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里有没有河神?连四爷也没真正见过,反正各地说法不一,但龙王爷是唯一公认的河神。
长江一带的大小支流都奉有龙王庙,以前大旱就会在龙王庙前祭祀,要是遇到百年大旱就得活祭童男童女。
可大清亡了袁大头上台后,各种不人道的规矩都给禁了,谁要是让威武窑里的跳子们知道了,都逃不过一枣子。
兔子逼急了会咬人,人要是给天逼急了,会吃人!既然明着不让来,偷着祭肯定有。
梅江河有两百里长,天知道小发他爹被抓到哪去了,这可是趟不好办的苦差啊!可活都已接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事不能让那小娘门给看笑话。
现已申时八刻,太阳西下,河面上稀稀的有几艘渔船经过,张怀姗花了点钱租了一艘大点儿的船。
我对梅江河的情况不熟悉,只能连那老渔翁也一块租了。
套尸绳、分水尸、黑狗血、鹅……待李大锤将该准备的物事已准备好后,我便往船头挂上一盏爆笼,说道:“盘家,开船嘞。”
在下船前我算了一卦:生死一线,贵人在离。
此卦相虽不是什么好挂,好歹还有个离卦上的贵人。李大锤乃火烧天穹血,命带天火,他便是此行的贵人。
老渔翁名叫**子,是小发一条村子的老辈,他一见这盏灯笼便吆喝了一声:“鬼灯开道差爷来。”
嘿,原来也是个懂行的,来切口了,我便答道:“水下百鬼莫挡道。”
“长江十殿水鬼哪一门。”老渔夫又问道。
我如实答道:“夔门天险阎四爷!”
“原来是四爷家的弟子,久仰了”随后这老头吆喝了一声:“二位爷,坐稳当,撑杆子啦!”
说罢,一竹篙下去,船如哧溜一下如箭离弦一般离去。
只要出船捞活,不管白天晚上都得把鬼灯笼点上,这如一张办差公文掠在那,一点水下有什么邪性的东西,只要不找死去招惹它,都会主动让道。
船驶到河中央后,我便将那只死人鞋放在船头上,头朝前跟朝后,在鞋里放满了米,然后插上三根烟,对船家和李大锤说道:“你们俩先坐下,闭上眼,无论听到什么动请都不要睁开眼睛看,我要请仙授法指路了!”
待他们坐稳后,我便手持一张请仙符,默念着请仙咒:“天苍苍水茫茫,仙家降吾身,授仙法,水下诸邪莫挡道……吠,请仙师指我路,寻奉节县大梅乡钱家村人钱宝诚之遗体!”
说罢,手中的黄符无火自燃成烧,随即有一股莫名而诡异的力量附在我身上,就如同被邪灵附体一般,耳朵如听闻有鬼哭神嚎隐隐从九幽之下传来。
四爷的仙家请下来了,正附在我体内!隐隐中看见有山有水,还有一条条交错纵模的峡谷。
同时,脚下的船在快速转转着,转了几圈后便停了下来,那种仙家附体的感觉随即消失。
睁开眼后,便发向船头朝北,而插在鞋上面的三根香,向一直往北飘去,有风迎面吹来,却依旧逆风而飘,我当下便对渔夫说:“船家,跟着烟的指的方向走。”
老船家一竹篙下去,船启航往北驶去。
为了赶在天黑前把尸体捞上来,让李大稿当二篙子,船的速度顿时快了起来。
河道九曲十八弯,这烟居然也跟着九曲十八弯,该直的真,该转向的转向,一弯不差!
本以为不会驶太远,结果使到日落西山还没停下来,烟一直带着船往前使,最后史出了梅江河来到一片河谷前,船停下了,船家说啥也不愿意再往前驶。
他说道:“前面就是龙门十八套峡,是龙王爷住的地方,峡中套峡,俗称龙王峡,船进去了不但易迷路,这水下还很邪乎,以前有不信邪的进去打渔,十有**出不来,所以这里边进不得,尸体漂进去了,那就是龙王爷的祭品,更捞不得。”
龙王爷?我不禁冷笑了一声,四爷这辈子斗过的龙爷子没有十条也有八条,全他娘的是河妖,不是水蛇精不是鳗鱼妖。
龙听多了,却没见过半片龙鳞。
我倒想去斗他一斗,可船家说得如此恐怖,也不免心生几分退意。
不料李大锤说道:“十有**出不来,不是还有一两船出来么。”
说着,这傻大个便往里用力一撑。
眨眼间好像轻舟跃过万重山,眼前一花,脑袋像蒙了一层雾似的,随后才发现船已使进了一片河谷中,出现在眼前的是四条河口岔道,小的能容两条渔船并排使过,大的约有七八丈,用险水峻峰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在三峡一带,这种一峡套一峡的水域特别多,只要使进去了就难以出来。
李大锤在阴河迷宫里吃过亏,也不免咽了一口口水,想往回驶时,却傻眼了,因为后向也有几条峡谷。
“他娘的,我这一杆下去怎么就使到这里来了?莫不成撞邪了!”李大锤惊呼道。
这下可将老船家**子气得够呛,指着李大锤直跺脚道:“你呀你呀,都叫你别往里边使了,现在我们被困在龙王峡里头了。”
不进也进了,李大锤把心一横,说道:“傻个鸟鸟,这不是还有阎四爷的弟子小胡爷在么?龙王爷的小命不还归阎王爷管么?只要他敢来,小阎王就敢收……”
**子赶忙捂上李大锤的嘴,说道:“闭上你的臭嘴,进了龙王爷的地儿就得放敬重点,不然触怒了他老人家的威风,定让我们有来无回。”
说罢,这老头便在船头上又跪大拜,又是谢罪:“我们这是无心驶进来的,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请河神大人网开一面,放我们出去。”
说罢,便从船舱里掏出一个密封的大陶灌,打开封泥掀开盖子后,一股药水味和血腥味扑鼻而来。
这他娘的灌子里装的倒底是个啥!
此时已山落大地,山峡间只有丝许暗光,两边除了偶尔传来的鸟鸣猿啼,山间一片诡异。
在鬼灯笼昏黄的灯光映照下,灌子里竟有一丝空寂诡邪的眼睛看着我们。
仔细一看,竟是一只身体已经泡到身体发胀的婴儿,连胎盘脐带都还没剪。
我不禁轻呼道:“船家,你在炼紫河车!就不怕遭报应吗?”
老船家唉的一声叹道:“常年在河上走,哪能不遇事,一家老少都指着这张渔网吃饭,我可不能出事,所以只能炼点招以防万一,若要有报应,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说罢,他便将死婴捞了起来,高举婴儿跪在船头上,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高呼道:“紫河车祭河神,龙王爷您请收下慢用,高兴了就念在老小的诚心上,指我们一条生路。”
咚的一声,**子将紫河车扔到了水里,正准备在诚心地拜两拜,却被李大锤一把揪起了起来。
他现在对婴儿最是敏感,见到这紫河车后就如同一滴火星掉到了油里。
“他娘的老崽子,敢活剖孕妇的胎儿来炼邪法,老子现在就剐了你。”
就在此时,河面上升腾起道道水气,阴寒得吓人!
这紫河车果然起效果了,只不过引来的是龙王爷不是别的东西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立即低声嚷了一声:“不想死的就别吵。”
此刻我手中的罗盘转得跟个风车似的,再看水下诡影绰绰,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游动着。
与此同时,鬼灯笼的火由红变绿,将河面映得绿幽幽的。
就算个傻子也知道,紫河车招来的不是龙王爷,而是水下的邪门玩意。
**子却不这么认为,诚惶诚恐地嚷道:“看到没有,你们的不虔诚让龙王爷怒了,派虾兵蟹将来收我们了,还不快点跪下求他老人家饶命!”
这老东西简直就像癫了似的跪在船头上又是叩头又是拜。
船下的东西不但没稍停,弄出来的动静反而越来越大,像就有几只手在船下推着,船竟缓缓旋转起来。
这叫鬼推磨,我连忙叫道:“大锤,撒元宝。”
这滚刀肉早已有默契,一把元宝一把元宝地撒出去,顿时间河面开了花,如同一把鱼料撒在鱼塘里。
只要是鬼,不管你是地上的阴魂还是水里的漂子,都喜欢钱,因为死人也是人!
船停止了转动,我立即拎起还在那跪拜的老船家,说道:“我告诉你,这里跟本没有龙王爷,跟本就是一个水鬼窝,不想死的就快开船!”
**子还鬼迷心窃傻傻地愣在那里,我又是大喝一声:“**子,开船!”
这也是叫魂的一种方式。**子顿时被吓了一跳,回了神,他也不是没见过邪门事的人,立即淡定下来按我说的去做,撑起竹篙就没命似的划动。
本来般底下还有鬼影绰绰的,现在都浮出水面上争抢元宝,乍地一看,那都是一个个混身长着长着绿毛的孩童,看上去就像一只长毛猴。
这便是死孩子在河里泡久了死而不化变成的,长出绿毛后变成的水怪,俗称水猴子!
这跟因怨气诈尸的不一样。诈尸是在水下横死之后由于一口怨气不散而尸变,而水猴子则更像是在水下泡久了而变成的另外一种活物,就如腐草为萤一般,有些多事连仙神都解释不了。
四爷说:这便是天地间的自然造化。
李大锤仍不慌不忙一把元宝一把元宝地撒出去,见水下的动静越来越小,他不禁对**子得瑟道:“嘲见了没,你那死孩子只会平白招邪,胡小爷的招才真个灵。”
**子此刻虽无话可说,可眼神里却是忐忑不安,突然间竹篙一沉,拉都拉不上来了,就像卡到了河底下的什么东西。我赶紧上去帮一把,猛地往上一拉,一个红色的影子抓着竹篙浮上了水面,并将竹篙夺了过去。
这可将**子吓得腿软,差点站不稳掉到水里。
那竟是一个身穿红肚兜的女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这不正是刚扔下去的紫河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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