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质问

　　瞧着陈大牛风风火火离开，楚慕鸣微微摇头：“真不知你心中究竟想些什么，你家里的那些事情都还没处理好，还处处操心这些小乞儿，不过也是，我看这陈大牛对你可是忠心的很呢。”

　　“是吗？不过正如你所言，我们每日所求不过就是忠心能干的手下而已。”说起这事情，两人不免又想起李林卫和楚慕真的事情，顿时气氛又沉寂下来。

　　良久，还是楚慕鸣开口：“这李林卫我会派人监视，元修，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既然我要从他手中抢回小雪，总不能让他如日中天不是？”

　　顾元修这才笑笑，扇子合了又打开：“不容易啊，我们的温柔公子也生气了呢。”

　　得月楼人字号包厢中，七皇子楚慕真带着侧妃秦淑敏端坐着，李林卫跪在下侧，将今日发生在卫府里的事情一一道出，末了才言明：“四殿下以为卫婉兮计策虽不成熟，亦有可取之处，具体还请七皇子定夺。”

　　楚慕真闻言，微微皱眉。

　　“此前只知卫府三小姐卫如蔓才学颇高，怎的这回却是卫婉兮提出的计策？”

　　李林卫当下回道：“世人所知皆是由片面之言造成，据小人所知，卫府的三小姐卫如蔓为人清冷，便是听闻救灾之事定然也只关心琴棋书画，反而四小姐小姐卫婉兮为人机灵，今日小人虽未在卫府，但这计策小人私以为卫婉兮提出理所应当。”

　　边上秦淑敏闻言，默不吭声的剥了一颗葡萄放进楚慕真嘴里，目光淡淡：“是吗？我怎么听说卫府的四小姐脾气急躁，可并非有这等胸怀大略的气势啊。”

　　她说话时，拿着手绢的左手还捂着嘴，皮笑肉不笑的，让李林卫心底漫出一丝寒意，然而仔细看去，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听闻七皇子对这位秦侧妃并不好，时常冷落之，然而此刻以李林卫的目光来看，那些都是谣言。

　　七皇子定然是十分宠爱这位侧妃的，不然也不可能带着她一起来见自己。

　　只是她说出的话，实在让李林卫不能苟同，若是这些计策不是婉兮想出来的，还能是谁？

　　与卫府接触了这么多年，他自问卫府上下都知之甚详，怎么会冒出一人有如此才能？

　　夫子？卫成锋？李林卫想到这两人都是鄙夷，那还有谁？整日只记得勾心斗角的何玉莲还是烧香拜佛的宁美清？开玩笑。

　　还是……卫如蔓？

　　李林卫惊愕片刻，为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怎么可能？卫如蔓那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哪里真的会关心这救灾事宜？

　　楚慕真不动声色的将李林卫此刻的表情看在眼中，咀嚼几下将葡萄吞下，这才缓慢开口：“倒是忘记了，李公子可是与为加三小姐有婚约啊，这么说的话，李公子应该是最了解卫府的了，好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王就仔细考虑考虑。”

　　李林卫闻言 面上一喜，旋即期期艾艾起来：“小人还有一事。”

　　楚慕真有些不耐烦，直接摆手：“好了，本王知道你要说的是何事，你本是商户出身，便是本王想要将你安插进去都不容易，不过这事情本王记在心里了，放心。”

　　李林卫面上就是一喜，恭恭敬敬道：“谢殿下。”

　　“虽说你的前程我会安排，但听闻你如今在京都书生圈中也颇有盛名，不若还是试着走科举吧，再不济有个秀才的名头也好，届时再安排你的事情也容易许多。”楚慕真此刻已然站起身，边上秦淑敏贴心的为他整理衣裳。

　　李林卫心中则是一阵苦涩。

　　若是他真有此才能的话，又何必贡献李家一半的财富投靠七皇子？就为了谋取一份差事？

　　眼见着楚慕真离开包厢，他这才低头看着青竹象牙扇，这阵子之所以在圈中负有盛名，全是托了这扇子的运。他出身商户，若是做生意他在行，可是科举……他实在不是这份料啊。

　　等了一刻钟，李林卫愁眉苦脸的离开包厢，顾元修和楚慕鸣才缓缓起身。

　　“看刚才你七哥那春风得意的神情，怕是有了什么大喜事了，哎，楚慕鸣，你到底是落后了一步。”顾元修打趣着楚慕鸣，顺道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旋即勾肩搭背的一起离开了得月楼。

　　柔云院内，卫如蔓才刚回来，秋霜便低着头进来，面上有难色。

　　素雨捧了一杯热茶过来，芷月送来一本佛经，卫如蔓摆摆手，看着秋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怎么了？”

　　秋霜捏了捏藏于袖子中的金钗，虽然明知是卫婉兮不要的，已经是老款式了，可那是纯金打造的，值不少钱呢。不过此刻她脸上却不能带着喜意，于是她狠心捏了一下手腕，苦着脸道：“小姐，下午四小姐过来了，说是要来与小姐玩玩，却没想到小姐出门去了，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事情就被老爷知道了，小姐……”

　　卫如蔓捏了捏太阳穴，苦恼：“怎么就被老爷知道了呢？莫不是婉兮说出去的？”

　　秋霜连忙摇头，似要否认，然而片刻之后便反应过来，知道掩饰的低头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老爷刚才已经传过话来了，叫小姐回来去一下书房。”

　　书房？这个偏心的父亲居然不是直接让她去跪祠堂，难道是良心发现，觉得要对自己好一些？

　　嗤笑一声，卫如蔓端起热茶，吟了一小口，旋即又捧了那佛经来，慢悠悠的翻看了起来。

　　秋霜见此有些焦急：“小姐，老爷是叫你回来就去书房的，您……”

　　卫如蔓漫不经心：“是啊，此刻我不是还没回来吗？”

　　素雨立刻会意，当下走到门外说了一声：“记住，小姐现在还未回来，若是有人问起小姐何时回来，你们都说不知道，清楚了啊？”

　　等外面传来整齐一致的声音，卫如蔓这才眯着眼含笑看着坐立不安的秋霜：“怎么了吗秋霜？你脸色不太好看啊。”

　　秋霜连忙挤出一丝笑容来：“没，没事，小姐逛了半日了吧？许是脚要痛了，奴婢去给您打盆热水来给您揉揉。”

　　眼见着秋霜慌慌张张的离开，素雨托着下巴：“奇怪，这秋霜怎么了？之前做事都没有这么毛手毛脚的。”

　　“之前也没见她做事这么积极过的。”芷月悠悠开口。

　　等卫如蔓舒服的洗了脚，喝了茶，看过半篇佛经，这才施施然起身，唤素雨帮着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走出柔云院，跟在她身后的秋霜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段时间总觉得小姐看人的目光越发犀利了，她服侍着洗脚的时候老觉得小姐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她身上，可是抬眼看去，小姐又是很认证的看佛经，难道是以为自己做了亏心事，产生了错觉？

　　可是一想到四小姐许的好处，秋霜咬咬牙，狠了狠心看着前头步履悠闲的卫如蔓：三小姐，对不住了，怪就怪，你没有许秋霜一个好前程！

　　书房中，卫成锋此刻正与二儿子卫景耀谈事，闻听外头穿来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顿时皱了眉头。

　　卫如蔓没有唤了一声，没有听到回答，轻笑一声上前直接推了门进去，但见里头还有卫景耀，微微诧异：“原来二哥哥也在啊。”

　　那边，卫成锋已然拍着桌子气鼓鼓着：“如蔓，书房乃是重地，怎可擅闯？”

　　卫如蔓当下似乎被吓了一大跳，后退了两步，面色有些惨白，唯唯诺诺着：“父，父亲，蔓儿不知，之前婉兮妹妹跟我说，父亲说的书房中有许多书籍，任何时候都可以进来翻阅的，我，我以为……”

　　卫成锋原本的怒气因为这话灭了一些。

　　这话他的确说过，但是对象却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也是嘴最甜最机灵的卫婉兮。他却是不知道，他是疼爱卫婉兮才纵容她的，可是卫婉兮转眼就用这个特权来炫耀。

　　尽管隔着前世今生，但那画面依旧清晰。

　　那日卫如蔓正在花园的凉亭中作画，卫婉兮却是捧了一本孤本前来，瞧着她快要成型的画儿，雀跃的提起画笔想要锦上添花，却没料到墨水滴在画纸上，一下子将画毁了。

　　“姐姐，都怪婉兮守拙，没有姐姐这般灵巧，毁了姐姐精心绘制的画，都是婉兮的错。”

　　那时候卫婉兮一如既往地哭着，彼时的她也自问与婉兮是亲姐妹，纵然心中再有不满也只是上前安慰。

　　“婉兮妹妹别自责了，这画虽然花了许多功夫，但似乎缺了几分神韵，毁了也好……”诸如这般的话，那时的她是好说歹说才让卫婉兮停止了哭泣，怎料后来卫婉兮却取出了孤本来，在她面前显摆着：“婉兮知道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婉兮笨，唯有多读书了，今日遇到父亲，父亲说了，以后书房里头的孤本婉兮都可以随意看呢，婉兮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像姐姐一般知书达理。”

　　想起那时候心中的千般滋味，卫如蔓便觉得好笑。

　　不说卫婉兮的显摆，便是她哭肿了眼睛，前世卫成锋知道后唤她来书房也是一通责骂。

　　前世尽是痛苦的回忆，卫如蔓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视线对上卫成锋的，旋即一笑。

　　这一世，她不会再任由别人欺负打骂了。

　　深呼吸，卫如蔓眼中盈盈泪光：“父亲，难道是婉兮说谎了吗？可是婉兮自小就从未说过谎的，难道是父亲疼爱婉兮，偏心让婉兮自由出入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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