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成锋的面色一下子僵在那边,乱了天?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如何能承受的起?
只是对方是王御医,是他巴结的对象,自然是不好反驳的,当下只得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王老说的是,小女顽劣,以后会好好管教的。”
王御医却是话锋一转,指着卫如蔓道:“不是老夫说啊,你这府上的三小姐实在是妙人,往日竟没听说三小姐的美名,真是可惜了,否则一家有女百家求啊,卫大人若是真有心……”
这老狐狸!
卫如蔓无奈的笑,这话说出口,岂不是让卫成锋将自己看成是棋子了吗?
不过想想也是,当初订下她和李林卫婚事时,不也是卫成锋把她看成是棋子吗?说起来女子还真是可悲,身处在官家,不论如何都逃脱不了沦为棋子的命运。
卫如蔓心中暗暗决心,重活这一世,便是要摆脱了这棋子的命运。卫成锋,你要将我当成棋子,用我来巩固地位,我便要用你来实现我报仇的大愿。
被王御医提点了一下,有些茅舍顿开的卫成锋蓦地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他疑惑间提起茶杯,一盏热茶下去,顿时浑身暖洋洋,当下就将这疑惑打消了去,嘴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却还谦虚着道:“哎,王老这是说笑了,为人父母最关心的便是儿女的幸福,蔓儿的确懂事可人,自然是要给她找一户门当户对的,至少不能让蔓儿受委屈不是?”
这话从卫成锋嘴里说出口,倒是让王御医颇为意外,不过卫如蔓从他微微撇起的嘴角看出了明显的嫌恶之意,此刻的卫成锋不知是不是陷入对未来的遐想中,居然没有发觉。
若说此刻最不服的是谁?那必然是卫婉兮了。
往日里,卫成锋有同僚带回家赞赏的必然是她,哪里有卫如蔓的份?此刻她却是被贬到了烂泥里,而卫如蔓呢,却是被恭维的那一个。地位的轮转,让小小年纪的她憋不住气。不过有了之前的受挫,此刻的她也懂得收敛几分。
当下卫婉兮装出一副讶异神情,指着卫如蔓道:“父亲,姐姐不是已经跟李公子定亲了吗?”
卫成锋当下就板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卫婉兮,但还是装出一副慈父的神情来:“婉兮,别胡说,咱们卫家与李家是有婚约,不过当初可没约定是谁嫁于李家,不是吗?”
后面三个字叫卫婉兮面色大变。
王御医活了这么多年了,人精一个,自然是将眼前这画面看在眼中,也不表态,只是默默的饮着茶。
卫如蔓也不吭声,既然卫婉兮要撞到枪口上,她为何要阻止呢?更何况,这一世,她原本就是为了报仇而来的,如何还能再嫁于李林卫?蓦地,她一下子呆住,有些东西一闪而入脑海,叫她唇边不禁起了几分苦涩来。
“可是……”卫婉兮自然是不甘愿卫如蔓和李林卫的婚约就这么作罢,在她看来,李林卫现今已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她是看不起的,可是卫如蔓若是嫁于他的话,那么她以后的人生岂不是要捏在自己手里?以前每每想到这些,她便能笑出声来。当初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费尽心思勾引了李林卫来。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婚约父亲竟然说不承认就不承认了。若真是这般的话,那之前自己做的那些岂不是都白费了?
不甘愿的她此刻就想着理论一番,然而手却是叫何玉莲紧紧抓住了,后者对她微微摇头。
卫婉兮激动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到底还是低下头认错:“对不起父亲,婉兮怕是记错了。”
卫成锋历来最喜欢的便是卫婉兮的机灵,这般认错,很好的解释了婚约的事情,让他眉目一展,不过还是没忘记嘱咐一声:“婉兮啊,以后你还是好好跟你姐姐学学,别成日里咋咋呼呼的,知道吗?”
“知,知道了。”
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卫如蔓很是受用,她甩了甩脑子中莫名其妙的想法,一时有些茫然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着的宁清美嘤咛了一声,卫如蔓忙上前,瞧着她眼皮缓缓动了一下,惊喜的看向卫成锋:“父亲,母亲要醒了。”
“母亲。”卫婉兮一听这话,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挤开卫如蔓,眼泪一下子掉落了下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了多大额委屈似的。
卫如蔓被卫婉兮这么一挤,身子差点要倒在地上,不过芷月恰好伸手,及时将她扶住,半是埋怨着:“四小姐实在是太莽撞了,万一将三小姐撞出毛病来如何是好?”
何玉莲一听这话,顿时皱眉,指着芷月就道:“你这丫头怎么教的?怎么诋毁起主人来了?来人呐,把我拉下去待我回去处理。”
卫如蔓冷眼瞧着颐指气使的何玉莲,轻轻哼了一声:“表姑姑还真是威风呢。”
“就是,卫大人这府上还真是乱的很哪,还不知这谁呢。”王御医跟着冷哼,卫成锋哪里不明白原由啊?之前卫如蔓已经说了,在王御医收徒的时候已经将卖身契还给了芷月,如今的芷月可不是他们卫府的下人,而是王老的徒儿,这何玉莲……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往日里聪明伶俐的何玉莲这会儿怎么就糊涂了呢。
何玉莲此刻也糊涂着呢,只是没人跟她说明情况,她掌管卫府,自然是不能叫这些下人小瞧了的,当下只得梗着脖子道:“芷月既然是我们卫府的下人,老夫人和老爷也已经将管家之权交给我,自然是要好好管教的。”
“哼。”王御医都懒得开口了。
“闭嘴。”卫成锋狠狠瞪了一眼何玉莲,他好不容易因着蔓儿攀上王老,刚哄得他有些许开怀,这不长眼的偏来这里捣乱,只不过自小一起长大,他如何不知道何玉莲的性子?怕是不说清楚又要大闹一场,当下解释,“芷月如今可是王老的徒儿,蔓儿已经将卖身契还给她了,她不是卫府的下人,反而是贵客。”
芷月虽然依旧穿着一身下人服,可是此刻脖子伸的高高的,鄙夷的看了一眼何玉莲。
“道歉。”这么好挫一挫何玉莲锐气的机会,卫如蔓怎么会轻易让它流逝?当下板着脸道,末了看到卫成锋不满的眼光,还解释了一句,“王大夫可是神医,你诋毁芷月就是诋毁王大夫,还不快道歉?”
卫成锋无话可说,咬了咬牙,暗道晚上少不得要怎么弥补何玉莲话呢,只是眼下看着王御医,还是得硬起心肠来:“哎,玉莲,蔓儿说的对,道个歉吧。”
卫婉兮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转头,没看到睁开眼睛的宁美清一只手朝她晃了晃,卫如蔓连忙上前去,低声道:“母亲,您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是不舒服的?”
宁美清张了张嘴,刚想转头,就听卫如蔓道:“您别担心嬷嬷了,有话神医在,嬷嬷的毒根本不值一提的,而且父亲已经下令彻查了,女儿相信父亲一定会给母亲一个交代的。”
瞧着宁美清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又只得解释:“嬷嬷之所以昏迷,不是病了,而是中毒了。母亲,您现在身体正虚着呢,等好一些了女儿再同你细说,现在要喝水吗?”
王御医瞧着卫如蔓细声细气的关切的模样,不由点了点头。又瞧了瞧卫婉兮僵硬着手,不断转头看何玉莲,又仿佛不甘心卫如蔓霸占宁清美转头看她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
卫成锋可是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知道今日怕是没讨好了王老,婉兮和何玉莲又将他对卫府的好感败光了。只是此刻的他又能说什么呢?当下只得冷喝道:“还不快道歉?”
何玉莲被宁美清醒来的事情怔住,此刻猛地听到这话,心就是一跳,知道卫成锋这是真的生气了,当下也不迟疑,朝着王御医就是一鞠躬:“对不起。”
王御医嫌弃的扫了她一眼:“我可受不起,你可没对不起我。”
卫如蔓此刻正小心翼翼的端着温水给宁美清呢,嘴角微微扬起。看不出来,这王御医还是个挺护短的啊,不过护短好,这样就不用担心以后芷月被欺负了。
何玉莲一张俏脸红了又白,感觉这听风轩的下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鄙夷、嘲讽,正如她当初灰溜溜的从崔家出来的一般。
然而,人在屋檐下,她便是再强势,此刻也不得不勉强笑了一下,朝边上一直都没正眼看她的芷月鞠躬,讪讪道:“芷月,刚才是我不对,还请你原谅。”
大约是芷月之前曾受了何玉莲的许多气,眼下好不容易有了靠山,当下就挠了挠耳朵:“什么?我没听到。”
卫如蔓手一抖,差点没将碗里的水洒了出来,芷月这还真是睚眦必报呢。
那边卫婉兮却是忍不住了,气鼓鼓的瞪着芷月:“芷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姑姑怎么惹到你了?你非得这么折腾她?”
卫成锋脸上也有着明显的不满,然而王御医却是幽幽开口。
“哎呀,看起来是老夫当真是老了,耳朵不灵了啊,怎么刚才也没听到这道歉的话呢?”
何玉莲一张脸又红,气的。
偏偏芷月此刻还火上浇油,亲昵的拉着王御医的胳膊:“是吧师父?芷月可没说谎吧?这道的哪门子的歉啊?分明就是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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