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陈敬尧为什么没事,更好解释了,他和钱宝人、孙金贵跟本就是一伙的,因为他本人就是个盗墓贼,而且还是个本事极高的摸金校尉。
当时他与我对切口时,我就在他身上嗅到了一股阴土的腥味。
阴土就是千年老墓的土,挖的老坟多了,皮肉里全是这股味,洗都洗不干净,只是当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红莲使者对钱宝人说道:“现在蛟妖已经被柳三爷给拖住了,这更利于我们行事,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紧下去。”
钱宝人看了一下怀表,嘿嘿一笑道:“法师你不是说他卯时八刻要渡劫么,现在还差一个时辰,不知道它有几成机会能渡过。”
红莲使者嘿嘿一声冷笑道:“它以为能用童男童女生魂抵劫,实则不知道杀孽越重,死得越快。我们给他送了一百对童男童女,包括洗祭台的那一百人在内,这笔账老天爷全都算在他头上,想不被天劫霹死都难。”
“那就是说,我们有大把时间在里面找宝贝喽?”钱宝人得意地笑道。
红莲使者却阴冷地提醒道:“你可别忘了,现在还中途杀出个程咬金,要是让柳三爷知道那下面有宝贝,必定会下去。况且……堵住空陵入口的石塔会在两天时间内自动闭上。想再打开,就必须等到有大清皇室后人再次举行龙王祭。”
钱宝人还想再说什么,陈敬尧便背起了一个大箱子,说道:“钱老大,你请我挖宝贝的,不是来听你废话墨叽。”
一群人收拾东西就要离开,而船上还躺着一个死人。
临走时,钱宝人一脚踩在沣德老王的脑袋上,说道:“老家伙,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恭亲王那个苦命的亲孙儿在带回大梅村时就夭折了!他的那位仆人生怕被责惩,所以不敢说。而我,仍然还是大梅村钱家的儿子。”
说着便从脖子上一个小竹筒,啪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尸体上,冷笑道:“这血,是我爷爷用秘药和你那个可怜儿子的血混在一起弄的,百年之内不会凝固,你想要多少滴来滴血认亲,我都可以给你。”
钱宝人说完后便跟着出去了,刀疤脸和赵小鱼则负责做苦力,一人背尸体,一人背工具。
陈敬尧在前面带路,几人小心翼翼地下了船后,都不敢弄出大一点的动静,生怕被蛟妖和柳三爷听了去。
我和张怀姗慢慢地端下,只在水面上露出个脑袋,偷偷地看着他们几人游出崖洞,潜到水下。
两个实力旗鼓相当的庞然大物,谁都不敢乱动,生怕露了破绽。
敌不动,我不动,就这般相互对峙着。
待那陈敬尧等人离开后,我们才爬上那艘船,张怀姗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一声:“畜牲,原来这畜牲并不是沣德的儿子,而真的是小发他叔,古人去血浓于水,这畜牲怎能干出弑兄辱嫂杀侄儿的事情呢。”
我盯着崖洞外的某处水面之下,说:“因为他想得到前清宝藏,所以才会以弑兄辱嫂杀侄儿的方法来向沣德证明自己的身份。”
“此人不是畜牲,是人魔。”我冰冷地说道。
张怀姗也恨恨地看着水底下,说:“难道就这么放过这个畜牲?小发爹、他大伯和伯母的仇都不帮报了?”
这倒是直问住我了,要不要也追下去宰了那畜牲?
要是身边没有个累赘倒是可以试试,但钱宝人身边那几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直觉告诉我,那个陈敬尧也有很高的本事在身,不然哪来这么重的阴土腥味,早死在古墓里头了,那里边的粽子比河漂子和一般的水妖厉害多了。
况且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红莲使者,总觉得他来历不简单。
张怀姗顿时哭丧着脸看过来,说:“你一定又嫌我是累赘了。”
我可不敢这么说,立即神色凝重地说道:“你哥虽然得救了,但大锤还生死不明,就算要下去,也不能扔下你哥和大锤。先看看情况再说。”
就在此时,一条鬼鬼祟祟的影子划着一块木板来到了这艘船下,乍地一看,不正黄大仙么?
船缓缓地使出了崖洞。
那一蛟一蛇也不知对峙了多久,约有大半个时辰,头顶上黑压压的乌云变成一片血云,云中有雷光涌动,随时都会降下无数雷霆似的。
血色的雷云越压越低,这景象如同灭世一般,张怀姗有些惶恐地躲在我身上,低声说:“河生,天上的雷云好可怕,我从没见过血色的雷云,是不是世界未日了。”
我反手搂着张怀姗,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抚道:“别怕,有我。这不是世界未日,而是蛟妖渡千年大劫的时间要到了,这是劫云。”
她还是显得有些怕,说实在,妖邪渡劫的故事看得多也听得多,这回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的。
想了一下,便对她说道:“古书上说,劫有八种,风劫、火劫、雷劫、心劫、地劫、血劫、冰劫、桃花劫。每当大劫来临前,天都会降下劫云预兆,黄云风劫、青云火劫、乌云雷劫、无形阴霾心劫……”
“那这血色有雷光的云又是什么劫?”张怀姗伸个脑头过来,好奇地问道。
我以上所述的那八种云都没有雷光闪烁的血云,所以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言来。
就在此时,突然听闻不处远有人声传来:“血色的雷云为雷火重劫,一般只有杀孽极重的妖孽才会受此优厚招待!”
听见这声音后,我心头突然被什么东西梗住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竟然就这么突兀地来了。
天空血云压顶,将卧龙渊映成一片黯红,如同一口巨大的血池。
在这口血池之下,飘着一叶小舟,一个老者正坐在小舟上垂钓,腰间挂着一对白骨爪,形如鹰勾利如刀锋,看上去格外的狰狞。
现在的卧龙渊里怎么会有一个老头在此垂钓?他就像突然出现在水面上似的。
这可将张怀姗吓坏了,指着这老者惊慌道:“鬼,鬼,有鬼……”
我有些激动地说道:“对,他就是个老鬼。”
那一叶小舟无风自动,已快速漂移到船边,水下忽然冒出一只巨大的蛤蟆脑袋,定神一看,那一叶小舟跟本就是大蛤蟆头上的帽子。
“啊,河生快逃,有懒蛤蟆妖。”张怀姗又惊慌道。
此时老者已从蛤蟆的帽子跳下,落在船上。
那只大蛤蟆好像不满意别人叫他赖蛤蟆,冲着张怀姗呱的一声怪叫。
我忍着心中的激动,没有向那个老者扑上去,而是规规矩矩地迎上去唤了一声:“四爷……”
嘴上叫得规矩,可是嘴皮子和心肝都在微微颤抖着。
以前从来没有单独离开过四爷超过七天,现在一别就是三个多月,在鬼门关上绕了好几次。
在此地重逢再见时,心已中百味交杂,那种劫后余生再见亲人的激动心情,绝无法用言语来行容。
此前已经想好回去见到四爷后要如何发何诉说思念,心种有千万句讨表扬的话要说。可现在除了抖动嘴皮子重复着四爷两个字,脑子里的千言万语都空了。
不是找不出半句来,而是觉得说再多都是虚的,不实在。
我爷俩跟本不需要说那些东西,也怕被四爷嫌娘炮。
四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河生,你辛苦了,也长大了。”
心中纵有千言万语、百般激动,但一个大老爷们哪来那么多矫情?我收情了一下心绪。
此时张怀姗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老者是谁了,他正是养育了我十六年的那个男人。
我将张怀姗拉到四爷身边,有些得意地介起道:“小姗,这是我老爹阎四爷,不是鬼。”
“四爷,这是张怀姗。”
最后我又介绍了一遍那只大蛤蟆:“他不是蛤蟆,叫莫大爷!”
仙家出马后,公的喜欢别人叫大爷,母的喜欢叫娘娘。
所以行家一般从仙家的称呼上能分得出仙家的性别。我身边这黄皮子,正是只母的,没叫它娘娘,是因为它五百年大劫还没渡,等渡过劫数成为真正的仙家,自然就得改称号为黄娘娘。
莫大爷自然是四爷供养的三位仙家之一。此时柳大爷和莫大爷都来的,还差的那个第三个则是最诡秘莫测、也是最邪门的一个:皇娘娘。
仙家都喜欢以民间称呼的第一个字来的通假字来当姓。比如狐大仙就是胡家,黄大仙就是黄家,狸猫大仙就是李家、蛤蟆仙就是莫家,这‘皇’家则是通假字‘蝗’,蚂蝗的蝗。
皇娘娘自然就是一条蚂蝗仙。
此刻柳三爷正与蛟妖对峙着,它看了看天上的劫云,估计是在考虑要不要撤,因为天劫无情,一但在土蛟渡劫前不远离一些,必定会被牵连波及。
此时想走,怕也难,蛟妖正恨不能找个实力相当的妖来替他消劫。柳三爷的出现,反倒对了它的胃口。
柳三爷想寻退路,这土蛟长长的尾巴一摆,封住了它的后路。
不给退就只能打了!
可两者实力旗鼓相当,一时间还真分不出胜负来。
我有些急了,说:“老爹,三柳怕是没在天劫下来前蜕不了身啊,要不让莫大爷上去帮一把。”
四爷仍旧负手而立,看着这一蛇一蛟对峙,眉头轻凝,说:“你三爷的性子要强,他不开口,谁都不能上去插手。”
我看了一眼天下越压越低的血云,也不招呼四爷一声,咚的一声跳下水,潜入水中向着蛟妖背对着的那座山峰游过去。
此时的水很冷,很暗,我却能隐隐看见水底下的动洞,钱宝人、陈敬尧等人正好潜到了远处崖壁底下的那个大涌动,眨眼间就没进去看不到人了。
此是不是找他们算账的时候,不稍一会功夫就潜到了蛟妖背对着的那座山。
这妖物正好对着此山,相距不过十来丈。
远处,四爷正看向我这里,隔得有点远,也看不清他的眼神是责怪,还是想要我滚回去,别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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