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硬盘里的秘密

医疗站的隔离病房被临时改造成了数据室。陈默将加密硬盘接入终端，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跳动的代码映得他脸色发白。时晏坐在旁边的病床沿，手里转着那枚冰刃，目光时不时扫过窗外——李伟正带着两个士兵守在楼下，警惕地盯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这硬盘的加密方式太诡异了。”陈默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额角渗出细汗，“不是军方的常规算法，更像是……用异能波动编写的密码。”

时晏的眉头皱了起来：“异能波动？”

“对。”陈默调出一段波形图，上面的曲线扭曲如蛇，“你看，这些波动频率和精神系异能者的脑电波完全吻合，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低，“里面还夹杂着赤雾的能量特征。”

时晏的指尖停住了。

赤雾是笼罩世界的诡异雾气，能让生物变异，也能干扰异能者的能量场。灰影竟然能将赤雾能量融入密码？这意味着他们对赤雾的研究，远比基地想象的更深。

“能破解吗？”时晏问。

陈默咬了咬牙：“能，但需要时间。而且……”他看向时晏，眼神复杂，“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我的帮忙？”

“这密码需要双系异能的波动才能触发解密程序。”陈默指着波形图上的两个峰值，“一个对应空间异能，一个对应雷电异能，你的波动频率和这上面的完全吻合，像是……专门为你设的。”

时晏的心脏猛地一沉。

专门为他设的？

张中将早就料到硬盘会被他拿到？还是说……这是“主教”布下的局？

“有危险吗？”时晏问。

“不确定。”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悬着，“强行输入异能波动，可能会触发自毁程序，也可能……被对方反向定位。”

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终端的嗡鸣在空气中回荡。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伟打了个手势，示意一切正常。

“试试。”时晏突然开口，银紫色的雷光在指尖重新凝聚，“总不能让张中将的心血白费。”

他走到终端前，将手掌按在感应区。空间异能与雷电异能同时释放，淡紫色与银紫色的光晕交织在一起，顺着感应区流入硬盘。

屏幕上的波形图瞬间剧烈跳动，原本扭曲的曲线开始变得规整，像两条正在纠缠的蛇，逐渐松开了身体。

“有反应了！”陈默的眼睛亮了起来，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快！稳定住异能输出！”

时晏咬紧牙关，控制着两股异能的强度。这比单纯的战斗更累，需要精准到毫秒的平衡，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金属手环在手腕上发烫，像是在帮他稳定波动频率。

半小时后，屏幕上的波形图突然变成一片血红，紧接着弹出一个视频窗口。

视频里没有画面，只有一片翻滚的赤雾，和一个嘶哑如砂纸摩擦的声音：

“恭喜你，我的小猎物。你终于找到这里了。”

是“主教”！

时晏和陈默同时屏住了呼吸。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主教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温和，“我只是想让你看看‘真相’——你父母的研究，灰影的目标，还有这世界的未来。”

赤雾渐渐散去，露出一片巨大的地下实验室。无数透明培养舱整齐排列，里面漂浮着人形的生物，他们的身体上长满了晶体状的突起，异能波动强得令人窒息。

“这些是‘完美体’。”主教的声音带着狂热，“用异能者的核心融合赤雾能量培育而成，没有痛觉，没有恐惧，只懂服从。很快，他们就会走出培养舱，净化这个腐朽的世界。”

时晏的拳头攥得发白。

这些“完美体”分明是被剥夺意识的异能者！灰影不仅猎杀异能者，还要将他们改造成傀儡！

“你父母曾是这个计划的核心成员。”主教的声音突然转冷，“他们研究‘异能共鸣’，就是为了让完美体拥有双系异能。可惜……他们后来反悔了，想带着研究资料逃跑。”

时晏的瞳孔骤缩：“你胡说！我父母是被你们杀害的！”

“杀害？不，是‘回收’。”主教轻笑一声，“他们的研究成果还在，你的存在就是证明——三系异能，空间、雷电、精神……你才是最完美的‘母体’，时晏。”

母体？

时晏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以为金属手环是用来保护你的？”主教的声音充满嘲弄，“那是你父母用来压制你第三系异能的枷锁！他们怕你被赤雾吞噬，更怕你……成为灰影的终极武器！”

视频突然中断，屏幕重新黑了下去，只剩下那枚加密硬盘在终端上微微发烫。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陈默看着时晏惨白的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主教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刀，精准地刺中了时晏最脆弱的地方——父母的真相。

时晏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床沿上。金属手环烫得惊人，像是在印证主教的话。

父母是灰影的成员？手环是压制异能的枷锁？他是所谓的“母体”？

这些话荒谬得可笑，却又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合理性”——否则，父母怎么会掌握灰影的核心技术？怎么会留下能对抗精神攻击的手环？

“不……”时晏的声音发颤，指尖的雷光不受控制地暴涨，将病房的灯管击得粉碎，“他们不是……他们是好人……”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那里面分明是不舍和担忧，不是愧疚或恐惧。想起父亲塞给他手环时说的话：“活下去，别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灰影。”

如果他们真的是灰影成员，为什么要让儿子提防自己的组织？

“时晏！”陈默抓住他的胳膊，试图让他冷静，“别信他的！这是陷阱！主教想动摇你的心智！”

时晏猛地抬头，眼底布满血丝。他看向那枚发烫的硬盘，突然明白了——

主教根本不是要解密，是要摧毁他的信念。

用父母的“真相”，用他的“身世”，让他自乱阵脚，让他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把硬盘毁了。”时晏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快！”

陈默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拿起终端旁的销毁器。

就在这时，硬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裂纹，里面渗出墨绿色的液体——和之前那支注射器里的药剂一模一样！

“不好！是自毁程序！”陈默大喊着想去拔硬盘，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时晏的空间异能瞬间展开，试图将硬盘隔绝起来，却发现那墨绿色的液体正在腐蚀空间屏障！

“快走！”时晏一把将陈默推出病房，自己则凝聚起所有雷电异能，银紫色的雷光如囚笼般罩住硬盘，“这里交给我！”

陈默刚跑出病房，就听到身后传来轰然巨响——雷电与自毁程序的能量猛烈碰撞，整个医疗站都在摇晃。他回头望去，隔离病房的窗户被炸开，银紫色的雷光中，隐约能看到时晏的身影被墨绿色的雾气吞噬。

“时晏！”陈默目眦欲裂，想冲回去，却被赶来的李伟死死按住。

“别去！那是赤雾浓缩体！进去就是死！”李伟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能感觉到那雾气中蕴含的恐怖能量——足以瞬间溶解异能者的血肉。

裴昭野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隔离病房冒着黑烟，陈默在哭，李伟在拦，而时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那片墨绿色的雾气里。

“时晏呢？”裴昭野的声音发颤，冰蓝色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没人回答他。

只有那片墨绿色的雾气在窗口翻滚，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无声地宣告着吞噬。

裴昭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想起时晏在核心室说“我跟你一起去”，想起他在棚屋里喝热粥的样子，想起他指尖跳跃的雷光……

不。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裴昭野凝聚起全身的冰系异能，冰蓝色的光晕如海啸般涌向隔离病房，试图冻结那片墨绿色的雾气。

“时晏！你给我出来！”他嘶吼着，声音在医疗站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从未有过的绝望，“我不准你死！”

雾气被冰层暂时压制，露出病房里焦黑的地面。

那里空无一人。

只有一枚金属手环掉在地上，在冰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白光。

裴昭野冲过去，捡起手环。它还带着时晏的体温，却已经失去了主人。

冰蓝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滚落下滚烫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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