中还有他所不知道的暗潮势力!?再看这明显是私聊的环境,难道这仅仅是柳柠的一个圈套陷阱?这个时候他若是像他那儿子一般忘形的否认,恐怕真的会被拉下水!他可没有自信到觉得魏晋李立等人会替他开脱!
尽管他是投靠在他们的门下!
周宇说的情真意切,说着说着还颤抖的直起身子抹了抹那不知何时已流的满面的悔恨的泪水。心中不断的大骂着那个闯下大祸的儿子,若不是他府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还真的恨不得打死那个没脑子又总是惹祸的儿子。
周宇虽没有魏太傅等人的年岁大,但如此抹着眼泪的模样倒像是一个充满了年事已高的弱势老者姿态,范珒皓有些动容:“周院士也是爱子心切,虽未给朝中做过什么波天的功劳,却是一生都兢兢业业不曾做过出格的事情,母后,不如….就免了周院子儿子的死罪?”
柳柠却是没有理会范珒皓,而是望向立在那里冷着脸面的魏晋说道:“父亲大人认为如何?”
魏晋眼睛微眯,这才正起眼色望着柳柠。然而那个与他女儿颇为相似的女子此刻正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望着他,眼中的神色好似真的很敬重他这位‘父亲大人’一般!他的野心虽然不小,但也知道这南夏的天下,是姓范而不是姓魏的!然而柳柠此刻却是越过小皇帝来问他,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今天这个太后娘娘是让他在站在风尖浪口与成为她的后盾中选择呢!
这柳柠不在朝廷当中当众提出此事,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么?这就好比你养的一个宠物,用它那锋利无比的爪子挠着你,力道一道接着一道下重,试着你对它的底限到底在何处!
明白了柳柠的想法,魏晋心中轻笑一声,有的时候人活在这个世上久了,站在顶端久了,就难免会有着一种想要找个对手玩玩的感觉。
于是魏晋便拱手道:“老臣惶恐!即使太后娘娘对此事不能做主,那便还有咱们南夏贤明的圣上!哪里还有老臣开口说话的余地?太后娘娘如此折煞老臣可是因着听了些大不敬之语?若真是如此,那老臣当真是是罪该万死!”
魏晋说的激奋慷慨,忠贞无二的模样仿佛只要柳柠再多说一句便是她在有意刁难一般。
一边的范允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只不过他的一双眼睛一直落在面前的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子身上,眼中闪着旁人看不懂的光芒。
而一直未曾将视线落在范允身上的柳柠微微的有些停顿,发现范允竟然没有开口说话,便看向了范珒皓:“那,皇帝以为如何?”
问过魏晋之后才再去请示皇帝,其中的意思不明而喻,这引起了魏晋心中相当的不满。他虽然野心极大,也想做那人上之人,但也不愿意将这等容易落人口舌之事拿到明面上来说。他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双手拢于袖口之中,很是识趣的微微退后了一步。
柳柠的做法很明显,他既然当着她的面说出来这件事情他不会管便不会再有插手的余地。只希望李立这次找的人能够稍微有点儿头脑子就可以了!
范珒皓看着跪在地上仍在悲泣的周宇,有些迟疑的道:“母后,周院士毕竟对南夏奉献了大半生,他的儿子罪犯涛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周院士的儿子流放边疆吧!”
“你是这南夏的皇帝!”见那周宇面上闪过一丝的喜意,她又如何不知这厮的想法?说是流放,只怕是到时候流放的人会换掉而已!她已做到此等地步,也是利用魏晋高傲的姿态趁机而上,哪里还有让这周宇轻易躲过的机会?
果然那周宇面色微微一白,不待他开口,柳柠已是毫不客气的厉声道:“这南夏的百姓都是你的子民,如今皇帝这么说,那要如何给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若是犯下杀人罪都能免逃一死,南夏还要这国法律例作何?!”魏晋如今已是给了她的脸面,既然给了她这个能力与后背,她若不加以利用,怎么又对得起这些人呢?
不待范珒皓回答,柳柠又转过头来,对上范允的视线:“凡是杀人罪者,例律当斩!而周院士又身为朝廷重臣,先帝托付的老臣,家中竟出了这等事,本该罢官,但念在他是老臣,为这南夏也做出过不少的贡献,今日又大义灭亲,为南夏为皇帝做出了表率,功过相抵就不予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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