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奶奶要将她送给郑国公府?
明雁瞬间瞪大了眼睛,眼里都是难以置信。
主动抛弃一个人和被动的被人抛弃那感受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老郑国公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琏,那眼神耐人寻味。
老家伙浸淫朝政多年,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楚琏这么做的真正用意,本以为楚琏会被他看的羞愧难当,谁知道面前这小姑娘不但一点不脸红,双眼还清澈见底,水光润润,微微弯起带着笑意,两人眼神相交,反而是他这个老家伙先心虚起来。
老国公怔然了一瞬,哈哈大笑起来,“也罢,既然锦宜一片心意,老朽就收下了。”
楚琏朝着老郑国公微微福了福,“明雁有老国公照应,也是她的造化。”
“好了,你这小娃娃,别和我这年纪的说这些有的没的,那丫鬟如果一心一意伺候老朽饮食,老朽自然不会亏待她,反倒是锦宜你,这新开的酒楼可是要给老朽留上一个小院子的。”
楚琏笑着点头应下。
一桌的小威远候也想开口问楚琏要上一个院子,可惜有老郑国公在这里镇着,他根本不敢开口,也只能抓耳挠腮想着吃完了席面在贺大郎那里下手了。
里面说话声极热闹,外面站着的明雁却浑身发僵。
以后她就真的只是郑国公府的人了。
想到在松涛苑待的这几个月,仿佛变得不真实一般。
明雁抿了抿唇,突然抬起了头,眼里的光芒猛然变得坚定起来,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如今也不过是没了退路而已,与其跟在三奶奶身边在靖安伯府里的那个小院子守活寡,还不如在郑国公府里闯一闯,怎么说,她还有三奶奶的秘方!
等到她在郑国公府里有了一席之地,日后就算在三奶奶面前,她的腰杆子也能挺地直直的,她要三奶奶为了今日放弃她的事--后悔!
明雁眼底里闪过了一丝恨意。
楚琏甩掉了手中一个包袱,顿觉神清气爽,由问青问蓝陪着回了坤甲院。
归林居的大堂和低调的大门前,与往日的门可罗雀形成鲜明的对比,若不是外头有伙计不停地劝慰,只怕围观在门前的食客都要冲进来。
抽签的三十位幸运的食客此时已经被秦管事安排落了座。
大堂里上菜的伙计吆喝着跑来跑去,很快四冷盘八热菜一汤品的席面就上齐了。
十三道菜,取十三太保的吉祥寓意。
这样丰富的席面在大武朝的普通百姓眼里还是第一次瞧见。
桌上蒸煮油炸烤的菜式一样不少,其中最吸引人的就是两道菜,一道是飘着满瓷盆辣油的水煮鱼,一道是被炸的酥脆金黄的盐酥鸡。
辣菜这还算是第一次出现在大武朝百姓的餐桌上,伙计上菜的时候也特意着重的介绍过。
德安楼的王先生也算是个老饕了,最是喜欢尝试新鲜菜肴,一听这伙计着重介绍这道奇怪的水煮鱼,眼睛都瞪大了。
他来归林居的路上,已经让伙计打听了这家酒楼的来头。
是靖安伯府上的产业,如今是谁幕后经营却是不清楚,可方才伙计说在外头瞧见了英国公府的马车,这么一推测,德安楼的这位王先生心里就有了数。
再瞧这满桌以前从未见过的菜式,王先生已经有**分肯定了心里的那人。
那次,定远侯府寿桃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毕竟原本要献给老定远侯的寿桃原来是出自他手,他后来知道其中情况也并不奇怪。
一直想要见一见这位靖安伯府的三奶奶,不,现在应该叫锦宜乡君了,如果归林居这些新鲜的菜式都是出自这位乡君之手的话,那他可没什么好冤枉的,输的心服口服。
王先生伸手夹了一筷子水煮鱼,楚琏怕大武朝人初初接触辣味吃不习惯,其实这水煮鱼里晒干的朝天椒已经经过处理了,并不如看着这般辣,而是只有淡淡的辣味,尽管这样,已经对食客们冲击不小了。
雪白的鱼肉片爽滑嫩口,几乎是到了嘴里不用嚼两下就已经碎了,带着淡淡辣椒焦香,很是开胃。
王先生新奇地眼睛都瞪大了,他又迫不及待去尝试其他的菜,每尝一样,他眼里的惊奇就多一分,直到将桌上的所有菜肴都尝了一遍,他已经无法再保持往日的淡定。
妙啊妙啊,原来如此普通的食材居然还能做出这般让人爱不释口的味道来,他现在开始相信这归林居名副其实了。
之前为了吸引百姓关注做的一点也不夸张,相信只要过了今日,这座隐没在老西市十多年的归林居将会传遍整个盛京城的大街小巷。
王先生忽然想到自己即将来盛京的老友来,那个老家伙若是尝到了这样的菜肴,恐怕不得立即上了瘾。
等王先生从臆想中回过神,看到的就是眼前已经杯盘狼藉的桌面,他惊地张大了嘴巴,右手还保持着拿起筷子的模样,可是眼前那一盘盘菜却早已经空空如也,有那夸张的食客居然将盘子里卤汁都倒进了碗里,混着米饭大口大口地吞咽了下去。
“他娘的,老子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一个穿着短打葛衣的中年粗壮汉子粗声道。
王先生气的把筷子拍在桌上,心里虽然鄙视这群人吃饭如打仗,一点也不懂礼仪,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反应过来,恐怕与这些人也相差无几。其实,王先生也有与那粗汉一样的感慨,别说三十年了,他这活了五十多年都觉得以前吃的饭都白吃了。
吃了这样的美味,顿觉得自己前面五十多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再让人兴奋的**也总有落幕的时候。
归林居忙碌的开张终于结束,老西市口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宁和。
傍晚前,楚琏就已经带着丫鬟嬷嬷们回了靖安伯府,归林居里剩下的事情都有秦管事照料,这个她自不必操心。
回府后,先去庆暿堂那边请了安,楚琏就回了松涛苑,桂嬷嬷知晓楚琏的习惯,这累了一日定是要好好休息的。
所以早早地就为楚琏准备好了香汤,楚琏沐浴后用了一碗红豆粥就回房躺下了。
次日天还未亮,那窄小的老西市口仿佛又恢复到了十几年前的繁华。
不光是生活富足的普通百姓,就连那些各府华贵的马车挤在老西市口的也不在少数。
秦管事为了就近照顾归林居的生意,最近都是歇在归林居后头的院子里,开张这日终于结束,大家心底里一块石头都落了地,不免晚上休息的时候都彻底放松下来。
谁想还未痛快的睡到天明,归林居大堂的前门就被人拍的山响。
秦管事艰难地睁开眼睛,下了床微微推开窗,瞧见外面还黑着,瞅了瞅还高挂在天上的一弯月牙,估莫着现在顶多五更天。
正要躺回床上接着睡,房门就被伙计敲响了,“秦管事,秦管事,您醒醒,快去前头看看吧!有人闯进来了!”
什么!
伙计拍门又急又快,话音也带着焦急,秦管事瞬间就被吓跑了瞌睡,他也顾不得再躺回床上了,从屏风上抽下来自己的外袍披上就去开了门。
“怎么回事!”
伙计提着灯笼,看他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急忙解释:“大门口挤满了人,阿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了门,那些人就都瞬间挤了进来,都吵着闹着要订席面,小的刚要叫人将人赶出去,就瞧见人群里还有几家勋贵的管事,现在大堂都挤满了,请都请不出去。”
伙计脸上满脸的烦恼,大半夜的,急了一脑门的汗,方才还有归林居里做活的小厮说,有块门板都被挤裂了……
旁人家都是担心生意不好,没生意做,他们归林居却是要忧心怎么才能将过多的食客请走。
伙计如此一想,额角就忍不住黑线。
秦管事还以为归林居被什么坏心思的人盯上了呢,谁想竟是这样的事,顿时哭笑不得,可也不敢耽搁,换了衣裳就跟着伙计去前头大堂应付去了。
自家东家虽然是靖安伯府三奶奶,但是盛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勋贵高门,若是一个不小心应付不好,得罪了哪家可是招了祸。
秦管事从黑灯瞎火带着几个自己的得力手下一直忙到了天色大亮,这才好不容易将这一群人安抚又安排了,可还不等他喝口水歇上一刻钟,那老西市口巷子尽头就又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几个中年人,还没到归林居门口,就对着身后的一群人朝着归林居的门面指指划划,脸上带着笑,嘴里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还没到酒楼早上开门的时辰,秦掌柜就坐在靠着门口大堂桌边,捧着茶盏,瞧见远远走来十几二十人,头皮顿时觉得一阵发麻。
这……这群人不会又是来吃饭或者是定席面的吧?
他们这归林居的席面可是已经被定到下下个月了!
秦管事再精明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最后还是派人专门去靖安伯府请教楚琏,这才有了暂时处理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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