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三郎三两下将最后一口鹿肉用力咽下,胃部一作呕,他急忙捂嘴忍住,因为忍的难受,他白皙的面容变得通红,面色也扭曲着。
看到面前的茶杯,也顾不得这是楚琏给他倒的了,端起来就急急大口喝了下去。
楚琏惊讶又震惊地看向他,一双秋水眸子瞪的大大的。
贺常棣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狠狠瞪了眼楚琏,又扯出一个极其不自然像是在炫耀的表情,最后快速出了花厅。
贺三郎刚离开,楚琏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同情的“啧啧”了两声,这个家伙,跑的这么快,定是找个地方吐去了。
果然,刚快步出了院子的贺三郎、平日里丰神俊朗的贺三郎正扶着一颗樟树毫无形象的狂吐,那小可怜样儿,恨不得将昨日里喜宴上吃的东西都吐个干净。
把硬塞进胃里的两块鹿肉都吐出来后,贺常棣抬起一张苍白的俊脸,又用手用力擦了把嘴角的污渍,他眼神幽深地盯着院子的方向,想到刚刚楚琏那副委屈至极、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总算是受到了些许安慰。
这一世,他重生之时,他们就临近婚期,他既然不能改变他们的婚姻,那么只要有他在,这个毒妇就别想要好过!
正被某人诅咒又念叨的楚琏托着下巴正百无聊赖地盯着眼前根本没动的几盘菜发呆。
桂嬷嬷拿起公筷给三奶奶夹了一块鱼肉,眼睛还是红红的,“三奶奶,三少爷这会儿不在了,你吃的太少了,再吃些吧!”
楚琏摇摇头,“不吃了,我吃饱了,饭菜都撤下去吧!”
明雁急忙跟着也劝,“三奶奶,放心,三少爷出去,不会立即回来的,这鲈鱼虽然没有鹿肉美味,可也是难得能吃到的呢!您就尝一些可好?”
楚琏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有些惊愕地抬头看了眼桂嬷嬷和身边几个雁,无奈笑着叹口气,“你们以为我害怕夫君这才不敢多吃?”
桂嬷嬷满眼关心的看着她,那眼神很明显,难道不是吗?
楚琏扶额,无奈的解释:“你们多想了,这饭菜不合我的胃口罢了。”
见楚琏坚持,桂嬷嬷虽然希望她多吃点,可楚琏怎么说也是主子,哪里有奴婢逼迫主子做什么事的,只好吩咐丫鬟们把饭菜撤下了。
午后,庆暿堂的老太君还专门派了身边得力的刘嬷嬷送了补汤来,刘嬷嬷就在旁边看着,她不好拒绝,只好勉强自己喝了下去,那补汤也不知是什么熬成的,味道怪异的很,等刘嬷嬷走后,楚琏连连喝了三杯茶水又吃了两颗蜜渍金橘才把口中那奇怪的味道给盖掉。
这么一折腾,楚琏连歇午觉的心思都没了。
想起上午让喜雁做的蜜渍金橘,让桂嬷嬷挑了好看的磁碟装了,她带着亲自送到老太君和婆母靖安伯夫人那里。
因为贺老太君有歇晌午的习惯,楚琏去的时候,老太君还没醒,她就把食盒留给了刘嬷嬷。
到了靖安伯夫人那里,楚琏也只是稍坐了半刻钟,怕打扰婆婆休息,也很快离开了。
回了自己的院子,问了声贺常棣的下落,听说他在前院书房,她也没想着去打搅他,自己在喜雁的服侍下上了床休息。
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好季节,外面气温舒适,她与贺三郎的新房朝阳,阳光从不远处的窗格洒进来,温暖沁人,喜雁帮她把外面一层薄薄的红色床帐给放了下来,现在整个雕工精致的千工床上就只躺着她一个人。
楚琏轻松地在软软香香的大床上毫无形象的滚了一圈,随后她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盯着百子千孙图的床顶帐子看。
虽然嫁的夫君完全与书中描写的不一样,但是楚琏并不感到多么后悔和害怕,她天生性格乐观又独立,从来就不是悲观主义者。
在现代的时候,她是孤儿,经过一番打拼,有了自己的事业,只是朋友不多,也没有寻找到自己心仪的另一半,虽然不小心来到了这个大武朝,但是对她来说,在哪里活不是一样的活呢!
而且在这里,她年轻了十多岁,还白得了一个俊美夫君,即使夫君有些奇怪,但是楚琏也并未被这些改变给击倒。
日子嘛能过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她在这个靖安伯府里安安稳稳当一个米虫也不错,只要她不像这本书里的原女主一样作死就可以了。
至于贺常棣,他如果真的不喜欢她,她也没办法。
毕竟她穿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成婚的时候,一切既已成为事实,在古代,想了结一桩婚姻,尤其还是两个家族之间的联姻,可不是去民政局签个字领个离婚证书就可以的。
目前来说,靖安伯府对于她并没有什么危险,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改善自己的生活,嗯,就先从吃开始吧!
楚琏穿着单薄凉爽的寝衣翘着腿躺在大床上,美美的想着后面改善伙食的计划,两只露在外面的粉嫩小脚还一抖一抖的,显得格外的惬意。
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感觉有些燥热,让她不大爽利。
在前院书房的贺常棣也被送温暖的刘嬷嬷灌了一碗补汤,中午吐了后,贺常棣就什么也没吃,又被逼迫着喝了一碗奇怪的汤药,更是心浮气躁的厉害。
原本拿在手中的信笺再也没心思看下去,贺三郎干脆起身走出了书房。
外面守门的贴身小厮来越正靠在墙边儿打盹儿,被贺常棣发泄似的踢了一脚才惊醒,擦了把唇边的口水,慌忙道:“少爷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可要去什么地方?”
贺常棣瞥了来越一眼,抬脚下意识的就要回自己的院子,可瞬间想起现在他的院子里已经多了一个毒妇楚琏,脚步一拐,就朝着靖安伯夫人的院子去了。
“去瞧瞧母亲。”
来越挠着头跟在三少爷身后,很是不解,不都说男人一生三大喜事是“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三少爷这刚新婚,三奶奶又是如花似玉的娇美人,为什么三少爷反而整日阴着脸,见谁都没个好脸色,好似全世界都欠了他三百两似的。
贺常棣到母亲院里的时候,靖安伯夫人正在大丫鬟地搀扶下在房中来回走着活动筋骨。
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趣事儿,照顾靖安伯夫人的大丫鬟妙真银铃般的笑声从花厅传了出来。
贺三郎走近了几步,就能听到靖安伯夫人与身边丫鬟嬷嬷的说笑声。
“夫人,三奶奶送来的这个蜜渍金橘真是好吃呢!”这是妙真的声音。
“嗯,老奴也觉得不错,说句中肯的话,这蜜渍金橘不仅模样喜庆好看,就连这口味也是一等一的,不比咱们府上周厨娘的手艺差呢!”
“噢?没想到这小点心居然得你们这般高的评价,拿来一个我尝尝罢。”靖安伯夫人的声音明显带着虚弱。
随后就是丫鬟们轻轻地脚步声。
贺常棣听到这里,脸色大变,他抬脚就奔进了母亲房中,瞧见妙真递到母亲面前装着蜜渍金橘的小磁碟,伸手用力打掉。
磁碟落到地砖上瞬间摔成了几瓣,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透明微扁的蜜金橘滚了一地。
房间内所有人都被贺常棣这个突然的动作给震住了,一时都忘记说话。
还是靖安伯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她皱着淡淡的眉头盯着自己最疼爱的这个小儿子,“三郎,你这是做什么,这些小点心可是你娘子下午时亲自送过来孝敬我的。”
贺常棣也发现他刚刚的动作有些冲动了,可是想到前世楚琏有过相同的戏码,他就觉得他做的一点也没错。
“娘,您身体不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不要吃的好,省得影响了身子。”
知子莫若母,靖安伯夫人从贺常棣闪烁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了什么,她挥手让身边伺候的嬷嬷和丫鬟都下去,这才问儿子,“听刘嬷嬷说,你对儿媳不满意,可是真的?你告诉娘,你为何对她不满意,她今日下午亲自过来,娘瞧着那孩子不是个坏心的。”
贺常棣愕然,他在心中冷笑,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楚琏这个贱妇竟然是如此会伪装,就连娘亲这里都开始讨好了。
“娘,你别多想,没有的事,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
靖安伯夫人见贺常棣并不愿意说真心话,只好叹了口气,“三郎,你是娘最挂心的孩子,你若是生活的不好,叫为娘怎么放心啊!”
贺三郎从靖安伯夫人院子出来的时候,脸色更是阴沉的厉害,此时,他已经把楚琏下午做的事情全部都打听了一遍,原来趁着他不在,这个毒妇竟是手段用尽,他气冲冲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来越跟在后面挠着头越加看不懂三少爷了。
楚琏迷迷糊糊睡了小半个时辰,醒来后浑身都被汗浸的黏答答的不舒服,就让景雁和明雁准备了热汤。
她这边刚刚将身体浸入到香气扑鼻的浴桶中,外面就传来明雁惊慌的声音,“三少爷三少爷,三奶奶说她现在不方便,您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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