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着灯,抱着蜷成一团入睡的喵妹儿,点燃了一支烟轻轻抽着,忽而回忆起在初遇林裳的那个晚上,我也似这样在月光的抚慰下抽着颤抖了孤独的烟。比之那时只因和文惜的分离而伤感难过,此时的心境显得纷乱复杂,但反而又平和得多。也许孤独真的会放大一切忧伤和不安,而有人作伴,温馨和幸福就总会浮在心海的表面,从而遮挡了所有的沉重与压抑。
尽管有关“残缺”的种种是非爱恨,仍令我像是一个站在遍布倒刺的荆棘丛的人,只要触动,便无法不痛。但在黑暗中,听着张信哲透明柔情的声线,以及卫生间里哗哗的流水声,痛也会好得许多。
我轻轻合拢眼睛,将脑海中的忧愁先安抚地睡了,然后自己趴在桌上,昏昏沉沉。
……
灯光夹带着林裳充满潮湿氛围的馨香叫醒了我。她穿着吊带丝质短裙睡衣,披散着微微湿润但越发漆黑发亮的头发,捏了一张纸巾,笑着替我擦擦嘴角淌出的口水,笑道:“等久了吧?你都睡着了。”
而我被她玲珑有致的完美身材晃得一阵眼晕,有些害羞地不敢多看,摇头笑道:“没有睡,不想睡,想陪你一整夜。”
林裳拿起床头柜上一把紫红色的木梳,坐在床边,一边轻轻偏头,梳着笔直的长发,一边有些失落地说道:“我也想陪你一整夜……明天你就要回龙门山了对吗?”
“嗯,明晚要回到宿舍的。”
林裳抿着嘴唇怅然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不睡了,我要一直陪着你……真不好,好容易才见一面,就剩下不到24小时的时间……不对,连20个小时都不到了……”
她一面假装嗔怒,一面用指尖收拢一根又一根从头上脱落的断发,收集成一束,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浅笑一声,神神秘秘地从床头柜抽屉里摸出了一把剪刀。
我从椅子上跳起,惊得喵妹儿喵呜一声,从我的怀里径直跳到了床上。我扯着林裳拿着剪刀的手,惊道:“你不是要剪头发吧?你不是答应我不剪头发的吗?”
“傻瓜!”林裳再次拿起梳子,从发束里梳理出最油亮的一束头发,捏在指间说道,“我想起了一首诗:‘鬓似乌云发委地,手如尖笋肉凝脂。分明豆蔻尚含香,疑似夭桃初发蕊。’我这万缕烦恼青丝,恐怕也最适合做那睹物思人之物。”
说罢,林裳拿起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那一小束最美的长发。我看着她头上的断发处,又是心疼,又是怜爱,说道:“你剪下来做什么?”
林裳将剪下的长发递在我的手里,让我捏住一端,而她放下剪刀梳子,伸出纤纤玉指,在那断发上翻起花来,编成了一束美观又细长的辫子,而后,从针线盒里找出红线,分别扎了头末两端,绑成好看的相思结。
她拿起辫子,充满爱意地抚摸了两遍,又在唇边亲了亲,递向了我,说:“送你啦!你要保护好它,因为它代表了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你的思念……如果你想我了,我是说如果……你可以拿它出来看一看,看到它,就是看到我。它陪着你,也就是我在陪着你。”
我无比感动地接过了辫子,轻触它截断处的发茬时,手指有些无法自主的颤抖,眼睛也有些似有似无的疼,仿佛因看到了林裳刀剪发丝,眼睛也被刀割般,生疼生疼的……
我摸了又摸林裳小小的如黛如墨的辫子,心爱珍重地不知把它放在哪里才能保护得好。林裳笑着说道:“不必那么仔细,免得累着了你。随便拿着就是啦,要是丢了,我再给你剪一束就是。”
“不行,我要好好地保存它……”我找了一个空信封,谨慎地将发辫装进去。然后指着书桌上水瓶里插着的我送她的花枝说:“我送你的花,被人丢了,脏了,就不要了,我再送你就是,你又为何不答应?”
林裳再次拿起木梳,将断发梳进了如瀑的发丝中,红晕了脸颊,盈盈地看着我说道:“其实我们都是很珍惜对方的……我觉得这样,真的很美好。”
我有些动情,拉过她的手,拿起了木梳说:“让我来给你梳头吧。”
指尖在林裳的发丝间穿过,仿佛触摸到的是江南缫丝工厂里纺织出的最极品的缎子。我啧啧赞叹道:“那些什么潘婷、舒蕾、海飞丝,但凡有一家请你来做洗发水广告,那么其他的公司,就要倒闭没得生意做啦。”
林裳嗤之一笑,却不无羞涩地轻轻抚着我为她梳理发丝的手,将她的脸颊贴在了我的手心,温柔说道:“别动,让我在你的手心里睡一分钟……”
……
梳好了头发,林裳打开了小霸王游戏机和电视,把游戏手柄塞进我的手里,说:“你先玩哈,我去去就来。”
“干什么去?”
“弄点宵夜,咱们玩着小游戏,不得喝点小酒吗?你……玩哪盘游戏卡带呢?”
“嗯……就玩《街头霸王》吧。”
“用你的春丽?”
我讪笑着,而林裳为我倒了一杯枸杞茶,说:“好好练练,不然等下打得你满地找牙!”
林裳去厨房捣鼓宵夜,而我拿起了可能有十几年都没有触碰过的这种电子游戏机的手柄,轻轻按着左手的方向键和右手的按钮,又有了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于是我哼唱着周杰伦的《回到过去》,玩起了这少年时玩起的玩物。
游戏进行了几盘,我渐渐入神,于是抛开了所有越长大越多的烦恼,回归到一种纯粹的快乐状态。而当我终于不敌随着关卡的进行而越来越强大的敌人角色,懊丧地耸了耸肩,这才猛然发觉,书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盘烤五花肉、一盘生菜叶、一盘辣炒大虾,以及两杯香味清新的香槟酒。
“啊呀!这么晚了,你哪里弄的食材?”
“冰箱里有的是好吃的,要不是想快点陪你玩,我还能给你蒸盘鱼、炖份新疆大盘鸡呢。”
我不禁食指大动,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食物,几乎要流下了口水。林裳的手艺真的是卓尔不凡,她做的菜还未吃到,仅仅看和闻,便已经引诱地几乎让人发狂。而她看着我馋嘴的模样,说:“蒸鱼和大盘鸡你也想吃呀?那我去给你做。”
我赶忙拉住了她,让她坐在我的旁边,说道:“这些都够我们吃啦,别在忙活了。来来来,我给你剥个虾吃。”
说着,我放下游戏手柄,伸手向盛满大虾的盘子。而林裳扯住我的手说:“你玩你的,我给你剥虾吃吧,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让你多玩玩嘛……平时我一个人的时候,想玩还不是随时就可以玩。”
我侧目看她,喃喃说道:“哪儿来的这么好的女人啊……”
于是我惬意地继续玩起了游戏,而林裳一会给我剥颗虾仁,一会给我用生菜叶卷片烤五花肉,然后端着酒杯喂我一口香槟酒。初时,我还有些不好意思,每每嘴唇触及到她的手指,觉得像触电般敏感。且吃相有些刻意地矜持,只觉脸上有些发烫。
林裳问我:“是不是有人剥虾、喂到嘴里的感觉,真的很好呢?”
“对啊,享受极了。”
“还要不要?”
“要,要啊!”
林裳瞪我一眼,又拾起一只虾说:“上次在青石桥海鲜大排档,是哪个人说自己不爱吃虾呢?那时候给你剥虾你不吃,现在倒厚起了脸皮……”
“那时候,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跟你亲亲密密呗。”
“要不要脸,谁和你亲亲密密了,我那是给你面子,让你在魏航汪铭李含笑他们面前,不丢你大男人的份!”
“哦,就是就是……”我嘴上说着,忽又想起那个晚上,肇可可和魏航黏腻地合二为一般的甜蜜,不仅又有些怅然若失。
但几分钟后,随着游戏越发激烈地进行,口中食物的麻辣香味越发刺激,我再没什么放不下的,也再没什么想不开的,叼着一颗刚刚被林裳塞到我嘴边的虾仁,凑到她的嘴边,要她来咬。
林裳一巴掌拍在我的额头,粉面微晕,说:“你!竟然学会占我便宜了……”
……
这个夜,我和林裳说着笑着,打着闹着,玩游戏玩到了很晚,甚至不经意间,天际已然微微发亮。我有些睁不开眼却还在勉力支撑,而林裳拿着游戏手柄,却靠在我的身上打起了盹,她控制的角色被敌人打死,她却浑然不知。
我抱着她把她放在床上,轻轻盖好凉被。而她忽然醒觉,微蹙着眉头,搂着我的脖子说:“我不睡、不睡……说好了我要陪你一整夜的……这一觉睡着了,你就该走了……”
我躺倒在她的身边,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哄她:“不睡、不睡,就是闭上眼睛休息一会……不睡,我陪着你呢……”却是说着说着,自己也再难提起说话的力气,一阵睡意浪潮般扑来,把我扑倒在了梦海里。
于是接近清晨的时刻,在这间遮风挡雨的老屋子里,书桌上搁着空空如也的餐盘和酒杯,一对男女彼此心安地相拥入眠。一只白猫跳到床上,试图钻进他们身体之间的空隙,却是怎么也钻不进去,懊恼地喵喵叫叫,爬到了女人铺散开来的长发上,惬意地拱成了一个白毛球,呜咽几声,想要钻进他们同枕共眠的美好的梦里……
(补6月11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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