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突然身子一紧,像被一只无形的爪子拖拽出去,随后感到身子一凉,被拽上了水面,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出了黄龙河,回到白水河河面上。
黄龙洞中仍旧喷出大量沸腾的地肺之水,却被喘急的河水给瞬间兑冷了一大半,只感受到一股温水在冲涮着身体,像泡在温泉里似的。
过了好一回,黄龙洞的地肺之水便停止喷发,我顿时明白关于黄龙洞的那个传说,那不是黄龙在呼吸,而是‘地肺’在吸呼,呼入冷水,呼出沸水。
地肺者深三万三千尺,有肺液溢出沸可脱肉,于地缝泉眼喷出,为之沸泉,兑凡水而冷,为之温泉。
我们两人的身体就像两只被煮熟的虾,我有七百年凭空得来的道行护身,李大锤吞食了蛟珠,又有千年尸珠护身,只要不是闷在锅里沸煮,死不了,最多是脱层皮。
过了好一会,体温才算恢复正常,赤红退去。
李大锤才惊魂未定地说道:“他娘的,难道那地缝地下真的镇着一条龙?吸进去冷水,呼出沸水,他太娘的凶险了。”
我看了他一眼,说:“既然入了门,以后你有空就得多看书,涨见识,这世间还有大把光怪陆离的事情没见识过。传说虽夸大其辞,空穴来风并非无因,若是没猜错,这地缝的尽头应该是地肺,而非镇着什么妖龙,人要呼吸,地肺也要呼吸,吸入冷水呼出沸泉。”
说到这,我死死地盯着黄龙洞,说:“那口棺椁之所有葬在那么地缝之下,恐怕就是想用地腑之火镇棺中之物。”
李大锤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现在也不是跟他在河里唠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停靠在河边的煤船,说:“先回船上再给你解释。”
说着,就拖着袈裟游向煤船,袈裟里还裹着一副骸骨。
李大锤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冒死带一副死人骨头出来。
我说:“这老和尚值得敬重,肯舍身镇棺,必定是位得到高僧,他在水里泡了那么久,理应带出来入土为安。”
话音刚落,我竟听闻一声佛号:喃呒啊咪陀佛,施主功德无量。
谁在与我说话?我望眼四周,并没看见半个和尚的人影,手里却拖着一副和尚的骸骨。
莫非是它在说话?
船停在河边摇拽着,此时已是深夜,天空飘来一小片云朵遮住了月亮,周围的月色显得有些阴凉。
船上有错暗的灯火传出,除了急喘的河水,还隐隐听见几个大老爷们打呼噜的鼻鼾声。
正欲上船上,李大锤便拉住了我,说:“小爷……”
他一张嘴,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便冲着船里大嚷一声:“老船家,我回来了。”
一把苍老的声音咽应道:“小阎王,你终于回来了,老朽给你们留了饭菜,快上来吧。”
我背着袈裟里的骸骨,顺着绳梯爬上了船。
船舱里的门正敞开着,昏黄的烛火从里面传出来。
“小爷……”
李大锤我和对视了一眼,我们之间早有默契。
咔嚓一声微响,他的箭已上弦。
我一步步走向船舱,向里头轻呼道:“老船家,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睡不着,等你们回来呗。”
船舱里传出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就像一个孤寡老头在寂夜里独自呢喃。
船身在水中微微晃动着,挂在天花上的火水灯在吱呀吱呀地叫着。
虽然里头鼾声彼起彼伏,却感觉不到里面有半点的人息。
我若无其事地走进船舱里。
却发里船舱只有一个老头子侧卧在草席上,背对着我们。
“他娘的,其它人哪去了?”他大锤疑惑道,我便来到老头身后,蹲下身去,摇了一下他的身子,说:“老船家,其它人呢?”
话音刚落,老船家突然转过身扑了过来,摁住我的肩膀,面目狰狞地张嘴咬过来。其牙齿沾满了血,还带着些肉脏碎片。
眼看就要咬中我的脖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早已暗地里抓着青铜阳罗盘,猛在砸在他的面门上,啊的一声惨叫,就像打爆了一只皮珠似的,从他的亿万毛孔中炸出了青烟。
附在老头身上的脏东西被阳罗盘给砸到魂飞魄散。
老船家的尸体应声而倒,落在船上后,身子迅速长出尸花。
快退!我急喝道。
正准备和李大锤退出船舱时,忽然后脖子一凉,回头一看,一张七孔流血的鬼脸扑了上来。
差点就掐住我的脖子,张嘴就咬过来。
就在此时,啪的一声,李大锤的驽箭猛地打穿了他的眉心,一缕青色怨气喷了出来。
同时,我抡起青铜罗盘,大呼一声:罗盘一震,魔邪肃清。
啪的一声,巴掌大的青铜罗盘重重地砸在他的骷顶上。
这不比刚才上老船家身的那道阴魂,这是一具水下怨尸。砸一下震不死他,再砸第二下,第三下。
最后咔嚓一声,砸破了他的骷顶,顿时青气狂喷,船舱里刹时间鬼哭神嚎,直到青气散进,尸体才倒下去。
随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这漂子的身了竟快速萌芽,准备长出什么东西来。
是尸花!
我的目光突然落在他脖子上挂着的饰物,像一只蹄质爪壳。我一眼就认出这是什么东西来,惊呼道:“摸金符?他可能是盗走地盗魔棺的摸金校尉!”
“快去找盐巴或是生石灰来,散在他身上,我要带回去给镇上的人辩认。”我急喝道。
我们来时已经准备好这些东想一,就在另一艘空船上。
这摸金校尉的尸体被生死灰埋了一层,立时杀死了尸花,不再继续生长。
而其它人的尸体则在船的底舱里发现,全都死状凄惨,我的被咬掉眼睛,有的被挖了心脏来吃,此时都长满了尸花。
为了防止成为新的尸花源头,我们将剩下的生石灰全撒在他们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走出了船舱,呼的一声长出一口气,两人顿时疲累地坐在甲板上,口里含着的狗宝已完全含化了。
李大锤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船舱,说道:“现在连我们带过来的人都死光了,怎么回去交差?”
虽然这结果非我所愿,却要怪我们调以轻心,便自责道:“这次都怪我们不够小心,要是早点觉察老船家被脏东西上了身,船上的人就不会死死光了。”
李大锤却是恼道:“他大爷的,让他们不要停下来,一直让船跑到天亮,非要停在这里找死。就算那老船家没被鬼上身,最后也是一个死字。”
“唉,人死为大。等天亮后回到码头再说吧。”我叹了口气说道。
这些船不是那些老掉牙的摇橹、或是靠人力噔的水车浆船,而是要烧洋窝炉的蒸气船。
我和李大锤都没玩过,只能在船上呆到天亮。
闲来无事,李大锤便问起了地缝及那口木棺椁的事情。
他一听说那口失踪的棺如此邪门,便一个激凌坐了起来,说:“这么说来,一天没找到那口棺,尸花这事不算完。”
我点了点头,说:“我怀疑那口棺中镇着黄泉之花,一天没找到那口棺,隐患仍旧未消。不过黄龙洞这个尸花源头应该是解决了。”
“从地肺里喷出的沸泉,不但能将人瞬间煮到皮肉稀烂,就算是尸变的漂子也得煮没了。”
我想了想,补充道:“而且黄龙洞的尸花源头应该是在这五个盗墓贼身上,他们已经被我们搞定了。这段水域暂时安全。”
李大锤咬牙切齿道:“他奶奶的,这群盗墓贼真缺得,哪个坟不去盗,偏要来盗这口邪棺,害死了这么多人,将他们凌迟千刀都算轻的!”
我回头望了一眼被埋在石灰下的那条尸体,说:“当务之急是回去确认一下这伙人盗墓贼是谁,有多少同伙。没十来人是无数将那从大的一口棺椁从地缝中拉出来的。”
随后又想了想说:“能从那条地肺裂缝里将此邪棺盗出来的,没有点大本事、且精通水性的人,是干不来的。而有一定要有工具,否则光靠人力是难以拉出来的。光是这三点,就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而且绝非新手,一定有人认识他们。”
我们两人在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临天亮时,居然被我们在船舱底时发现还藏了一个活人。
是个约模十六七岁的小伙子,是老船家的孙儿,他是第一个觉察不对劲而在我们走后第一时间躲起来。
劫后余生,却是惊魂未定。
太阳初升,约摸早上六点半的样子,便有大船经过黄龙洞,正好要去瓷器口大码头的,便顺道将煤货拉回去,还派了几个船工过去开船,跟在后面走。
这艘大船的老板也是个自来熟,名字老有钱。
百家姓里有个老姓,却是很少见,听说整个甘肃就只有几百号人姓老的。
他听说我是四爷的弟子后,便来了劲儿打探是什么风将我吹到了黄龙洞,我指了指被将在石灰桶里的那条尸,将近几天来黄龙洞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篇。
老有钱一拍大腿,有些庆幸路上有事担耽来晚了一天,不然出事的很可能是他们的船,更庆幸的是,黄龙洞的尸花源头和水里的怨尸给被我摆平了。
“唉呀呀,小爷,您当真了不得啊,虽然那两艘船上的人都死绝了,可这事真怪不了你,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那祸根解决了,以后便不会再死更多的人,这是造福积德呀……”
老有钱拍马屁的功夫一流,说得我没法反驳。
回到大码头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听说我带了一条厉害的河漂子回来,差点被围得下不了船。
刘太奇和镇长两人也闻讯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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