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简澜摸着圆滚滚的肚皮,一双眼睛已然眯成一条缝,那番满意的笑如同一只吃干抹净的狐狸。
桌前吃剩的骨头已然堆成了一座小山丘,横七竖八的凌乱无章,鱼骨残渣独有一番‘人去楼空’的感觉,仅剩一堆鱼骨架子。
此刻,室内仅剩他二人,那绝色美男慢条斯理极端优雅的食下最后一块肉时,嘴里慢慢咀嚼时,已将一双香樟木筷子慢慢放在干净雅致的楠木桌上。
因着几杯酒下肚,浓郁的杏花酿及席卷了一室的桃花香,味道愈加浓郁,亦不知桃花香陪衬了杏花酿,亦或是杏花酿陪衬了桃花香。
总之,味道极端好闻,确并不显得混乱突兀。
那时,她正仰躺在太师椅上,微闭着双眸,享受着阳沐耀进来的光芒,忽然,温润确粗糙的触感轻轻滑过她的唇角,端端温柔如淌淌流水划过心田。
她霍然睁眼,吓得险些自太师椅上滚下来,此刻,华爵天那张傲然天下,霸气侧漏,俊美无敌的脸正缓缓极她靠近,她似被施了魔法,半分动弹不得。
只觉一颗心跳得厉害,浓浓的酒香夹杂着特殊的桃稥迎面而来,似是刚才一时兴起也喝了一杯酒,现下里,昏昏沉沉,只觉梦幻,一张脸面布浅浅红晕,肚里烧的厉害,这杏花酿,可谓后劲十足。
连及周身都似燃着一团火,她扯了扯领口,不仅脖颈极端闷热,手心亦是呼呼冒火。
她伸手,迷糊梦幻的抚上他的脸颊,他顿时一僵,那双琼宇仙姿之眸,闪烁着墨色深深情愫,且变化莫测,如碧玉深潭,亦不知心中所想。
墨眉剑梢上确沾染了一抹喜色,朱红唇角微微上扬,似欣喜、似悸动、莫名情绪,全全在他唇角展露。
“澜儿——”她似乎觉得他唇畔张启闭合,口型仅是这两个字。
“澜儿——”他再唤,声音低低如远古钟駸,透着一丝沙哑,虽低沉,确带着无穷无尽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她迷糊朦胧,仅觉自己仍在做梦,梦里梦到华爵天站在她面前,对着她的耳畔,一直唤‘澜儿——’。
待清醒时,确见华爵天已然不见,她揉揉有些泛疼的脑袋,慢慢睁眼,瞧瞧四周,似大变活人般,面前的盔甲战神,变成了红衣妖孽。
那妖孽仍旧一身大红的袍子,似乎这一身的红已是五殿下华爵落的标致,见她醒来,他微眯起双眸,将一头柔顺青丝自身后捋了捋,嘴角邪气上扬,手里,仍然提着一壶酒。
见她醒来,他微微一笑,道“小狐狸,在衙门可还住的习惯?这些时日,可有想念五哥?”
“我…..住的还算习惯。”
她回答,尚未说旁的。
他便一张脸凑近她,扑面而来的,仍旧是一壶杏花酿味道,眼眸里掩饰不住的魅灵,嘴角仍然邪魅如初,俊颜那一闪而过的认真过后,他接着道“小狐狸,不管你念不念我,这些日子,我都只念着你。”
简澜嫌弃的摆摆手说“五哥,你能说点儿有用的吗?若然只是念着我,那为何每每见你时,你怀里总是少不了女子,得了,这些蜜语甜言,酸掉牙的话,还是留给你那些佳丽们,七弟才想着,你这些话,她们最是受用。”
老五听及她的话,先是一怔,接着,笑容渐渐扩大,极不正经的一把搭在她的肩膀上,道“小狐狸,莫不是吃醋了?”
简澜平静的回以他一击,道“对于醋,我更喜欢吃酱油。”
老五听完,不知是喜是悲,只苦着一张脸,故作哀怨状,两手一摊,道“看来,我家小狐狸嫌弃我了。”
简澜懒得及他瞎扯,而是瞧瞧周遭,似是换了一间寝殿,寝殿里已被老五满满的苏合香所遮掩,倒是相当雅致干净。
一些古董瓷器便摆在上好的楠木架子上,各种颜色形状的都有,看来,这青县县令还挺富有的吗?
寝殿里的古董瓷器尚且不少,自是不用提那些藏在暗处宝阁中更是不在少数。
那时,简澜最想知晓的一个问题便是二哥去哪了?
她万分肯定,二哥来过,穿着那一身银闪闪的铠甲,来时,威风凛凛,且英勇无敌,俊美惊艳。
那一脸的疲色,可谓是来得匆忙,风尘仆仆。
她还敢肯定,二哥同她吃饭喝酒。
只是,后来,若梦境一般,他温柔的抚摸她的脸颊,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每一声‘澜儿——’低沉中带着一股子隐忍,隐忍中又透着无穷无尽的情义。
她浑身火一般的烧灼,似是抬手,触摸他脸上的滑腻冰凉,后来,似乎……她使劲的想,烦躁的挠头,似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觉当时的气氛,相当的…..暧昧。
最终,忍不住的抬头,万分讶异的问“五哥,方才你可曾见过二哥?”
华爵落慵懒的灌下一口酒,因着喝得急,不仅灌到领口上,且洒在红衣上几滴,更重要的,他竟然呛得满脸通红,大力咳嗽了几声。
简澜总觉哪里不对劲,见他呛得一脸通红,眸光似躲闪,便又追问“二哥,他什么时候走的?”
华爵落闪烁其词“二哥方才走的,可能因着你贪杯,走时,竟是一张脸铁青,哎…..别管二哥了,我瞧着他是有什么急事?一会儿,你同我回宫,这衙门再好,也及不上皇宫,你倒说说,是与不是?”
他自是不会清楚的说方才发生了什么?
因着,这家伙酒醉犯下了错事,就在他寻到县衙,进了衙门,问及苍满,便说七殿下同二殿下在厅中用饭,不让人打扰。
加以他当时亦是饿了,抚了抚咕咕叫的肚皮,去寻他们。
当时,他亦未想旁的,因着及于见到一直念着的七弟,遂…直接推门而入。
方才推开门,便见着让人万分震惊的一幕。
那时,他心念着的七弟正搂着二哥的脖颈,朱唇偏巧紧紧的贴着他的脸颊。
他清晰的瞧见了,那美男一脸的震惊,脸色亦是千变万化,由青变白,再由白变红。
他心情着实复杂,除却复杂外,最重要的便是醋意滔天,他气急,甚至顾不得礼数,瞬间飞跃上前,一把将喝得醉醺醺的那人拉开,瞬间霸占般的搂进怀里。
因着当时满眼都是嫉妒,冷声道“二哥,七弟恐是醉了,我且先将她安置在一处寝殿休息,待酒醒之后,再做安排。”
说完,抱着她转身欲走,那美男确上前,完美潇洒的玄身,缥缈跃起,同仙姿神嫡,瞬间挡住他的去路,在他面前站定后,方才极缓慢道“五弟,我仅一句话,那就是‘将她护送回皇宫,不得出半点差池。’”
“这个…..”那时,他已然越过他,亦步亦趋的向前走去,走至门槛时,方才头未回的说“我会比你做得更好。”言闭,他唇角帅气上扬,轻巧的跨过门槛,翩然前行。
徒留他一人站在那里,孤傲霸气。
而另一处,华爵天及豪云已然出了衙门,现下里,走在一处林荫路上。
树影斑驳,透过枝丫叶缝凌乱闲散的打在地上,因着一阵风吹来,风随影动,变化多端,这五月初,柳絮子相较之前少了许多,但仍有万千若鹅毛轻羽一般徐徐飘来,飘在发丝上,亦或是飘到鼻孔边缘。
凌乱轻轻更惹人烦躁。
那时,豪云及他家主上一人拽着一匹马,优哉游哉前行。
已是午后,人与马的倒影已然连成一体,几乎辨不出清楚。
他家帝上自青县衙门里走出来后,变得极端不正常,表情丰富了不少。
譬如五皇子方进了大殿,他便自大殿走出来。
出来时,先是铁青着一张脸,似同谁置气,好看英俊的脸蛋紧绷,极度面瘫僵硬,气愤道“豪云,五弟进去为何不通禀一声?这般的事情再有下次,你便自己领罚。”
当时,豪云便是满脸委屈,这做下属的,最是小心翼翼,有时,即便是只字未说,都会惹得主人不高兴,不痛快。
哎!下属不仅是下属,亦还是出气筒。
偶尔,他家帝上好看的唇角亦会微微扬起,似是忆起一件顶愉悦高兴的事情来,那时候,他笑容甜甜,竟然比得到任何可观的宝贝还高兴。
豪云那时会忍不住好奇的问“帝上,可是有何开心的事情,是想到何人?亦或是想到何事?”
他依然甜甜笑着,默默摇头,文不对题的问“豪云,你醉酒时,可会惹出什么乱子?”
豪云摇头,不住的摇头,只说自己若然醉了,不是蒙头睡还是蒙头大睡,亦不会同旁人一般,醉酒的方式各不相同,有酒醉哭的,有笑得,还有拽着旁人一直絮叨聊天的,不过,发生最多的,还是倒头便睡。
最后,瞧着他家主上那副心不在焉,几乎已然忘记了前方征战的模样,豪云实属无法,便壮着胆子提醒“帝上,咱们回吧!现下里征战迫在眉睫。”
半晌,他家主上仅摩挲着自己的半张俊脸,似将一切都置身事外,尔后,紧紧皱起眉头,方才帅气潇洒的翻身上马,马儿扬起前蹄,预备般的嘶吼一声,溅起一地的尘沙,踏着蹄下的一方小草,若离弦的箭,向前飞腾疾驰。
豪云摸摸下巴,无奈的耸肩眨眼,亦是快速上马…..
及这青县衙门,华爵落自是不知关乎里面的一桩纠葛。
县令苍满倒是仔细的很,且命丫鬟端上一套上等白玉的茶盏,莫提旁的,光是这一套茶盏便值不少银两,或许是寻常百姓家一辈子的开销。
将茶壶添上上等的毛尖茶,又仔细的续上水,一连贯的动作行云流水,丫鬟做得相当慎重仔细,恐发生丁点纰漏。
那眸光确悄然抬起时,望向老五的眼神满脸的羞涩,自是不用说,老五一身的红已然颇为招摇,再加以身上那股子风流邪魅劲,那份绝美容颜,自是让许多女子为之倾慕。
那丫鬟许是过于痴迷,又或是见到美男紧张一些,倒茶时竟然洒出两滴,直接洒在老五的红色长袍上。
她一张脸顿时花容失色,连连道歉,慌忙动手擦拭他衣袍上的茶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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