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李大锤就从船上背着个大包袱下来,里面装着的都是为那只老龟准备的供品。
看样子有些沉,李大锤不免啐啐念道:“为什么苦力都是我来干?”
“谁让你块头大,不让你当苦力,还让小姗来背么?”我瞟了他一眼说道。
漫无目的找也不是办法,我想了一下,说:“人居必靠水,不是靠河就是靠湖。只要找到附近的村子问问,刚定有收获。”
说罢,便顺着那个钓鱼老者走的方向走去。
林子里野草比人高,荆棘密布,一不小心就会被刮到。
人走留痕,可偏偏找不到那个老者留下的痕迹,而我们一路披荆砍棘前进,却留下了不少痕迹。
可那个老者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张怀姗忽然说道:“河生,你在没有发现那老头的样子很丑,跟本不像是人,就像……”
“就像什么?”我一柴刀劈开前面的荆棘问道。
“有点像个老野人,脸上长着很多毛,开始时以为是胳腮,但现在细细一想,感觉又像是只老猿人。”张怀姗说道。
山野深深,此时再回头一看,我们几人已经深入山腹中,被张怀姗这么一说,连我也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我们几人中,张怀姗最矮,比我矮半个头,当时老都带着避雨的斗笠帽,并没注意低头去看看别人长什么模样。可她却和那老者差不多高,一眼就能瞄到帽子下长什么模样了。
李大锤哽了下口水,说:“小爷,我小时候可经常听爹说,山有山精,水有水怪,这大山里头有很多人熊精、老虎精、马猴精和山魁,特别是马猴精,死在山里的猎人有五六是被马猴精装成人精到猴窝里害了,挖脑喝浆,跟吃豆腐似的。”
说完后,他便将自己吓坏了。
张怀姗环顾四周,说:“这到处都是密林野草,哪是人住的?要是刚才有人走过去,应当然留下痕迹才对吧。不会真是一只老马猴,从树上离开了吧。”
“来都来到这了,不探个研究,就等于浪费半天时间。现在离七月十五不远了,河生浪费不起这个时间。”张汉卿说道。
张怀姗从她哥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
他们每人都有焦急和犹豫,仿如前面有可怕的人熊山魁马猴精等着我们。但直觉告诉我,要找的地方就在前方,离这不远了。
我吹了一下口哨,从身后窜来一只滑头滑脑的家伙,不正是黄大仙么。
“大仙,到前面开路,要是有危险就放暗号。”我对大仙说道。
大仙人摸一样的竖起大拇指,示意没问题,然的嗖的一下钻进草纵里不见了。
黄皮子怕我跟丢了,每走一段路都会留下一点记号,比如放点黄烟,那股骚臭的味道,隔老远都能闻到,能把一片绿草熏萎。
就这般,大仙带着我们在林子里七绕八绕的走了好远一段路,偶尔隐隐听闻山中有虎啸狼嚎。
雨下的林子里最可怕的不是毒蛇猛兽,而是飞蛭毒虫野蚊子。
我使了点小法术,让刀仙释放出一丝煞气,别说飞蛭毒虫不敢靠近,就连山中的怪精也不敢来找麻烦。
“河生,我们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张怀姗走到我身边,有些害怕地低声说道。
我刚才就已经注意到了,此时回头一看,竟是一只刺猬,就躲在草丛的角落里,像个脸盘大的刺球。
我低声道:“那是五大仙家之一的白仙儿,又称保家仙或者药仙。是诸仙家中最善良的。”
说到这,我便让李大锤从包裹里取出一只酱板鸭,来到那只刺猬一丈前停下,将鸭子放在地上,说:“白大仙儿,黄大仙儿只是为我们引路,路过了你的地盘,无意冒犯,这是孝敬你的小小心意,请大仙保佑我们这一路能顺利找到白云湖。”
说完后就准备转身离去,这只刺猬却依旧跟在我们身后。
前方的大仙觉察到白大仙在跟踪我们,就跑了回来。
两个大仙在林中对峙着,我知道白大仙一般没有害人之心,便对黄皮子说:“黄大仙,你问一下这位白大仙家是否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黄大仙最具灵性,像个人一样站起来询问白大仙。
那只大刺猬吱吱地叫了几声,黄大仙便手舞足蹈指手划脚。
“黄大仙儿在说什么?”张怀姗问道。
其实我也看不大懂,只看出来那白大仙好像要求我们帮什么忙。
随后白大仙叼起那只酱板鸭调头就走,三步一回头的。
黄大仙便对我们勾了勾手指,跟在白大仙儿后面走。
这只刺猬着我们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一颗参天大树上,离地面两尺的地方有个水缸般大的树洞,洞里还有另两只刺猬,其中一只老到毛发都白了,另一只正卷缩着身子,痛苦地吱吱叫着。
张怀姗见状,立时凑到树洞前,说:“看它大腹便便的样子,应该是难产,生不出来。”
刚才那只白大仙躬着背站起来,连连点头。
张怀姗想了一下,对它说:“白大仙,如果信得过,我想给孩子他娘做一个剖腹产的小手术。”
白大仙不知道剖腹产是什么,张怀姗比划了一下,它犹豫了半会,倒是树洞里那只老刺猬吱吱地叫了两声,那位白大仙才点了点头。
随后张怀姗就问我要了针、渔线、酒、刀、火折子……
干我们这行当的,出一躺活,有时是十天八天的,针线要随身带,否则在野外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衣布,不及时补回来的话,口子会越烂越大。
东西准备好后,张怀姗便将母刺猬抱到树洞口,先用手指轻轻的这里摸摸,那里按按,拿捏好小刺猬在什么位置后,便用酒精清洗刺猬腹部,消消毒,然后点着火折子,在刀子上烧了一下,消消毒,最后便小心翼翼地下刀。
小家伙身子骨脆弱,经不起拿捏,待她开了刀后,我便使了点小法术,将那一窝肉乎乎的小刺猬摄出来,一共七只。
别看平时这杠精像个千金小姐,手无缚鸡之力,此时展露的这手剖腹接生的本事,却让我另眼相看,不出半一盏茶的功夫就将刀口绕合好,涂上些消炎刀创药就在我的衣服上撕了两块布条下来,给母刺猬包绑上。
我愣了一下,说:“喂,杠精,你干嘛非得撕我的衣服。”
张怀姗抬头看了我一眼,哼的一声道:“不撕你的,难道还撕我的?莫非你想看点什么血脉喷张的美景?”
这话说得让我没法接,张汉卿赶紧干咳一声。
帮刺猬接完生后,张怀姗就想使手去摸摸这些小家伙:“肉乎乎的,好可爱哦。”
我立即抓住她的手,说:“别往它们身上沾人气。”
张怀姗恼了:“为什么?宝宝是我接生的,为什么不能摸摸它们?”
有些话不方仙在这说,只能向她使了个眼色。
“你眼睛进沙子了还是有毛病?”杠精抬杠道。
我之前说白大仙是五大仙中最善良的一个,她还以为是人善无害的,眼下也不方便跟她解释。
在深山老林里,若遇到大仙求助一定得帮,虽得不到什么大恩惠,但不帮一定会遇上些邪门事,轻则迷路重则丢命。
都说欺山莫欺水,其实山里面同样处处皆凶险,妖异之事更多。
该帮的也帮完了,我便对白大仙一家拱了拱手,说:“三位大仙,小的们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山水有相逢。”
说罢,就拉着张怀姗离开了。
这杠精没有摸到那些小刺猬,手就像被无数只蚂蚁爬来爬去似的,痒得很。
不但手痒,心也痒,在我耳边啐啐念着,那个折磨人。
离开了好远一段路后,她见我不接半句话,便挡在前面,张开手说:“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过去。说,为什么我不能摸那些小宝宝。”
我回头张望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跟踪,然后才说道:“你知不知道狗仔刚出生时,身上的羊水被舔干净后,是不能再让人用手去摸的?要是留了人气在上面,母狗会把那只狗仔咬死吃掉。”
我仍旧不敢直接说那只母刺猬,天知道会不会被那些大仙给听去,只能用狗来说事。要是她再听不懂,那就只能说明脑子进水了。
她才恍然大悟,哼的一声说:“算你做了件好事。”
随后我又对她小声地说道:“当时你想伸手去抚摸那些小刺猬时,那一家三口都目露杀机地盯着你。勿用置疑,吃掉染了人气的小家伙后,下一个就是杀你报仇。”
“这么邪门!”张怀姗这才觉得山里的可怕。
这只是我们进山路上的一个小插曲,命里注定的劫数,躲是躲不掉,只能挣命争取那一线生机,天知道进山以后,前面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
四爷说过,白云湖里的老乌龟,在百多年前也是个兴风作浪的妖仙,祸害一方几十年,想用生魂抵挡天劫,岂料天劫加重惩罚,连龟壶都霹烂了,虽然最后渡过去了,却奄奄一息,被山中的无数妖怪围攻,都想吃上一块肉以增涨道行。
最后被四爷三兄弟巡视白云湖时所救,此后不再为祸一方,整天缩在湖里,生怕老天爷再霹他。
从此也欠了四爷三兄弟每人一个情债。
在出来时,三爷给了我三枚铜钱,无论是谁拿着其中一个铜 钱去找它,都会还一个人情。
但是事过境迁,以这老龟的性子,天知道它会不会还这个人情债。
我正想得出神时,已走出了山林,来到一条小山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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