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月如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叶清溪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摆在案几上的那汤盅上:“既然大嫂叫你进去,那你快进去吧,对了,把这盅鸡汤也端进去吧,说不得待会儿还能派上用场呢。”
月如只得很不情愿地端起鸡汤,踩着碎步进了里屋。
里屋,张杏荷已经将叶清溪给她的药丸吃了,此时身子尚未感觉到什么不适,只是她心中却是十分紧张的,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的细汗。
月如进了里屋,将鸡汤放在桌上后,便走到了床前,细细打量了一下张杏荷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大奶奶,您觉得身子如何?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张杏荷不好直说什么,只闭着眼睛斜躺在床上,也不说话。
那边叶清溪已经跟了进来,柔和地笑着道:“或许是因方才生怒,所以才动了胎气,先等大夫来了再瞧瞧吧。”
月如狐疑地看了叶清溪一眼,她总觉得这人的表现很是不对劲儿。
不多时,大夫便被请了进来,按理说,张杏荷现在怀了身孕,应当时常有人入府请脉才是,只是侯氏一向不将这个大儿媳妇看在眼里,待遇上自然也就要怠慢许多。
不过发生了今日这样的事情,想来侯氏的态度也会稍有改变,毕竟若是因为请大夫不及时,而让张杏荷腹中的孩子出了意外,她那边也是不太好交代的。
这次进府来给张杏荷诊脉的大夫,正是侯氏惯用的林大夫。
林大夫急急忙忙地赶来,伸手便给张杏荷搭脉,过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道:“不知大奶奶近日饮食上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闻言,张杏荷与月如的心中都是一突,张杏荷是因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又不敢看向叶清溪,心中便有些茫然。
而月如则是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端进来的鸡汤,她心中那份不安怎么越来越浓了呢?
林大夫见张杏荷不说话,脸色又很是难看,只以为对方是担心腹中的孩子,忙宽慰道:“大奶奶切莫紧张,虽大奶奶身子微有抱恙,但还不至于影响到大奶奶腹中的孩子。”
“那我的身子究竟有什么问题?我这几日并未用什么不妥的东西才是。”张杏荷借着林大夫开口的空隙,飞快地看了叶清溪一眼,见对方只是含笑看着自己,心中稍安。
林大夫捋了捋胡须,慎重地道:“大奶奶的脉象有些古怪,不像是虚浮无力,却又透着一丝紊乱,要不老朽先为大奶奶开一张方子,调养两日,等过几日老朽再来为大奶奶诊脉。”
张杏荷正犹豫着要不要点头,就听叶清溪在那边笑着道:“我知道林大夫是怕我大嫂多想,只是你说得这样含糊,只怕反倒会让我大嫂愈发不安,不如林大夫把话说明白些,大嫂的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是抱恙,那总该有个缘由吧?”
“这……”林大夫的医术确实是不错的,只是他受命于侯氏,这个时候也不敢轻易地便将实情说出来。
他本来的打算是想去侯氏那里走一趟,先将这边叶家大奶奶的身子状况告诉侯氏,然后再做打算。
此时被叶清溪这样唐突地问出来,林大夫自然是有些不好回答了。
叶清溪见状,不禁轻笑一声:“这是什么道理?给人瞧病,难道还有瞒着的道理?大嫂腹中怀着的可是我们叶家的长孙,若是因林大夫的怠慢而出了什么意外,林大夫不知可担得起吗?”
说完,叶清溪又给张杏荷使了个眼色。
张杏荷忙捂着肚子,担忧地道:“林大夫,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算是我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你也没有道理瞒着我这个做母亲的呀。”
“大奶奶言重了,这……”林大夫见自己身边围了一圈的人,心中知道自己是蒙混不过去了,只得直言道,“老朽方才为大奶奶诊脉,发现大奶奶像是中了轻微的毒。”
听了这话,站在众人后面的叶清溪不禁微微勾起嘴角,昨日秦思萱才用“中毒”的法子对付过侯氏,今个儿她便又把这法子搬了出来,希望过后侯氏得知实情后,不要太过生气了。
不过至少自己今日是真的让张杏荷“中了毒”,单凭这一点,侯氏应该也是没话说的。
“中毒?怎么会这样……”张杏荷诧异地捂住嘴,她是真的很诧异,因为她不知道这中毒一事,究竟是叶清溪安排好的,还是真的有人对她下手了。
林大夫怕张杏荷情绪太过激动,反而对胎儿不好,忙安抚道:“大奶奶切莫着急,大奶奶腹中的孩子安然无恙,且这毒也并不深,只会让大奶奶夜难安寝,并无大碍。待老朽为大奶奶开张方子,吃几剂药,便可无事了。”
听林大夫这样说,张杏荷的心跳这才恢复了些,却仍是不确定地问道:“林大夫,你莫要骗我,我腹中的孩子当真无事吗?”
“老朽行医多年,自然是不会看错的。”林大夫捋了捋胡须,继续安抚着。
张杏荷长出了口气,这才想起来去问缘由:“林大夫,自有了身孕,我一向十分小心,那些不该用的东西也是再没碰过,怎么还会中毒呢?”
“大奶奶所中之毒,应是被掺入食物中的药粉,且用量并不大,不怪大奶奶未曾发觉。”林大夫既然已经说出了事情,便也只得继续说下去了。
张杏荷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置信一般:“如此说来,是有人见不得我好,估计往我平日用的饭食里下毒?”
“大概便是如此。”林大夫垂着眼皮点头。
震惊过后,张杏荷顿时大怒:“我竟不知我院子里还有这样一心害主的下人,今日若非林大夫你来了,我还要被一直蒙在鼓里呢!”
“大嫂,现如今你还怀着孩子呢,竟然就有人敢对你动这样的手脚,实在是可恶!”叶清溪在一旁同仇敌忾地道。
张杏荷深吸了口气,冷着脸点头:“林大夫,烦请你先去为我开药方,我这边还有些院子里的私事要处理。”
这所谓的私事,自然就是要把那个下毒之人给揪出来了。
林大夫对于这大宅里的龌龊事也是知道些的,此时自然没有二话,只是还没等他起身告辞,就听叶清溪道:“大嫂,你是不是要将这院子里的下人都清查一番?”
“我本不想大动干戈,只是现如今我腹中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我绝不能让他出任何闪失。”张杏荷冷着脸,声音十分决绝。
言下之意,便是要将这院子里的下人都清查一遍了。
那边月如听了这话,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哆嗦,她往后退了两步,正要将自己隐藏起来,却突然发现屋中几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叶清溪指着月如,似笑非笑地道:“大嫂,月如也算是你院子里的下人吗?”
“说起来月如毕竟是母亲送过来的,卖身契也还在母亲手上呢。”张杏荷想了一想,有些不确定地道。
月如听了这话,紧绷的脸色正要缓和,却又听对方为难地道:“只是她如今毕竟是在我的院子里做事,如果她还要继续呆在这里的话,我看还是查清楚的好。”
“其实我觉着大嫂院子里的下人也是够用了,不如就让月如回去母亲那里伺候吧?”叶清溪建议道,她这话可当真是为月如着想,若是月如这个时候能幡然醒悟,选择离开这里,那么她也不介意放这人一条生路。
只是很可惜的,此刻月如心中完全不觉得叶清溪是在为她考虑,她反而觉得这人根本就是不想让她做姨娘,想要断了她的未来和幸福,才会这样说的。
月如本来心中还忐忑着呢,但是被这话一激,顿时也顾不上旁的了,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太太既然已经将奴婢送来了这里,那奴婢便是大奶奶的人了,还请大奶奶不要赶奴婢走!”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仿佛她真的对张杏荷忠心耿耿似的。
叶清溪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这么说来,你是愿意接受排查喽?”
“奴婢自然不能乱了规矩。”月如心头微跳,却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叶清溪挑眉,指向那仍摆在案几上的汤盅,对林大夫道:“既然如此,正好这里还有一盅月如准备的鸡汤,不知林大夫可否帮忙瞧瞧这汤里有没有问题?”
月如本以为叶清溪会让人去搜查她的屋子,心里还紧张着呢,此时见她是要去检查鸡汤,心中跟着松了口气,这鸡汤可是她专门为大少爷炖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这么一想,月如便道:“还请林大夫检查得仔细些,好还奴婢的清白。”
林大夫点点头,走到案几旁,伸手掀开盅盖,先凑上去仔细嗅了嗅,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尝了尝,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把鸡汤盖上了。
做完这一切,林大夫又走到了床前,躬身道:“大奶奶,这鸡汤被人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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