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挂在房间中间的老式白帜灯忽然亮了起来,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老妈的叫骂声,岳峰翻了个身,继续寻梦去了,梦中的生活很精彩。
刘梅花泪眼婆娑地伸手揭开床上油乎乎的被子,在岳峰的耳朵上使劲地扯了一下。
痛感使岳峰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他眯缝着眼,侧目看去。只见老妈的脸上不知何时挂满了泪珠,她的手正颤抖着指向他,口中忍无可忍地大吼着:“你爸不行了!你……”
岳峰犹如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般,瞬间清醒过来,目光呆滞地从床上下来,走了出去,口中呢喃着:“爸爸!”
另一间卧室里,枯瘦的老人蜷缩在床上,艰难地喘息着,口齿模糊不清,颤声叫唤:“小峰!小峰!”
岳峰的老爸岳保国,在岳峰24岁结婚那一年在矿上参加爆破时,受了伤,刚好伤在头上,虽然命保住了,但从那以后却变得痴痴呆呆,今年年前,他又检查出晚期肺癌。
岳峰上前握住老爸的手,轻轻的叫了声:“爸”,老人吃力地睁开双眼望着岳峰,浑浊的眼似乎瞬间亮了起来:“小峰啊,你和小玉好好过日子,给爸生个和你一样聪明的娃子,和你一样考上大学……”
在老人的记忆中,时间始终停留在那一年。那也许是老人一生中最幸福,最骄傲的事,那一年县里出了这许多年来的第一个大学生,就是自己的儿子,当时县长,书记都赶来贺喜,大操大办,热闹了好几天。老人很开心。
看到老爸还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岳峰心里生出莫名的悲伤,枯黄干瘦的脸颊上流下泪水,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小峰啊,又和小玉吵架了?你让着她一点啊,人家一个大城市的姑娘嫁到咱们家里,委屈她了,要对人家好啊。对了,怎么好久没有看见小玉啦?”
听见这个久违的名字,岳峰心有苦涩地说道:“爸,她……学校忙。”
老人断断续续地说了好一会儿,最后力竭,喘息着昏睡过去。老妈帮老爸掖好被子,拉着岳峰出了房间。
“小峰,医生上午来了,你爸他…怕是过不去了!这个家也要没了,往后的日子…”老妈哽咽地说着,渐渐泣不成声。
房间里忽然传来压抑的**声,母子俩快步进屋。岳保国不知何时又清醒过来,岳峰上前喊了声:“爸”,老人看着岳峰呼吸更加急促起来,却说不出话了,只用一双眼睛痴痴地看着儿子,混沌的目光中含着深深的慈爱。
最终,眼泪从老人深邃的眼眶中缓缓流下,似乎表达着无言的鼓励和引以为傲,嘴唇一张一合无声的像在叮咛着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因子,充斥着一种冰冷的离愁,同时带走了老人的生机。只留下那暖阳般的目光充斥在岳峰心中,又如利刃插在他心头,残酷地轻轻搅动着。
岳峰神情茫然,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他想哭,但,他有这个资格吗?当老人目光中的最后一丝生气褪去时,岳峰大叫一声从地上弹起,飞快地跑进自己房间,蒙着被子装作鸵鸟般把头压得低低的,想要逃避斑驳的过往。
42年的人生滴滴在目。19岁考入西南师范大学,最后和相恋4年的女友杨玉结为夫妻。前半段的人生可以说是很顺畅,妻子和自己都在县重点中学当老师。在那个年代这个工作很是惹人羡慕啊。
然而,随着老爸的受伤,妻子的出轨,世界上的黑白完全颠倒过来。而自己,却又不争气地染上毒品。这些过往就像一记炸雷,轰得这个本来就贫困的家庭再也抬不起头来。
悔恨像毒蛇一般撕咬着岳峰的心,也许只有凭借那最后的几包昂贵的粉末才可以暂时忘记这些撕心的痛苦。尖锐寒凉的注射器扎在大腿根上极速推进,腿上密密麻麻的针孔触目惊心,一针,两针,三针,……
岳峰陷入甜美的梦幻情境中,在那里他还是曾经那个,让人羡慕的寒门骄傲,那个乖孩子,那个人人见到他老爸,都会竖起大拇指不断称赞的大学生。过量的毒品如肆掠的山洪冲击着他颓废的身躯,从此再没有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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