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并未吃上板子,只因自己的一出‘鹰击长空的博伦’,倒堪堪躲过了一劫,她心里直叹;自己就娘的是个天才!
六月十二。
云舒朗目,简澜尚且在榻上呼呼大睡,便被一连串嘈杂的敲门声惊醒,她睡眼惺忪的揉揉眼,坐在床榻,身上盖的紫缎子锦被火速的往下滑,转瞬间,便已经落到地上。
她仰头,伸个大懒腰,低头,正欲去捡地上的紫缎子锦被时,脚下一软,瞬间踩空,‘啊!’地一声滚下床榻,这一摔,胳膊擦破了点儿皮,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混混沌沌的眯眼,倒是因疼痛惊醒了几分,现下一双眼睛睁得极大,嘴里不断的吸气。
乐儿莲儿继续敲门,她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别敲了,今日我不去‘尚书房’。”
岂料莲儿确隔着门槛大喊“殿下,今日皇上生辰寿宴,你得快快起来。”
啥?生辰?简澜一双眼睛瞪得极大,似脑袋顶泼了一桶的冷水,登时惊醒了,她瞬间自地上弹跳起来,一把将紫缎子锦被扯进手里,一路疾奔着去开门。
打开门,莲儿乐儿手里齐刷刷的捧着端端华丽的衣服及洗漱用品,早已静候多时,见门开了,迫不及待的闯进来,一面道“殿下啊!殿下!我同乐儿方才还担心着,你此番若迟到了,那后果不堪设想,据说,今日旁国的大使公主皇子前来祝贺,络绎不绝….”
简澜点点头,瞧着她们手上捧得服饰,着实眼花缭乱,莲儿乐儿似是服侍人的一把好手,仅说笑间,便将那白纱袍子妥帖齐整的穿在她身上。
且在束白色锦带的功夫,便同她说何凌又下了命令,让她同前来贺访的公主亦或是皇子搞好关系,她提及了一个叫仲国的皇子叫什么仲华的,让她务必重视起来,听及仲国物产富饶,乃是强于旁国的大国,不过,这仲国皇帝的后宫一直未有男嗣,全全都是如花似玉的公主,若然有皇子亦是夭折,听及前些时日,有消息传来,那仲国皇帝仲良寻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方才接回宫,便让他前来庆贺。
“嗯——”她点点头,心道——巴结娘个头,又让她去巴结,上次那单婉莹如今记得一清二楚,那端端一副好皮囊,确同母夜叉无异,说白了,就是一二百五,生生缠上了她,且让她噩梦连连,不成想古代的女子竟然这般开放,就差将她绑回去做压寨夫君了。
当站至铜镜前,方才瞧清,里面站着一个玉树临风、唇红齿白、倜傥风流的佳公子,那一身通体的雪白,更让她显得仙姿缥缈,那番貌似潘安的容颜,丝毫不比六哥差。
她嘚瑟的旋转了一圈,道“莲儿乐儿,瞧瞧我这身袍子,好看不?”
岂料,方才扭头,便见青玉面无表情的站至一旁。
他双手环胸,撇撇嘴,道“一般。”
简澜扯着自己的袍子说“拜托,这白色多好看,颜色素素还带着仙气,好吧!如果说这身一般,那上次那身紫色的呢?”
他将双手放下来,换了一个姿势,面无表情道“还不如这身,只能说‘一般’。”
“那你这身青色的呢?”她狐疑的问。
他仍旧那副表情,说“还好吧!只是…..颜色一般。”
莲儿乐儿互望了一眼,最终,眼对眼,‘噗嗤——’一声笑了。
这稀稀落落的一阵忙活,简澜倒有些困倦,于是,撵轿子里便睡着了,她当时实属纳闷,如何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也能睡着,不得不佩服自己是一奇葩。
仅听‘哐当——’一声,她的额头碰上了轿子横木坎,结果,痛得龇牙咧嘴,嘴里倒吸气,青玉撩开轿子帘时,她正揉着额头,他面无表情的叹了一声“到了。”
简澜揉着额头,龇牙道“这么快?”
青玉撇撇嘴,道“你都睡了一路了,我却生生的走了一路,你自是觉得快,我倒觉得慢若蜗牛,不然的话,下次你出来走,我坐在里面?”
“别别别,还是免了吧!”简澜干笑出声,极端不雅的擦了擦自己嘴角边尚未干的口水。“我怕你坐在轿子里闷得慌。”
那丫有意无意的轻触了一下额角的疤痕,呐呐道“不闷。”
简澜嘴角抽抽,一路无语。
仅记得穿过巍峨的红墙青瓦小路时,青玉远远的将她落到了后头,她在后面,自是落得自在,一路耍玩无忧无虑,甚是愉快,只是,哼着小曲慢悠悠的行走时,确见青玉停了下来,似乎听及她的脚步便在自己身后,他忽然扭转身子,眸子里泛着辰星水钻一般的光亮,预言又止,最后,低低的来了一句“其实,我认为,你女装时,着这种素白色更好看一些。”
她干笑,道“是吗?”似自言自语“还有这个机会吗?”
他扭过头去,迈开一双长腿,风中仅留下两个字“有的。”
仅走过那一条巍峨的红墙青石小巷,他们便来到端端气派的正殿——政隆殿。
她眯眼,远远的便见那一栋栋的青瓦红墙,若层层峦峦叠嶂山脉,实属气派无边,凛凛大气。
那汉白玉的油亮亮的石阶,似是直通云霄,她一路往上走,嘴里便一路数着,直至数到五十五个的时候,差点撞上一银甲威凛的小侍卫,那小侍卫倒相当敬业,尽管额角沁着汗水,仍然雷打不动的站至那里,仅是眼睛动了动。
这一打岔,她瞬间忘了方才数到哪里,到底数了多少个石阶?
那时,何凌正在最端端处,四下张望,瞧着他们走来,便近些埋怨道“如何现下才来?”
简澜瞧了一眼在阳光下泛着白色光晕的石狮子,又收回目光看着何凌,道“现下来,现下来不是更好?”
“呀!小祖宗,皇上嫔妃以及旁的皇子都到齐了,连及旁国的公主使者皇子亦都聚齐了,现下里,仅缺你一人,你还敢说….还敢说刚刚好?”
他一说都到齐了,简澜方才发觉自己最最重要的一件东西忘了,那便是‘篮球’于是,仓促的转身,抬头,看向青玉道“不好,方才走得急,‘篮球’竟然忘记带了。”
何凌一双眼睛瞪得更大,眉头皱得更深,他费力的扯着公鸭嗓子,道“什么?竟忘记带了?不然这般吧!我吩咐小竹子去取,你们先进殿,进殿。”
她想开口问关于华爵天有没有来,可结果,张了张嘴,愣没说出一个字,她轻咳了一声,再轻咳一声,确定自己尚未哑巴时,方才挺了挺脊梁,端着皇子的架子,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去。
政隆殿里,此时丝竹管弦,舞姬们淡粉色的纱衣有些透亮,肩膀处亦是白皙嫩滑的肤色,她方才踏进去,便听后面何凌,扯着尖锐的公鸭嗓子喊了一声“七殿下驾到——”
她从容的迈过高高的木门坎,仅觉一道道目光齐刷刷的向她投来,那一道道目光有惊艳、有灼热、有不屑、亦有探究,总之,她明显的瑟缩了一下,感觉分外毛骨悚然,一身的不自在,但仍然恭敬的抱拳行礼:“儿臣见过父皇,祝愿父皇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永远长寿。”
皇上摆摆手,勉强压抑住了心中那一团怒火,今日是可喜可贺的日子,懒得同她计较,晚了便晚了吧!
寻了一处空位置坐下来,方才坐下来,一扭头的刹那,便见华爵天偏巧坐在自己右侧,此刻,他优雅倜傥的端坐在那里,纤细修长好看的大手攥着一杯茶,那番标致谪仙的俊朗侧颜好看梦幻,若云中月,镜中花,中间隔着一层屏障,似是可遇而不可求。
那双琼宇仙姿眼眸仍那般深邃闪亮,让人一见便再也不能忘记,再见时,深深烙印在心底,三见时,妥妥的误了终身。
无法啊无法!华爵天便是有这种魔力。
遗憾的是,他并未瞧她一眼,而是如同陌路,这让她心下一沉,胸口处闷得发痛。
不知作何,亦或是为了引起他注意,她微微一笑,道“二哥,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岂料,他攥着青瓷茶杯的手顿了片刻,紧了紧,手指关节泛白,尔后,默不作声的继续品茶,愣怔了几个片刻后,硬是未发一声,这让简澜面露尴尬,以为兴许自己声音太低,他并未听见,于是,继续不死心的问“二哥,关于那件事…...你如何看?还觉得是我做得吗?”
可是,华爵天自始至终都没瞧她一眼,仅是,垂着头,自顾自的喝茶,那时,她尚未注意,他的手指关节又紧了紧,若深潭一般不可测的眼眸里裹了一层薄薄的雾水,咬紧牙关,眉梢紧紧的蹙起,亦是几秒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七弟,二哥如今佳人在侧,你便莫要郎若飞口水了,再说了,二哥不一向这般吗?”华爵落今日算是收敛一些,端正的坐在她左侧,及她眯眼,邪魅一笑,满眼满脸都是赞赏欣喜,他饮下一杯酒,一双眼睛极亮极亮道“今日这一身仙姿卓约的白袍子,倒堪堪将你那一身倾国倾城的容颜衬托得天衣无缝,连及五哥我如今都…..”他声音愈发低沉,极小极小的调侃道“被你迷惑了。”
声音虽小,华爵天确听得一清二楚,他捏着杯子的手又紧了紧,最终,‘啪——’地一声,酒杯竟被他活活捏碎了,青瓷碎渣似乎刺到了手,将手心划了一个大口子,殿堂上的舞姬纷纷尖叫了一声,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连及管弦奏乐、琵琶古筝的都瞬间呆愣住,惊诧的眸光纷纷望向了华爵天。
“爵天,可曾有事?”
皇上率先自华丽的龙椅宝座上站起来,眉头紧皱,极为担忧的问“用不用下去,让太医包扎一下。”
他愣怔在那里,不曾回答,不曾抬头,仅是傻呆呆的,瞧着鲜血缓缓的流向桌面,将青瓷碎渣子不断的染红。
简澜正欲起身,便见允乐已然不能顾及礼节,快速的提着裙摆,站起来,眸光里已然泛起泪水,几个箭步直冲过来,一直冲到华爵天的面前,泪眼朦胧道“爵天,爵天,你手在流血,我帮你包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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