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最后的机会

穆言霆那突如其来的呵斥声把文若晴吓了一跳，几乎是身体出于条件反射性的顿住脚步，她死死抿着唇，低垂着视线甚至都不敢转过身去看穆言霆，刚才打在穆言霆脸上的手似乎还火辣辣的疼着，文若晴无法想象此时此刻穆言霆是以什么样子的表情来面对她。

文若晴下意识想要逃避，她不敢去面对穆言霆，尤其是在这样尴尬的状态下。

“转身面向我。”良久的沉默之后，文若晴又听到穆言霆用低沉的声音缓慢地说道，其中不带一丝感情，平静得让文若晴觉得心惊胆战。

万一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文若晴害怕自己会承受不了穆言霆的怒火。

空气一点一点地结冰，似乎往上面敲了敲，还能掉下来几个冰块儿。

“还……有事情吗？”文若晴狠狠咬着唇，动作缓慢地转动着脚步，这个时候她恨不得变成一个缩头乌龟，躲到穆言霆离开为止才出来。

穆言霆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文若晴，他右脸颊上有着很明显的一块红肿印记，还能依稀看出来是一个巴掌印，可见刚才文若晴使出了多大的力气。

“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手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文若晴一点底气都没有，她本来就是有事求穆言霆帮忙的，这样一来反而真正断了她求助穆言霆的机会。

如果换位思考的话，文若晴作为被打的穆言霆，她可能不会再愿意见到自己了。

所以文若晴很忐忑。

砰咚砰咚——

心脏激烈跳动着，即使文若晴已经深惜了好几口气希望自己冷静下来，那仿佛揣着一只小鹿似的胸腔里依然有着响亮的动静。

“文若晴，这就是你来拜托我的态度吗？你是第一个用巴掌来拜托我办事的人。”穆言霆抬起手揉了一下疼痛的脸颊，阴霾的脸上写满了嘲讽。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我不应该对你动手的，本来我也没有想过要发展到这个局面……”文若晴低着头都不敢去正视穆言霆的视线，顿了几秒钟后，她才呼出口气开口道，“对不起，我再次郑重向你道歉。”

“按理说在你动手之后，我更加没有理由去帮助你了，你怎么看？”穆言霆反而把这个问题抛向文若晴。

文若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垂落的发丝遮挡在她的眼前，使得穆言霆看不清楚文若晴此时此刻的表情，然而却能够清清楚楚感觉到文若晴身上散发出来的压抑气息。

“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要精神赔偿的话也可以的，的确是我不该打你。”文若晴声音微弱地说道，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紧握成拳头的手指甲已经镶嵌进了肉里，那种疼痛宛若一把小刀片在细细割着她的肉。

既没有大刀砍下来那番剧烈的疼痛，又不是毫无感觉，那种痛感不剧烈但是也让文若晴无法忽视它，源源不断的仿佛看不到尽头，这也是最让文若晴感到绝望的一点。

不过很快，文若晴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补充了一句：“穆先生，如果你愿意大人不记小人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帮助我爸的话，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是吗？”穆言霆挑眉，敲击着沙发扶手的食指也猛然停顿下来，“可是文若晴，你的信用度在我这里已经是负数了，你让我如何去相信你？”

“我没有办法用口头上的话对你许出承诺，只能在今后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文若晴只能这样说道，那激烈跳动的心脏始终没有缓和下来。

其实文若晴也想过，干脆直接抱着穆言霆的大腿痛痛快快哭上一场，让他因为怜悯和不耐而答应自己的请求，可是文若晴想过无数遍却始终拉扯不下脸来。

文若晴从小就是被文父文母娇生惯养着长大，甚至连家务都没有让她做过，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文若晴何时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

这已经是文若晴最后的底线了，她想她是永远都不能再做出更加超越底线的事情。

然而听到文若晴的话后，穆言霆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着她，右手缓缓抚摸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可是文若晴等待了良久也没有等出一个所以然来。

空气再次在沉默中凝结，文若晴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打破这个僵局，她张了张口想要率先打破这恼人的沉寂，可是口中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再对穆言霆说些什么。

穆言霆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逐渐的，绝望的情绪一点一滴在文若晴心头蔓延开来，文若晴突然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似乎连身体都霎时变得沉重起来，力气一丝丝从她的身体里面抽离。

支撑不住自己身体重量的文若晴转身坐到沙发上，目光呆滞和深思中的穆言霆大眼瞪小眼良久，最后文若晴又缓缓站起身，对着穆言霆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无论如何，我还是非常感谢你愿意给我说话的机会，谢谢。”文若晴态度诚恳，她表情中以及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放弃求助穆言霆，不过穆言霆不知道的是，文若晴只不过打算暂时不来打扰他而已。

如果穆言霆是铁了心不愿意帮助文家的话，那么文若晴如此接二连三不厌其烦找到穆言霆的行为举止，只会消耗掉穆言霆对她的耐心，到最后恐怕连靠近穆言霆都会变成非常难。

适当的时候要学会放手，以退为进，文若晴心中是这样想的，然而她脸上却浮现出无比悲伤的表情，被水雾遮盖了视线的眼睛仿佛随时都会滴落出泪水来。

文若晴的眼睛通红，咬着唇的模样有种处处可怜的感觉。

“打扰了。”文若晴转身准备离开。

“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必须遵守我所说的话。”穆言霆略显冷淡的声音非常突兀地在文若晴身后响起，随即便像是沉入湖中的石头一样，只在文若晴心湖中荡漾出层层涟漪。

激动之余的文若晴想要再次去捕捉穆言霆刚才的声音，却又感觉刚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连穆言霆都没有说过刚才那句话。

于是文若晴又开始怀疑起来，缓缓转过身不可置信看向面无表情的穆言霆。

“你答应帮助我们了？”

“不过有个条件，从今以后你在大部分事情上面必须听我的话，也不能违背我的话来做事。”穆言霆又补充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你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文若晴知道穆言霆挖了一个坑，并且此时此刻就眼睁睁等着文若晴傻兮兮地跳进去，即使已经看破了穆言霆的伎俩，文若晴还是不得不主动往前走，因为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或许在挖陷阱的时候，穆言霆就没有要瞒着文若晴的意思，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文若晴处于被动的状态，她已经没有多余的道路可以行走，不然也不会以如此卑微的模样出现在穆言霆的面前。

“我答应你。”文若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顿了片刻，她又问道，“不过你说的大部分事情具体是指什么事情？”

“明天我便让小熊给你列个表，你只需要去记一下就是了。”

“好。”除此之外文若晴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她可以想象到穆言霆那些严苛而又自私无比的条约，简直就是一根根无法被破坏的钢筋，围在文若晴的周围直接形成一个牢笼，让文若晴不能从里面逃脱。

文若晴非常清楚，如果她答应的话，就意味着今后便没有自由的生活，直到她和穆言霆离婚之前都只是被困在笼子里面的金丝雀。

然而文若晴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天晚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到穆家的穆言霆终于出现在客厅里面，当时才从穆父书房里面出来的穆言峰失魂落魄从旋转楼梯走下来，转眼看到突然从天而降的穆言霆后，穆言峰整个人都是惊喜的，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滔天的怒火。

“穆言霆，我已经找你好久了，现在你总算是愿意出来了。”穆言峰英俊的脸上瞬间氤氲起狂风暴雨来，他狠狠咬着牙关，涨红的脸上几乎要滴出血来。

几个箭步迈下楼梯走到穆言霆面前，穆言峰抓起穆言霆的衣领，扬起拳头便要落到穆言霆那张帅气的脸上。

“言峰啊，你这是在做什么？冷静一点。”旁边的秦燕茹被穆言峰疯狂的举动吓得不轻，连忙上前抓住穆言峰的手臂，神情慌张地说道，“有误会的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万一闹出事情就不好了……”

秦燕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都沉浸在怒火中的穆言峰猛地将手臂一抬，毫无防备的秦燕茹被甩到地上，脸色煞白。

原本面无表情注视着穆言峰的穆言霆在看到这一幕后，眼神霎时凛冽起来，在这一瞬间涌现出一阵杀意。

穆言霆反手抓住穆言峰的手臂，随后抬起右腿用力撞到穆言峰的腹部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已然笼罩上一层冰冷的寒霜。

“啊——”穆言峰吃痛地大叫，抬起拳头就要往穆言霆的脸上砸过去，不过被穆言霆十分淡定偏过头，直接躲了过去。

轻轻松松制服穆言峰以后，穆言霆本想去扶起摔在地上的秦燕茹，结果抬眸就看到端着点心从厨房出来的文若晴连忙把餐盘放到桌上，慌慌张张跑过来扶起秦燕茹并开始检查她是否受伤。

碍于穆言峰已经被穆言霆那几个动作气红了眼睛，张牙舞爪的仿佛连杀了穆言霆的心都有了，于是穆言霆继续抓住穆言峰的双臂，担心放开他之后，穆言峰会有一些过激的动作。

“你这个王八蛋，你就是故意玩老子的对不对？跟我比，你还嫩了些……”穆言峰口中源源不断骂出各种难听的粗话，那癫狂的样子与他平常伪装出来的贵公子模样大相捷径。

“你先带我妈去看医生。”穆言霆没有理会穆言峰，而是蹙起眉略显担忧地对文若晴说道。

文若晴刚点头，就听到脸色苍白的秦燕茹颤颤巍巍道：“那你呢？”

“我没事，你们先走吧，很快我就会跟过去的。”

穆言霆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严厉的呵斥声：“你们这样成何体统？一家人非要拼得你死我活才满意？”

文若晴被那道阴沉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抬头就看到站在旋转楼梯上的穆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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