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姗哼哼道:“那当然,你之前没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会医术呢?我可是去英吉列那学过两年西医,喝过洋墨水。”
“我不但会医术,还会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手艺儿。”
这姑娘不能赞,一赞就会飞天。
我也不想跟她扯了,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一阵困顿涌上脑,就算天大的事也得喘口气再说,趁这功夫,往破门板上一躺,合上眼之后就感到天旋地转,大脑如同灌满了铅似的,又迷糊又昏沉。
本来没躺下前还能活蹦乱跳的,一躺下后,这几天心神崩得老紧,现在一松懈下来,同时累与饿涌上脑,想醒来吃口粮再睡,却像被鬼压墙似的,想起都起不来,就这般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就连看狗眼也像迷了一层雾似的,跟着合上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昏黄的阳光射在身上好生暖和,看狗眼歇够后又给张开了。
迷迷乎乎中似乎看见有个人牵着头牛进来了,在神象前烤着火,我便想坐起来问道:“你是谁啊,大白天的烤什么火。”
此人只是冲我笑笑不作答,他烤也一会火后就抽出一根柴,吹熄了火,端在墙角下刷刷地画起来,也不知道他在画什么,我想爬起来看个究竟,身子仍旧像被鬼压着似的。
他画完画就出去外面抱了一把草回来,这人又想干嘛?就在此时,脑袋像炸了似的,疼得厉害,同时觉察到一泼水泼到脸上来,顿时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脸上的水滴滴浅答答的流下来,不禁往脸上抹了一把,这他娘的够凉快,如此这时候再来一根冰糕子,那就痛快了。
泼我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怀姗。她手里正拎着一个破铜盘,对李大锤得瑟地说道:“看到没有,这头猪睡得这么死,你刚才那么斯文地叫,他是不会醒的,只有让他从头凉到脚才得劲。”
这死丫头忒毒,我侧头看出去,太阳已西下,只剩下半个脑袋露出山头,用不了一柱香就天黑了。
唯小人与小女子难养也,好男不与女斗,这盆水就当作是她给嗅洗了把脸。
在破庙的后头有个小院子,那有一口老井。
这大旱天时,如同是山上的山井,早就没水了,还好这破庙是在山脚下,桶绳差不从放尽了还能勉强打上一桶水来补及,剩下的就拿来擦擦身子。
要是以往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也正常,现在这天两天不洗就臭了。
眼下米贵如黄金,在山城里水也珍贵。山县里头想喝水还得到五里外的大梅江里挑水回去,县里的井已没水了,只剩下一堆泥巴浆。
能在这破庙里找到井水,也只能省着点用。
可张怀姗却不这么客气,天黑了就得洗澡,将一干人推出去,只留一头老牛在后院里倍着。
而张汉卿则在门口外守着。
李大锤念叨着:这回让那老牛青捡便宜,把怀姗妹子的身子看了去。
我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说道:“傻子,那小辣椒可是千金小姐有抢杆子撑腰,咱俩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你还是趁早把这点念头给绝了,不然现在多想了会偷着伤肾,以后哭着伤心。”
这话像针子般扎到了他的尾巴上,眼珠子一瞪,道:“谁多想了?谁偷着伤肾?你这是啥龌龊念头。”
我愣了一会,这傻子用得着反应这么大?莫非真给戳中了?
就在此时,突然听闻吴芷珊一阵尖叫惊呼:啊,有鬼啊!
听闻惊叫我,我已第一时间弹了起来,左手抄起阎王勾,右手抓起一把糯米,快兵闪进院子里,大呼一声:“妖孽,休得逞恶。”
可鬼呢?环视了一周,哪来的鬼影,只有一根残烛的之芯在井边上晃动着,将周围的柴草映得格外阴森罢了。
当我收起勾子转过身时,便看着张怀姗吓瘫在地,指着我身后的墙,口里念唠着:鬼……鬼……
而我的眼珠子已经被她那脯前白花花的一团吸引住了,随后才发现失态了,连忙将挂在柴枝上的衣服摘下,扔到她身上盖着。
张汉卿和李大锤随后赶到,见此情况,不由得眼神不善地看着我,连忙解释了几句。
眼下的气氛有点尴尬,随后又听闻张怀姗一阵怒呼:“都给我滚出去,我要拭身子穿衣服。”
我正想跟着离开,却听闻她有些惊恐地嚷道:“姓胡的混蛋,你给我留下来,转过身去,不许回头看。”
估计她是真怕这院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这小辣椒刚才看到了什么?怎么反应这般大?
纵然张汉卿再不愿意,也得拉着李大锤离开。而吴芷珊则挨着我的背,手慌脚乱地穿起衣服来,佛如这院子里真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
待她穿回衣服后,才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破庙后院里残烛昏暗,灯火摇拽,墙边堆满了柴草。
刚才她正在井边痛快地冲着凉水时,便发现老牛艰难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柴堆前,死死地盯着柴草后面的墙。
她便好奇地走过来拨开柴草,突然发现墙边有脸相狰狞的人躲在柴草里盯着她看。
“就在那里!”她指着前方墙边上的一堆柴草说道,而那头老牛也正在死死地盯着柴草后面。
那到底有什么东西?我左手抄起阎王勾子,右手抓着糯米,一步步走向那柴堆,而张怀姗则抓起井边那根残烛跟在我身后。
快堆井柴堆时,试探性地吆喝了一声:“是哪路朋友躲出那里,还请出来露个面,躲在这里偷看小姑娘洗澡看什么英雄好汉。”
“要是个爷们就请自觉站出来,向姑娘家道个歉,这事就算扯平了”
院子里空荡荡阴森森的,只有我的声音和虫鸣在回荡着,并没有其它回应。
天气闷热闷热的,我却觉察到这院子阴凉得很,有一股说不出的邪性潜在。
莫非真有什么邪门的东西在这躲着?不然,这头老牛为什么会一直盯着柴堆后不动!
突然间,风舞残烛,火光摇拽,竟映到了柴堆后有一张狰狞恐怖的脸,那眼睛子正黑洞洞阴森森地盯着我们,这吓得张怀姗一声尖叫,小截残烛甩到了地上,躲到了闻声冲进来的张汉卿身后,指着柴堆后面,惊慌失惜地说道:“鬼鬼鬼……那里有鬼!”
而我手中的糯米也在那时候猛的撒了出去:“呔!”
如果是一般的妖邪鬼怪,碰上了这把受了法的糯米,绝对会皮开肉绽销毁邪煞尸气,可这一把撒过去却如泥沉大海,没半点反应。
好猛的妖邪!
“吃我一勾子”
说是迟,那时快,我一脚踹开柴草,正想上前一勾子过去,却发现墙边什么妖邪鬼怪的影子都没有,而那张脸、那双眼睛仍旧狰狞空洞洞地看着我。
把残烛重新点上,往墙边一照,哪是什么鬼怪,竟是一幅画得奇丑无比的炭画!
还不止一幅,搬开周围的柴草后,发现后院墙下画满了炭画,就像一个三岁小孩子画的,人没人样,狗没狗样,跟本看不懂这画的是啥。
张怀姗却在一阵愤愤不平地念叨道:“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在坐看本姑娘洗澡,原来是小孩子画的鬼画。”
李大锤像如大石落地似的,说道:“大妹子,没被鬼看去,不没吃亏么,这是好事啊。”
岂料她啊的一声怒吼道:“谁说没亏,我亏大发了。”
说着气呼呼地离开了。
院子里留下三个大老爷们大眼看小眼,总没错得他们眼中有杀气,我只能找故作巡视这些画。
不就是一幅小孩子画的鬼画么,并没什么异常之处,这老牛却为什么盯着墙上的画入神?
鬼画?我总觉察哪里有什么不妥,却又说一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抛诸脑后。
已是晚上戊时,天上星斗密布,我们歇也歇够了,吃也吃饱了,心里却仍对小发放心不下,可眼下又不知道他被钱宝人这恶贼带到什么地方,瞎找也不是个办法。
张怀姗在庙里来回地跺着步,她忽然一拍大腿,来到我根前说道:“喂,混蛋,你不是有很多稀奇古怪、时灵时不灵的偏门招么?有没有能寻到小发的招?要是你能找到他,我们就当是扯平了,不会告诉哥,你刚才在院子里把我看光了。”
破庙里破时一阵尴尬,这死丫头的嗓门难小点声么?眼下张汉卿和李大锤都杀气腾腾地盯着这边。
我连忙装作若无旁人,说道:“寻死人捞漂子的办法有不少,找活人的办法却没几个。”
张怀姗顿时乐了,抓着我的手就像抓住一丝希望似的,激动道:“那就是有一两个招能使喽,快说说看。”
这个招一点都不难,那就是问鬼寻亲!
若果我已出堂授法,有自己的仙家,把钱宝人的鬼魂招回来问问不是可以的。可我还没有,只能用钱宝人的尸体来把魂叫回来问,而且概率只有半成,因为头七一过魂难招!
但是眼下别说招钱宝人的魂,连他的尸体都不知道宝哪去了。
这可将张怀姗愁坏了,眼看就抓着一线希望,却发现又是一条绝头路。
我叹了一口气道:“要是眼下有小发爹生前用过的东西,我也有办法寻到他的尸体。可要上哪找去?”
回大梅村找么?那都已经成了辫子会的乡坛,再回去不自投罗网。
就在此时,听闻哞的一声牛叫,老牛叼着一只破鞋子走了过来。
这鞋头上有个破洞,不正是小发爹留在水里的那只衣冠标么?当下我一拍大鞋站了起来,激动道:“有衣冠标就好办了,我有五成把握找到小发爹的尸体,指不定还能发现小发的踪迹!”
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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