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中,永平王世子是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而他也一直觉得这样其实不错,至少没人敢得罪他,也不会有那么多让人厌恶的女人往他跟前凑。
可如今,他却有些讨厌起自己的坏名声,倘若自己也能弄个京城四君子的名头按在身上,叶清溪是不是就会多看他一眼?
叶清溪心中其实是明白楚洛渊的心思的,只是她却不觉得楚洛渊会是她的良人,一来两人身份差距太大了,楚洛渊乃是堂堂永平王世子,而她却只是一个五品文官养在外室的庶女。
叶清溪虽不至于因此而感到自卑,却晓得在这个什么都要靠身份说话的时代,权势几乎可以代表一切。
“世子爷,有些事你比我要清楚得多,哪些事可为,哪些事不可为,应该无需我来提醒世子爷吧?”叶清溪直视着楚洛渊,她承认两年的相处,让她对楚洛渊生出了些许好感,只是在现实面前,这些好感几乎不值一提。
所以有些话,还是尽早说清楚的好。
之前叶清溪愿意拖着,一是她很需要楚洛渊的帮助,若是真得罪了楚洛渊,她的日子定也会变得十分不好过;二来嘛,她其实确实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对楚洛渊的好感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可现如今,叶清溪却不想拖下去了,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便困住楚洛渊。
楚洛渊微微一愣,有些气急败坏地把杯子往桌上一砸:“是,我是比你清楚得多,可那又怎么样?当初不是你和我说,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一切都是浮云的吗?”
“那是我说错了,绝对的权利,有时候并不代表事事如意,”叶清溪迎上楚洛渊凌厉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若你真登上了那个位子,我又算得了什么?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你会为了我推开这一切吗?”
叶清溪深吸了口气,勾着嘴角道:“世子爷可能并不知晓,我这人最受不得委屈,所以我这一生都不打算与旁人共事一夫,更不打算做妾。”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楚洛渊微微眯起眼睛。
叶清溪肯定地点头,强调道:“人活着,总要有些坚持的东西,这大概便是我想坚持的。”
楚洛渊沉默许久,突然问道:“倘若我能做到呢?”
“什么?”叶清溪以为自己听错了。
楚洛渊郑重地重复道:“清溪,倘若我能做到此生只有你一人,不会再有其他女人,你便能接受我了吗?”
“世子爷,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叶清溪下意识地皱眉,她不太相信楚洛渊会为了她而放弃那个位子。
虽然楚洛渊从未亲口在她面前提起过,但叶清溪却看得出来,楚洛渊是个极有野心之人,他的野心可以包揽整个天下。
“我亦不是在和你玩笑,”楚洛渊微微勾唇,深刻的五官在此刻竟透出柔和的味道,“清溪,没人说皇帝便不能独宠一人。”
叶清溪讶然,是没人这么说过,但似乎事实便是极少会出现这种情况,况且她要的并非独宠,而是唯一:“世子爷,我的意思是除我之外,你便不能再有任何女人,无论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你能明白吗?”
“我自然明白,我说的也是此意,只是你似乎并不肯相信我。”楚洛渊目光深邃地看着叶清溪。
叶清溪长出了口气,一时间心里百味杂陈,竟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细细地道:“世子爷,有些事比你我想的要复杂得多,纵然你当真是这般作想,可又如何能真正兑现?暂且不提日后,便是你我此时的身份,只怕便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皇家子弟配上个小户庶女,连个自个儿都觉得好笑呢。”
“说到底,你还是不肯信我。”楚洛渊敛起眉宇,目光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叶清溪喝了口气,略带嘲讽地道:“暂且不提这些,就算这件事真成了,难道我们就一定能过得好吗?你家中那些人可个个皆非善茬,若再算上皇宫里的那些人,这日子可就惹恼了。世子爷,我是真受不得委屈的,一丁点儿都不成。”
“你若真嫁给我,我自然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让你过得无忧。”楚洛渊攥着拳头保证,此时他或许还做不到这些,但总有一日,他会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站在权力的最高处。
看着这样的楚洛渊,叶清溪总会生出一种错觉,也许这个人,便是为登上巅峰而生,但也许,这只是她的一点错觉罢了。
叶清溪并非不信楚洛渊,相反的,她对楚洛渊的认识要比世人深入得多。或许是接触得多了,叶清溪能明显地感觉到,当面对她时,楚洛渊并不会将自己的脾性多加掩饰,偶尔还会露出最真实的他。
只是纵然相信此刻楚洛渊说的都是真心话,可这份真心,又能维持多久?
也许是到他初露头角之时为止,也许是在他登上那个位子时,又或者他这一生都不可能登上那个宝座,但他们之间的感情与信任便已消耗殆尽。
这便像是一个赌博,叶清溪很害怕自己会输,因为赢了,她未必能收获幸福,但倘若输了,那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最好的选择,便是不参与这个赌博。
“清溪,你在害怕什么?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该是这般妄自菲薄之人,以你的才华与智谋,难道还怕会输吗?”楚洛渊看出了叶清溪的犹豫,虽然这份犹豫在情理之中,但他仍觉得心中难过,“还是你觉得,我这个人便不配让你这样赌一次?”
叶清溪没有说话,此时她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洛渊将头往前探了探,离叶清溪更近了些:“我说过的话,便是盟约,我绝不做违背盟约之事。”
“楚洛渊,你真的知道自己做出的是什么决定吗?”叶清溪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澄澈的目光重新与楚洛渊对上。
楚洛渊坚定地点头:“我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也相信我能做到对你的承诺。”
“那好,你可定要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叶清溪抿了抿唇,神色渐渐变得坚毅。
既然自己也并不反感这条路,那何不试着走下去?
楚洛渊眼睛一亮,瞬间迸射出浓浓的喜悦:“如此说来,你便是答应我了?”
“是,我答应你了。”叶清溪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竟隐隐有些放松,一旦做出了决定,事情似乎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楚洛渊毫不犹豫地一把握住叶清溪放在桌上的素手,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我便知晓你定也是对我有意的,清溪,你放心,我绝不叫你失望。”
“我很放心。”叶清溪反握住楚洛渊的手。
楚洛渊微微皱眉:“你的手怎么这般冰凉?”
“全是被你给吓的,你还说我,”叶清溪嗔了楚洛渊一眼,眸中却是含笑的,“说真的,我从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做出这等疯狂的决定,真不知究竟是对是错。”
“是对的,一定是对的……”楚洛渊用两手将叶清溪的手抱起来,慢慢地揉搓。
叶清溪忍不住笑了:“我其实……很期待。”
“期待什么?期待成为我唯一的女人,还是成为皇后?”得偿所愿,楚洛渊的语气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叶清溪顿时老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道:“你可别急着说大话,以后会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我知晓,但有你陪着我,我便觉得这事儿算是成了。”楚洛渊继续揉搓叶清溪慢慢回暖的手。
叶清溪闻言一瞪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利用我?”
“清溪,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之前我虽也在努力暗中栽培力量,可碍着身份,实在是收效甚微。若非认识了你,我又如何能走到今日?”楚洛渊大着胆子将叶清溪的手举到嘴边,快速地吻了一下,“清溪,你便是我命中注定的福星,我从一开始便知晓。”
叶清溪慌张地把手抽回去,有些无奈地瞪了楚洛渊一眼,若非知晓楚洛渊的脾性,她真要以为自己是遇到了一个登徒子了:“你莫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若真有精力,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当场皇帝年过四十,已经有了五位在世的皇子,再加上其他几位王爷及世子,不得不说,楚洛渊若想脱颖而出,还着实有些难度。
提起正事,楚洛渊非但没有敛起笑意,反倒愈发灿烂地笑了:“我曾听人说,要想夺得皇权,只需两样东西,一是钱、二是权,现今我的钱财已是不少,至于权嘛,这可急不得,只能慢慢来了。”
“你可说错了,要我说,这世间应该还有一样东西,是比钱和权更为重要的呢。”叶清溪搓着手反驳,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楚洛渊揉得太用力了,此刻她的手竟隐隐有些发烫。
楚洛渊挑眉,疑惑地道:“还有比这两者更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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