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画室的钥匙

展览开幕当天，人很多。苏砚站在《未触》旁边，看着来往的观众对着雕塑窃窃私语，忽然觉得烦躁。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才想起美术馆不让抽烟。转身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却看见陆则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两杯果汁，显然是给他的。

　　“别在这儿抽烟。”陆则把其中一杯递过来，“橙汁，你以前爱喝的。”

　　苏砚没接。

　　陆则也不勉强，自己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未触》上：“他们说，这两个雕塑在等对方先伸手。”

　　苏砚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观众总爱过度解读。”

　　“那你想让他们怎么解读？”陆则看着他，眼神很亮，“说这3厘米，是你故意留的安全距离？对谁？”

　　苏砚的呼吸顿了顿。

　　陆则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放在苏砚手心：“你工作室的备用钥匙，上次帮你修门锁时配的，忘了还。”

　　钥匙的金属触感很凉，苏砚捏紧时，指节泛白。他知道陆则没忘，就像他知道，陆则手机里还存着他大学时的号码，尽管那个号码早就停用了。

　　“扔了吧。”苏砚把钥匙还回去。

　　陆则没接，钥匙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嘈杂的展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苏砚，”陆则的声音低了下来，“你到底在怕什么？”

　　苏砚没回答，转身就走。他怕的不是别的，是怕自己一旦松口，那些积压了十年的情绪会像决堤的洪水，把两人都冲垮。

　　陆则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他打开电脑，习惯性地点开那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存着十几封未发送的邮件，收件人是苏砚，发送时间从十年前到上个月不等。

　　最新的一封写于昨天：

　　“今天在展厅看见你的《未触》，突然想起大学时你给我画的素描，总把我的手指画得特别长，你说这样‘好牵住你’

　　我在想，如果手指再长点，我是不是就也可以牵住你了

　　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好，不该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说那些话。我承认，我后悔了，我明明有更好的方式，可我偏偏选择了最坏的一种

　　你的雕塑展很成功，恭喜你。

　　 陆则”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终究还是点了“保存草稿”。

　　手机在这时响了，是美术馆的保安打来的：“陆导，苏老师还在展厅，好像不太舒服，您要不要过来看看？”

　　陆则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展厅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苏砚坐在《未触》旁边的地上，脸色发白，手捂着胃，显然是老毛病犯了。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陆则蹲下来，从包里翻出胃药，又去接了杯温水。

　　苏砚没接药，只是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保安说你不舒服。”陆则把药塞进他手里，“吃了。”

　　苏砚沉默地服了药，胃里的绞痛慢慢缓解。他忽然说：“大学时，我胃不舒服，你也是这样。你总是这样”

　　陆则的动作顿了顿：“你还记得。”

　　“记得又怎样？”苏砚别过脸，“都过去了。”

　　“过不去。”陆则看着他的眼睛，“对我来说，从来没过去。”

　　展厅的灯光缓缓熄灭，只剩下展台的射灯亮着，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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