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三日,半尺高的鹅毛大雪终是停了,华爵落接到书信,又紧急之事,带上她不太方便,正寻思着去一趟尔后速速归来,可这丫头昨个老毛病犯了,便说爬墙看看,实则想探探军情,提前逃跑。
那时,墙上亦是厚厚的积雪,趁乱爬上去之后,墙外是大大小小的街道,各种或奢华或破落的宅院,街道上仅有三三两两的穿着臃肿厚棉袄的人群,换做寻常,她在墙上坐着、歇着、蹲着…..都不妨事,可昨个儿积雪化成水又结成冰,她猝不及防,脚下一滑,瞬间自墙上掉落,脑袋偏巧磕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后脑勺流了不少的血。
华爵落当时在书房中寻一本名唤《诗锦集》的书册,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是思慕的女子,他琢磨着除却有一张俊朗妖孽的容颜之外,更重要的,要有耐心、恒信,自然,在宫中之时,他并未特意为哪个女子花这门心思,都是她们自愿随他,且巴心巴肝的巴结他,不为旁的,只因他是皇子,有一张风流倜傥的容颜,有权有貌,哪般女子不愿?
尔后寻来一张宣纸,吩咐小丫鬟在一旁研磨,华爵落拿起毛笔,便是极少如此认真专注的书写一手极好的毛笔小篆,那番完美且风流倜傥的侧颜,小丫鬟实属看直了眼,知道她家主子是世间少有的俊朗美男,如今如此专注如此认真的模样,太过引人注目。
一边研磨一边叹息,无法啊无法!自古英雄配美人,没她什么分?
方才写了一个字,一名小厮便惊慌失措,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那时,焦急的满头冷汗,一说话,满满的白哈气上升,气喘吁吁道“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他笔尖一顿,一滴墨水滴落下来,墨香味愈加浓郁,登时的,他将毛笔随意一抛,飞身一跃,便来至他近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紧紧皱眉道“是澜儿吗?澜儿如何了?”
“夫人,夫人….夫人自墙上掉下来,脑袋….脑袋….?”
他气喘吁吁,因着跑得太急,上气不接下气,尚未说完,便见主子已经消失在自己面前,地上那支毛笔正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墨水飞溅的四处都是。
研磨的小丫鬟讶异的张大嘴巴,连及墨汁滴在身上尚且不知,片刻,方才急促的问了一句“夫人,如何了?”
那小厮双手叉腰,似无药可医般摇摇头,脸色甚是难看,一边叉腰一边道“别…..别提了,恐怕是…..”
华爵落将简澜抱回厢房,本就是红色的长袍,沾染了鲜血之后,同彼岸之花,变得愈加妖娆,血腥味四溢,让他机欲作呕,她三千青丝血粼粼的,一双眼眸微微闭着,脸色惨白惨白,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的覆上脸颊。
简澜只觉脑袋嗡嗡作疼,痛得睁不开眼,张不开嘴,耳畔确是一通要命的狮吼声,压根没断过,是谁再吼,吼得她脑袋分外痛楚,后脑痛上加痛,若然能抬起手来,能睁开眼,她做得第一件事便是,便是将那狮吼般乱喊乱叫的男子一扫帚自屋内赶出去,奇了怪了,貌似方才她又惹老娘生气,老娘拿着擀面杖,在她身后一通乱追,尔后,两人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后来是,她不幸失足,掉进水里。
在期间,似乎做了一场梦,梦到在古代,人们长袍加身,玉冠束发,且有两名男子冒充是她男人,娘的,她那时竟然似信非信,原不成两人都在坑她,她一现代女子,连个对象都没有,何来的男人?
又不知睡了多久,那男子吵得她实属不安生,皱皱眉头,手指微微动了动,拳头紧紧的攥起,她咬咬牙,终于勉强的睁开眼。
似是夜深人静,周遭亦是静悄悄的,后脑勺一阵刺痛传来,她抬手,摸上去时,发觉后脑勺已经被白纱布裹好,幽幽的烛火之光跳跃,似乎瞧起来并不是太过刺眼。
娘的,她心里嘀咕,这是什么地方,一切古香古气,那一缕苏合香味瞬间萦绕在鼻尖,青绿色的帷幔,上手一摸,软绵绵的床榻,那一袭绣着牡丹的粉色锦被分外亮泽。
赫然,发现自己的脚边搭着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那只大手骨节泛白,紧紧的攥着她衣袍的一角,好似怕她跑了一般,她费了半天劲,方才将那一角自他手里抽出来,尔后细细一瞧,好似是一男子,那男子一身红色长袍,在地面铺散着,似一只盛开的妖冶的牡丹,他三千青丝柔顺飘逸,那一张微闭着双眸的侧颜实属耐看。
可如何?透着一丝邪魅猖獗,这个男子?好似在梦里看过,不,又像是真的见过,莫不成她穿越了?不仅穿越到古代,而且还被两个男子戏耍,而趴在床榻边沿这个邪魅猖獗的男子,就是其中一个,他谎称是自己的夫君?
娘的,竟然谎称是自己夫君?这不明摆着占她便宜?
那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被她轻轻一拽,手指动了动,尔后,眉头动了一下,朱红的唇动了一下,覆盖在脸颊上长而卷翘的睫毛终于动了一下,之后,慢慢的睁开。
“小狐狸,小狐狸,你终于醒了?”
见她坐在榻上瞧他,一双眼眸里充满了探究和陌生,他站起身,怎奈,膝盖麻了,步履有些踉跄,不过,见她醒来,已是最大的安慰,那时,他眼眶里噙着泪水,似要夺眶而出,即便是这几个字,也是透着一抹哽咽和沧桑。
他以为,那时以为,她再也回不来了,他将要,将要永远的失去她。
因为有些激动,他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喃喃道“小狐狸,我以为,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我以为…..”
她咬牙,瞧他眼眸里几乎要沁出的泪水不似作假,似是怕失去,几乎身体都在颤抖,她能感觉到,感觉到他是有真情在里面,莫不成,莫不成他误会了,也兴许着,她真如穿越小说中写的一般,穿越到了人家娘子的躯体里面。
思及此,她一双眼眸全全的震惊。
天,穿越架空这事,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吧?
许是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她的心也猛烈的跳动起来,猝不及防,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他推开,因着用力过猛,脑袋后面受伤的位置又隐隐作痛。
她咬牙,摸摸后脑勺,又拽了一把那即将滑下去的锦被,皱眉道“这位公子,你许是认错人了,我名字叫简澜,不叫什么小狐狸。”
他再次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我不管你是谁,小狐狸也好,简澜也好,澜儿也罢,小七也罢,此番,我就要同你在一起,我们成亲了,你休想赖账。”
娘的,这家伙是八爪鱼吗?是强盗吗?死皮赖脸的缠着她不放,貌似穿越之前,她样貌平庸的很,如何说他也是邪魅猖獗的古代美男子一枚,会瞧上她,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除非他是另有所图,要么就是她变了一张绝世容颜,这张容颜可称得上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这自称他夫君的男子不仅长了一副邪魅猖獗的好容颜,在她脑袋受伤的数日里,他都关怀备至,白日用饭时,他都亲手给她布菜,一边夹一边说“澜儿,你太瘦了,如今又因着爬墙调皮,脑袋受了伤,理应多补一补。”
简澜没旁的,仅是感动,那时,她自一小丫鬟嘴里知晓了,原不成那日她爬墙时,自墙上滑落下来,尔后脑袋撞上了石头,令她不解的是,既然早就穿越过来了,为何之前没了记忆?
经小丫鬟的口,她也知晓了如今的国度,年代,原不成是一个没听过的国度,名唤‘华爵国’。
而问及同那男子何时成婚的?她们便说已然半载有余,有一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倒也不避嫌,说她同他们家主子真可谓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看起来登对的很,现下里,就差一娃娃,三口之家才最为幸福。
那老嬷嬷提及娃娃时,简澜一个趔趄,瞬间自太师椅上摔下来,还娃娃?这老嬷嬷倒是挺会添油加醋,没话找话,如今,连及娃娃都用上了,她可真是无奈。
老嬷嬷上前,一把将她扶起来,及她眨眨眼,神神秘秘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简澜震惊讶异,瞧着她一双不大的眼眸里闪烁着精光,别有深意,慌乱的自地上爬起来,想不问,可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喜从何来?”
“奴婢瞧着夫人如此震惊,乃至自太师椅上摔下来,料想着定是被奴婢说中了,因此,奴婢便迫不及待的送上祝福,不成不成,奴婢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主子,主子这两日正学习做补汤。”她说完,作势欲走。
简澜确一把拽住了她,分外恼火道“喜甚喜,哪来的娃娃?莫要乱嚼舌根成吗?这事可不能随意乱讲,再乱讲拔了你舌头。”
那老嬷嬷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听及拔舌头,瞬间闭了嘴,再也不敢多讲一个字。
自然,简澜自铜镜中端详了许久,没错,她整个变了一张脸,铜镜中的女子拥有一张倾城容颜,仿若闻到花的香气,看到百花齐放的美好,听到鸟儿唱着美丽的歌谣,是极为惊为天人,诱惑众生,动人心弦的样貌。
怪不得,怪不得,那嬷嬷说他们分外登对,这一张动人心魄的容颜,连她瞧起来都异常喜欢,自是不必说那容貌邪魅猖獗的男子。
简澜的脑袋磕了,倒是因祸得福,穿越之前的记忆有了,那块磕她脑袋的石头,据说被华爵落扔进了深山。
她尚且未问他的名字,他确扯过她的手,将自己的姓名一笔一划的写在她的手上,写完后,她皱眉摇摇头,仅觉得痒痒的,此番这三个字写起来,也不知她咯咯笑着抽回去几次,待终于漫步艰辛的写完后。
他邪邪一笑,问“娘子,这三个字可记下了?”
简澜挠着有些发痒的脑袋,摇头“不知道,我猜不出来,你写的太快了,而且,我不认识繁体字,哎呀?你直接说出来不就成了?干嘛非得写在我手上,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不认识繁体字?他也是一头雾水,何为繁体字?
正要开口询问时,便听她道“你说还是不说,不说的话我去房内休息了?”
刚说完,她便转身,作势欲走,懒得同他再这里打哑谜,她时间可是宝贵的很?若问有甚重要的事,她只会说四个字‘忙着睡觉!’
他一把拽住她,牵起她的手,低低的说“华爵落,你夫君的名字,我将这三个字刻在你手上,实则,是想刻在你心里,华爵落,你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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