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来的咸鱼味?”李大锤鼻子嗅了嗅,最后盯着我,说道:“小爷,你身上怎么有咸鱼味?”
张怀姗有些厌恶地离我远一些,吐着舌头扇着手,说道:“你以定是早上背了尸体没洗澡,现在热的出汗,那死人味就出来了。”
张汉卿则看出了点不对劲,放下了手中的汤包,问道:“小爷,怎么了,是不是这吃的有问题?”
我正想说话时,张怀姗又抬杠了,夹起一大块肉放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最后美美地吞了下去,说道:“香,八宝楼的牛肉和汤包就是香!”
李大锤喝了两口辣子黄骨鱼的汤,也满嘴是油地赞道:“他娘的,简直是人间美味。”
看着他们这表情,我胃里如同翻江倒海,正想告诉他们这些肉为什么如此香时,就有几个身穿红袍、头戴法冠的仙姑走了过来。
只见她们每人脖子上挂着一个功德箱,手里拿着一个功德本,逐张桌子逐张桌子地问:“神出洞,仙下山,扶助人间把拳玩。”
大多数人都只捐钱不接这切口,那些仙姑就会说道:“义士,红灯高高照,圣母娘娘佑子民,请将生辰和名字留下,圣母娘娘定会保佑您的。”
随后又说道:“若是想佑圣您的家人,就请将他们的生辰名字也留下!红灯堂一定会为他们做一张长生纸烧给圣母娘娘保平安。”
有不少人想图个吉利和便宜,便将妻儿子女的生辰名字报了上去。
而有些人却不给香油钱,而是对切口:兵法易,劝进会,要灭兵匪护江山。
对了切口后,仙姑娘们会送一张红头布和半张‘对票’。
不一会,那些红灯堂的小姑娘就走向我们这一们。
李大锤还和张怀姗还在吃,张汉卿却猛眨眼色,让他们不要再吃了。
可人要作死,天都阻止不了,我有心想提醒,无奈那些小仙姑已经走过来了,万一说出来后,李大锤这大炮嗓一惊一诈的,我们到时候想逃都没地方逃了。
一个约模十二三岁的小仙娘捧着个功德箱走了过来,说道:“各位哥哥姐姐,我把切口忘了,灭匪护江山的大业需要天下兄弟同结一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她这话刚说完,便被旁边桌子一个身穿长大褂的男人一腿踹跪在地上,凶猛地喝道:“小畜牲,反了,竟然将辫子会灭匪复江山的口号忘了,这不让天下同袍兄弟笑话吗?”
一旁的几个红灯堂小仙姑都吓傻了,一个个身子抖若筛子。
这可将张怀姗和李大锤激怒了,这可是正义化身二人组啊,拍桌而起时,张汉卿立即抓出两人的手,怒瞪了他们一眼。
我们可是冒着险跟着这两个傻帽跑到老虎窝里吃饭,要再引起注意暴露行踪,只怕会被人来个瓮中捉鳖。
可随后的一幕看着让人心里愤怒难奈。
好一句灭匪复江山,他们口中的匪不是土匪,而是民国临时政府、袁大头的中华帝国、还有各地纷纷宣护参加反袁护国战的军阀!所为复江山,就是护前清皇室余党复辟!
一如十五年前义和拳匪扶清灭洋一般,到底谁才是匪?
一阵啪啪作响,小姑娘的脸都被其余几个红灯堂的小仙姑们打到脸都肿了。
这些小仙姑就算出不了手也下打,不然糟殃的就是她们。
那个脸相有些狰狞的大汉这才向周围的人抱了抱拳,说道:“各位兄弟伙,在下县大堂口护坛力士郭初阳,我辫子会教导不严,居然有人忘了本,见丑了。”
说罢,又向我们作了一个揖。
当下我又惊又怒,捏着拳头的手指已发白,背上却渗了一层冷汗:隔壁桌居然坐着一个辫子会县堂口的护坛力士,想必级别比乡坛大士要高一级。
要是刚才向李大锤两人透了嘴,现在可就麻烦大了。
小仙姑们腰间挂着一个红灯笼,上面写着每人的名字,红灯一照天下亮。那个忘切口被打的小仙姑叫何赛凤,她拿出本子记了一片切口后,又重新站起来问了一遍:神出洞,仙下山,扶助人间把拳玩。
我和张汉卿都心照不宣,并不接这话,捐了几个铜元后胡篇了一个日期。
那两个正义化身更是不知道这些切口。可我的心却悬到了嗓子眼上,对他们使了两个眼色,李大锤似乎明白了些,胡报了一个假生辰。
而张怀姗这杠精倒白回了我一眼,将何赛凤抱到怀里,问这疼不疼,问那疼不疼,然后一损就是十个银元,直让那个那护坛力士郭初阳看傻眼,大呼万分感谢,可我却觉察到他眼中却闪过一道贪婪的狞色。
所谓财不露眼,露之必招灾。
更气死人的是,她便无比温柔地报出了自己的生辰,看张汉卿的表情,我就知道坏菜了。
那护坛力士郭初阳看了一眼张怀姗的生辰,便赞道:“姑娘好八字,乃大贵命格,圣母娘娘一定会保护你的。”
可我心却凉了半截,估计这是一句黑话,这杠精要被盯上了!
等那群人走下二楼后,我才发现背已经被汗打湿了,抓在手里的五帝钱也满是汗,不禁放在地上擦了擦手。
那两家伙仍不知好歹,准继续见开剁。张怀姗也瞄了我一眼,哼的一声道:“一惊一诈的,不就是一群义和团拳匪改头换脸的余孽罢了,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龙潭虎穴。”
说着又继续大块剁,张汉卿这才轻严肃地低声问道:“胡小哥,这些肉到底有什么问题。”
我环顾周围一眼,掏出一把糯米洒在牛肉汁和烫锅里,顿时一股咸鱼味溢了出来,糯米也变成了黑色。
李大锤猛地站了起来,瞪大着眼睛,正想惊呼出来,却被我及时捂住了嘴,在桌子上写着‘神仙肉’三个字。
张怀姗猛地张嘴就吐,却被我死死地摁住了嘴,在些恶趣味地在她耳边低声道:“一口神仙肉,三年思无穷。刚才不让你吃,你非要作死杠,恐怕二十口神仙肉都不止了,你得回味一辈子!”
这话说出来后,心里本憋得慌,这下舒坦多了,我保证她这辈子见到肉都想吐。
张怀姗看着我的眼睛瞪得比牛还大,恨不得要活剥生吐了。
胃里吃下去的现在全涌上来,却又被塞住嘴,那感觉是不好受。但要吐也不能在这吐,我急忙向张汉卿使了个眼色,然后暗地里让他们吐完之后就去找一斤白醋喝下去。
这肉里可不止神仙肉,还有别的东西在,不然哪有让人如此回味无穷的魔力。
张汉卿也吃了不少,但他强忍住了,鼻孔里还是渗了些污水出来,当下便带着李大锤和吴止姗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出了八宝楼的后门就向茅厕奔命而去。
随后我便将那伙记重新招来,给了他一块铜元,问道:“伙记,贵宝楼的大勺换了么?”
这伙记还以为嫌菜不好,顿时脸色一黑道:“兄弟,怎么招,敢情不合胃口?要是这样,去了磁器口也找不到对您口味的了。”
我连忙摆手说道:“你说的是哪的话呢,我是说,这菜比以前更香了,还以为贵号换了掌勺的。”
这伙记脸色才好看起来,笑道:“没换,可能是因为这肉是红灯堂提供的,受了圣母娘娘福荫,所以特别好吃。”
随后我试探性地让他偿一口这肉,这伙记就畏如蛇鼠一般,随便说了几句托词就走了。
这肉是辫子会红灯堂提供的?我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伙记绝对知道些什么,只是不能说罢了。
七月七?红灯堂提供免费伙食到七月七?子夜免费看戏演到七月七?
这七月七到底是个什么鬼日子?
天底下真有白食的饭么?这八宝楼和那子夜戏楼,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邪性!此时我才想起**子临走时的千般叮嘱:千万别进八宝楼,别报生辰,别入辫子会,更别让女的进红灯堂。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我心下有了定夺。
钱宝诚只留下了七月七这道提示,前方又似乎是一个无底旋涡,既然来都来到这里了,断无回头路,我也想知道这七月七到底是个什么鬼名堂。
不一会,张汉卿便带着李大锤和张怀姗回来了,闻着他们身上那股醋味就打了个抖,牙齿都觉得酸。
除了醋味,还有一股更难闻的味道。
李大锤张望四周,然后压低声音惊恐得有些颤抖地说道:“胡小爷,你知不知道吴爷和大妹子刚吐出什么东西来,一堆的蛆蛆。”
我明白了,说道:“这叫食尸蛆,只长在行尸身上,水煮不死,遇血而孵,唯以火烧。”
一听说是从行尸身上长出来的东西,张怀姗差点没将肠子吐出来。
李大锤更惊恐了:“胡胡胡哥,而我只是吐了一堆黑水出来,是不是那些蛆蛆窝在肚子里不愿意出来。”
我瞄了一眼李大锤,有些心疼地说道:“你大爷的,昨晚在水里将我的鲛珠给吞了,那可是无价之宝,用处神妙,四爷想找都找不到。鲛百年成抱珠成精,五百年渡劫成妖,珠如指大,千年成魔,珠如鸽蛋,其色紫金。含之避水生气,服之有鲛人之力,不惧万邪不侵水火不惧,身覆鱼甲刀枪不入,你吞的那颗起码有七八百年道行的鲛珠。”
说起这话,别提有多心痛了,李大锤却傻兮兮地笑了起来:“合着老子人傻有造化,快要成仙了。”
“成仙?你快要成妖怪才是!”
这话可将李大锤吓个半死。
张怀姗已经吐得快不行了,哭丧着脸要离开这鬼地方,李大锤也一刻不愿意多呆。到是张汉卿,他脸色虽吐得苍白,却冷静地看着我,问道:“河生,接下来如何,走还是留?”
接下来如何?这里透+着一股子邪异,更不能走了。当晚便在八宝楼后头点了两间厢房住下,为了不起疑心,那一桌子菜也全让伙记带回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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