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靖安伯府团糕得了魁首,贺老太君被众位贵妇围在一起恭贺,太后娘娘特意多赏赐了一套蓝宝石头面,又让靖安伯府长了脸面。
多少年了,贺老太君都没在皇宫中这么受捧,老人家自然心情极好,楚琏一直陪在祖母身边,自然少不得也被贵妇们问候。
在贺老太君刻意的介绍下,楚琏趁着这个机会,认识了不少京中的贵妇。
等到离宫的时候,魏王妃特意派身边的女官来嘱咐她过几日去魏王府玩耍,又是惹来一群夫人的羡慕。
到了靖安伯府马车边,楚琏正要扶着贺老太君登上马车,却被后面匆匆赶来的一位老妇人叫住。
这位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国公府老夫人,老夫人身边跟着一位中年夫人,微胖,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很是亲和。
“老姐姐,你慢些走。”
老太君转过身,瞧见是她,笑着道:“你我姐妹,你这般急促作甚,走慢些,小心扭着腰。”
郑国公府老夫人笑了开来,等到了贺老太君身边,郑国公府老夫人先是微笑的看了一眼楚琏,而后才对贺老太君道:“寻老姐姐来是有些事。”
“你我之间的事,你还有什么客气的,说便是。”贺老太君大方道。
郑国公府老夫人正要说,楚琏眼角余光就瞥见了身后出宫的人,圆脸盘柳叶眉,这不是潘夫人?
她不是提早离席了?怎么这会儿才出宫?
楚琏眉头微微蹙了蹙,他们今日得罪了潘夫人,怕出宫遇到时又要争吵起来,楚琏干脆建议,“祖母,这宫门口人多口杂,若是二位长辈有什么体己话何不上了马车说。”
贺老太君显然也瞧见了带着丫鬟婆子出宫的潘夫人,于是拉着郑国公府老夫人一同上了靖安伯府的宽大马车。
靖安伯府马车虽然宽敞,但也并不是大的如房间那般,坐进去了四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邹氏正要掀开帘子进来,贺老太君道:“大郎媳妇,马车有些挤,你去后头马车坐吧!”
邹氏扶着马车车辕的手一紧,她抬头看了一眼马车中的四人,最后微微低头对着马车中的贺老太君行了一礼,随后转身去后面的马车。
楚琏看了一眼邹氏落寞离开的背影,在心中微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生了嫌隙。
大嫂邹氏看她时已经戴了有色眼镜,往后,不管她做什么事情恐怕她都不会看上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虽然不喜欢计较,但也绝对不是个喜欢吃亏的。日后,与邹氏那边,她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郑国公府离靖安伯府不是很远,出了朱雀大街有好一段都是同路,这时候在马车上说话倒是也不费工夫。
郑国公府的马车跟在后面,这边靖安伯府的马车里,老姐妹两人有说有笑。
郑国公老夫人在宴会上也早看出了些蹊跷,她拉着老姐妹贺老太君的手,安慰道:“这样的场合,少有不生事的,如今平安过去就好。”
贺老太君点头,对着郑国公府老夫人笑了笑,“你呀,也别惦记着了,我们府上这不是因祸得福了!”
郑国公老夫人笑了笑,看向楚琏,“尝了那团糕,老身便知道是你这小丫头的主意,三郎不在家,左右你在府上也没什么事,改日随你祖母来郑国公府串门。”
楚琏微惊,没想到郑国公府老夫人会主动邀请她,原文中,这位老夫人可是个深居简出的,平日里也只与年轻时候相交的几位夫人还鲜有来往。
楚琏看向贺老太君,这样的事,她作为晚辈,还是让老太君拿主意的好。
贺老太君很满意楚琏的做法,她嗔怪地瞧了眼老姐妹,“我瞧你想尝尝我家三郎媳妇的手艺是真,请人是假罢!”
饶是郑国公府老夫人与贺老太君手帕交几十年,一时听到贺老太君拆穿自己,老脸也有些红。
她轻声叹了口气,“不瞒你了,我带着儿媳过来确实有事相求。”
楚琏奇怪,郑国公府官运亨通,唯一的小世子也在国子监,今年秋闱就能高中,可谓是事事顺心,怎么,郑国公府老夫人会有事情求贺老太君?
就算是求人,也不应该求到贺老太君面前呐,贺老太君虽然也算德高望重,与老太后还有私交,但是也绝对插手不到官场朝堂上的事。
突然,楚琏脑中一闪,想到了一事,她微微有些瞠目结舌。
“说罢,只要是老姐姐能办到的,我尽力而为。”
郑国公老夫人瞥了贺老太君一眼,一时有些赧然,旁边郑国公夫人见婆母不好意思开口,便开口替婆母说道:“老太君,是这样的……”
贺老太君听后吃惊,没想到老郑国公竟然已经卧床,并且不吃不喝。
与郑国公府亲近的人家都知道,老郑国公是一个美食老饕,盛京城基本上排的上号的酒楼他都去过,自从将爵位传给了独子后,每日清闲的老郑国公更是出门寻访美食四处游历,前两个月刚回来,他老人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得了厌食症。现在已经快到了不进食的程度了。
道完缘由,郑国公老夫人婆媳都期待地瞧着楚琏,楚琏都被看的不好意思了。
贺老太君也没想到郑国公府老夫人求她的竟然会是这样一件事,哭笑不得之余,不得不说清实情,“老姐妹,我知道你担心老郑国公,实话和你说了吧,三郎媳妇是会做些新鲜菜肴,但是这件事成不成,我们却不能打包票,只能说让三郎媳妇尽力。”
“哎!这当然,只要锦宜乡君肯出手,我就感激不尽了,我们也实在是没了法子,老太爷什么都不吃,这样一直下去,身子就垮了。”郑国公夫人焦急道。
最后征得楚琏的同意后,贺老太君答应了郑国公府老夫人的请求,定下了三日后去郑国公府拜访。
楚琏有些唏嘘又有些啼笑皆非,原文中郑国公府的老太爷是两个月后过世的,难道他过世的原因竟然是因尝不到合心意的美味而绝食?
到了一条岔路口,郑国公老夫人带着儿媳告辞上了自家的马车。
马车里现在就剩下贺老太君和楚琏。
贺老太君拉着楚琏白嫩的小手,“琏儿,今日多亏你了,不然咱们伯府的面子都要丢光了。”
楚琏发现老太君只要私底下和她说话,都喜欢叫她“琏儿”。
她笑了笑,“祖母别说这样的话,我也是靖安伯府的一份子呢,这是我应该做的。”
听了楚琏的回答,贺老太君很是欣慰,“你这孩子,难为你了,今日也不全是你大嫂的错,你别记恨她,祖母知道她也不好过。”
楚琏微惊,没想到老太君会这么想,“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记恨的,大嫂也不知道会弄丢了团糕,这个家以后还要大嫂来撑着呢!”
“祖母知道,你大嫂这段时间苛待你了,放心,祖母会点醒她的。”
楚琏压下心中惊愕,她不知道贺老太君心中还有这样的想法,认为邹氏苛待她,所以她才会频频“出风头”来打邹氏的脸?
楚琏心中叹了口气,觉得有些疲惫,难怪前人都说沟通最重要,楚琏觉得与其以后让老太君继续误会下去,还不如现在就解释的清楚干净。
她抬起微微低着的头,一双杏眸在车内昏黄灯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又澄澈清明。
“祖母,长幼有序,伦常有度,孙媳能嫁到贺家来已经是孙媳的福分了。孙媳没什么出息,脑袋瓜子想的也就是过清闲日子,若是有空闲再做些自己喜欢的吃食,能赚些小钱那自然是更好。孙媳懒得很,做完了这些,宁愿在自己小院子里睡觉陪陪祖母。三郎虽是嫡出,但他是幺儿,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孙媳辈分自然也最小,等过些日子,说不定二嫂就进门了呢!”
楚琏想说,她实在是无心伯府的管家权,更无心争抢大哥和大嫂在伯府的地位。
瞧着眼前娇俏的女孩盯着她说出这些话,贺老太君一双精明的双眼越发的清亮,最后她终于叹了口气,拍着楚琏的小手,“是祖母错怪你了。”
楚琏在心里舒了口气。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做米虫多好,谁想整日里抠脑子主持家事,应付京城里的各府交际。
楚琏笑着摇头,“我不怪祖母,人心都是隔着肉的,就算是再睿智的人,也不能看透人心,孙媳只是希望,若是祖母对孙媳不满,不要忍着不说,定要告诉孙媳,孙媳一定会改的。”
开诚布公,敞开心扉交流这才是沟通的王道。
楚琏才没心思与别人玩那些九九八十一道弯弯绕。
贺老太君发觉经过今日马车的这趟交心,她更喜欢这个小孙媳了。
她伸手戳了戳楚琏额头,“你这个臭丫头,别以为祖母不知道你的心思,整日里就想着偷懒,家里虽有你大嫂掌着,但是你也不能太过备懒,毕竟是一院的主母,日后等长辈们不在了,你和三郎也是要分出去单过的,若是什么都不会,怎么理家!”
楚琏消除了贺老太君心中的疑虑,也难得撒娇起来,贺老太君算是她到了这大武朝对她好的第一个长辈,她心里也早将这位和蔼的老太太当成了自己真正的祖母。
她靠到贺老太君身边,爱娇道:“那不是还有祖母帮孙媳撑着,以后我和三郎分出去单过,祖母你可要跟着我们,不然孙媳没有祖母提点可掌不了家,到时候可是要被下人们笑话了去。”
“你这个小烦人精,既然知道,还整日想着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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