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怎么可以忘了,她又怎么用一般人的行为标准来对柳柠进行条条框框的衡量呢?
果然,只要是牵扯到那个人的事情,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冷静,完全没有了呢。
她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仰起头哈哈的笑了起来。
柳柠换了一个姿势坐着,视线落到搭在椅手把上的右手上,那个小宫女在她那纤细修长的手指上套了一颗平日里从未戴过的绿色宝石,绿色宝石的周围围绕着一圈小小的红宝石,银制的圈套在了她的手上,煞是好看。
魏茵茵狂笑了半天,声音陡然带着一股子的狠意:“他喜欢的明明是姐姐啊!!是姐姐啊!!怎么可以中途换人呢?”
“我明明与姐姐长的也有几分的相似啊!”
“姐姐喜欢的是海棠,是海棠啊!”
她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了下来:“我不要,我不要。”
一直未曾有任何表示的柳柠微微的蹙起了眉头,抬起手仔细的看着自己修的极为工整干净的指甲:“说完了?”
眼底泛着惊心的红的魏茵茵抬眼看着柳柠,突然笑了一声:“你很心痛是不是?云子诺不是你最爱的人,但你也很心痛是吗?柳柠,你此刻的心情,还不及我的一成!”
她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嘴角的笑意变的有些恶劣起来:“那个云子诺,就是为了你来送死的。若不是他,你在这宫中,怕是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柳柠,你以为你跟范墨能够幸福吗?做梦吧!”
“你根本就不可能会活着离开南夏皇室!”
“我现在看起来很可悲是不是?哈哈哈,你更可悲!南夏知道你是柳柠如何?天下的人知道你就是柳柠又如何!?你终究只能作为魏初雪死去啊!是作为我的姐姐死去的啊!哈哈哈。”
她笑的疯狂,极其癫狂的模样与静静的坐在那里如同一汪平静的湖泊的柳柠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直到她笑累了,鲜血的流逝让魏茵茵的喉咙觉得一阵的干涸,她忍不住偏过头去干呕了起来。
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魏茵茵渐渐的缓和了心中的那阵恶心感,她偏过头来望着那个对她的话根本就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柳柠:“怎么,没有办法反驳我了是吗?”
柳柠的视线从她的指甲上转移到了她的脸上,淡淡的说道:“看来都说完了。”说罢,她缓缓的起身,极为优雅的将宽大的衣袖甩至身后,踱着步子缓行到她向前蹲下,对上魏茵茵的双眼。
她那双依旧黑沉的没有一丝光亮的视线似蕴含着无尽的黑洞一般令看着它的人从心底露出恐惧!
“你很好奇我为什么不反驳你是吗,”她轻轻的一笑,无视魏茵茵已经开始颤抖起来的双肩:“我是在等你将遗言说完啊。怎么样,比起你来,我很仁道,对吗。”
南夏京城最大的酒馆——
凌白向着酒楼上最顶层跑去,直到一间屋子前时才停了下来,低头整了整衣服,他这才极为恭敬的推门进去。
门一打开,他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些空酒坛子,而他一直崇敬的人则歪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大开,露出大片大片极好的如玉一般的肌肤,若非他的腰间还有一条腰带系着,怕是此刻这个人就要全果了!
凌白小声的道:“主上。”
那闭着眼睛满身酒气的似昏睡过去的人突然开口道:“说。”口齿清晰,完全不像是喝醉的人。
凌白心下了然,主上虽然好酒,但从来就没有见他醉过!钦佩转瞬即逝,凌白将荣华宫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的禀报。
“魏茵茵此刻,怕是已死。”凌白说完便微微的蹙了蹙眉头,这件事情太过于诡异。一开始的时候,他总以为是范墨在暗中相助,而实际上,冒充魏茵茵的人确实是范墨弄来的,不过是在柳柠后一步知晓云子诺的死讯,便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做到这个地步,果然墨王爷也是不可小觑之人!
可最让他觉得诡异的,就是不知为何,只要是去打探的人都会无一例外的全部被暗中抹杀掉!虽然他也怀疑过是不是也是墨王爷所为,但他在察看了那个死尸之后,发现都是一剑抹脖子毙命,那很明显就不是墨王爷的风格!
那躺在地上的人突然瞪大了双眼,蹭的一下子坐了起来,直直的盯着凌白,直盯的凌白有些发毛的时候,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到最后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的脑袋,半晌,他才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有意思,这个柳柠,比起我之前玩的任何人,都有意思。”
凌白嘴角挂起一抹笑容,恭敬道:“是。”
“允王府那边被送了一个假的魏茵茵过去,但据说不到半天便被允小王爷寻了个借口处死了。”凌白继续说道。
那抚着自己额头的人微微的一愣,双手放开额头时那双瞪着的紫色双目满是不可思议的模样,突然就那么又笑了起来:“看来,当年那个只知道跟在人身后跑的小子,也长大了不少呢!”
凌白垂下眼睑,说道:“范修烨与范熔一直在自己的府中不曾出来过。范修烨还好,倒是熔小王爷经常趁着人不多的时候,往皇宫跑。”
那人曲起腿,手肘支撑在膝盖上,单手托着下巴,嘴角的笑意不减:“不用管他们。”
“是。”凌白恭敬道。
“说起来,我好象很久没有见到过他们了,凌白,现在就去准备一下吧。可一定要仔细着他们喜欢的菜肴的口味,我可不想这么久了,他们还会对我有所报怨。”那人撇着嘴,似乎有些不满的说道。
凌白的心中却是咯噔一声,主子的意思,是要见这些人了?
当下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然而抬眼便对上主子的那双似笑非笑却是能够让他一瞬间都不能动弹的眼神后,连忙跪了下来:“属下该死!”
那人收回压在凌白身上的视线,颇为妖娆的拢了拢散开的衣服:“说起来,自那一别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小柳柠了呢!在见到这些弟弟们之前,得先去看看我名义上的夫人呢。” "
一直阴沉的南夏的天空开始渐渐下起了细成线的小雨,而这雨并不能阻挡着南夏城门口处一波又一波举家迁移的百姓。
那魏晋的夫人没死多久,允小王爷那成亲不过三日的王妃昨日竟然也死了!不仅如此,那刑部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然将关押在牢中的众多墨王爷府中的一众下奴全部安了一个罪名斩杀!
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南夏的每一天死亡的都是跟皇室有关的人!
有些对政治非常敏感的人第二天便收拾收拾细软,准备带着自家老小远离南夏京城到那偏远的乡下避一避风头。
然而等他们到城门口一看,顿时都傻了眼。
就在他们来到城门口的前一刻,一道加急的旨意传到了城门处,那是当今太后的懿旨,南夏京城,只进不出。
这等同于封闭锁国的行径有何区别?在那里急等着出去的百姓们,顿时都慌了起来。然而还没等他们闹起来,便有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将他们围了起来,一场暴乱就在这细雨之下,被压制了下来。
南夏京中,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无比沸腾!
而在南夏皇室的一处地下牢的门口,柳柠拖着长长的裙摆出现在阴雨连连的天空下,细雨落在她的发丝上,她竟没有察觉一般缓步前行。
她身前华丽的锦袍上有一丝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极为华丽的腰带缓缓的向下流着,她也似没有发现一般,那血落到了地上,混着雨水,渗透进了泛着草根香气的泥土中。
那血并不是她的,而是一生都将在永无天日中度过的魏茵茵的。
地面上所积累的水坑湿了她那双绣着吉祥凤图的金线鞋,溅起的泥土带着污秽沾满了她的鞋底,她一身朝凤服带着雨水沉重的挂在她的身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似终于是乏了,抬起黑沉的双眼定定的望着天空,突然喃喃道:“你知不知道,活着,其实比死,更可怕。”
允王府中——
虽然范允对魏茵茵没有任何的真心实意,但她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女人。所以丧礼上该准备的,他一样都不会落下。即使躺在棺材里面的,并不是真正的魏茵茵。
小灵子冒着雨从外边儿匆匆的跑进来,他抬头看了眼瞧着棺材中的人出神的范允,视线落到并列排放的另一幅棺材的时候,心隐隐的开始揪紧,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直到心中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儿后,才重新提着步子走到范允的面前:“爷,宫中的如公公来了,说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邀您去宫中商谈国事。”
小灵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范允的回复,他心中忍不住哀泣起来:“爷,王妃已经去了,您就不要这么伤心了。”
伤心?
范允这时才有了一丝的反应,他的眼睑微动,扩散的视线重新集中到棺材中躺着的那个女子的身上。沉默了半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棺材中的女子低声说道:“也许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本王总以为,一切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到最后,这一切的一切,都尽在上天的手中!”
他伸出手,手指顺着女子的脸庞缓缓划去,触及的每一寸地方他都摸的极为仔细。小灵子在他低垂的双眼中,很是明确的看到了范允的视线,分明是透过她在望向另一个人。
“有你躺在本王的身边,倒也算是本王的荣幸。”范允微微一笑:“本王进宫之后,就将王妃下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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