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文母是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可是传到文若晴耳中就是有一种非常冷漠的感觉,其中的陌生感竟然让文若晴感到有些恐惧。
她顿时目光呆滞望着文母,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文母的话。
文若晴心中有一大堆想要和文母说的话,可是在感受到文母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漠气息之后,那些话全部卡在喉咙里面出不来了。
“没有了。”文若晴的声音顿时放弱了很多。
此时此刻文若晴是第一次感觉到她和文母之间的距离,即使之前文母扇了她的耳光,亦或是她因为愤怒而对着文母大吼大叫的时候,文若晴都没有想过真正和文母拉远关系。
因为她是文若晴的亲生母亲,即便发生再大的矛盾,也永远不可能发生最坏的事情。
可是现在,文若晴突然觉得她和文母之间已经横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产生的,那条沟壑让她无法靠近文母,只要往下踏一步,就会跌入万丈深渊的悬崖之中。
文若晴只能眼睁睁看着沟壑对面的文母背对着她,一声不吭往与她相背的方向走去。
任由文若晴如何呼唤文母,她都仿佛没有听到文若晴的声音。
这种悲伤的感觉通过文若晴全身的神经传到四肢百骸,她感到身体倏然有种触电般的疼痛,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一秒钟也不想再呆在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没有了,那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慌慌张张落下一句话,随后文若晴几乎是落荒而逃,关上卧室的房门后,文若晴靠在墙壁上明显松了口气。
*
旷工两天后的文若晴第二天早上赶到公司,意料之中被吴总叫到办公室。
“小文啊,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一到公司就把你叫到办公室吧?”吴总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轻轻啜了一口茶水才语重心长对吴总说道。
“对不起,吴总,最近家里出了些事情。”文若晴自知犯错,站在沙发的旁边低眉顺眼都不敢看吴总的眼睛。
“家里出事就是耽搁工作的理由吗?”吴总伸出手指在桌面上点了几下,蓦然拔高了声音说,“文若晴,若不是看在以安的面子上,我早就让你卷铺盖走人了,你说说你来了这么久到底做了些什么?”
“对不起……”被吴总吓了一跳的文若晴猛然一个哆嗦,不过还是两只手握着放在腹前,低着头嗫嚅着说。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跟你明说,现在我们公司正是最忙的时候,你却总是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你的工作还要我来帮你做吗?”
“下次不会了。”
吴总似乎这才发现他刚才的口气有些激动,端起茶几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呼出一口气才放缓声音对文若晴说:“我也不会让你再有下次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然你就直接走人吧,我们这个小庙也供不下你这尊大佛……”
话音刚落,就听到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熟悉的低沉男音响起。
“吴老板,又在教训员工吗?”魏以安手中拿着一份文件,正低着头看着那份文件,同时推开玻璃门。
“你来了。”吴总脸色阴沉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文若晴,从鼻孔里哼出一身,“好了,你先出去吧。”
文若晴被吴总骂得狗血淋头的场面正好被魏以安撞到,她顿时感到无地自容,想立刻找个地洞钻下去,可是她又不能活生生直接从魏以安面前消失,只好埋着头一声不吭往办公室门口走。
“文若晴?”魏以安抬起头就看到文若晴尴尬的样子,顿时有些诧异。
“东西拿来了?”吴总对魏以安说,“过来坐吧。”
文若晴依然低着头,在魏以安叫出她名字的时候,只是双眼盯着地面颔首对魏以安打了个招呼,随后快速走出了办公室。
坐到办公桌前,文若晴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时,一沓文件从天而降,紧接着Lily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文若晴的视线中,她动了动唇用没有波澜的声音说:“整理一下资料。”
“好。”文若晴心不在焉点头说。
不过Lily却没有走,而是继续一动不动站在文若晴的办公桌前,半晌才压低了声音说出一句话来:“魏医生是为了你来的?”
正在喝水的文若晴直接将口中的水全部喷到电脑上,顿时周围的人都因为她的大动静看了过来,文若晴埋着头一声不吭用纸巾擦拭着电脑和被水打湿的资料。
“被我说中了吧?”Lily的语气里有种洋洋得意,也有些咬牙切齿的嫉妒。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和魏以安之间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龌蹉。”才被吴总教训了一顿,这下又被Lily疑神疑鬼地猜这猜那,文若晴也有些怒了。
“既然你们不是我说的那种关系,那你刚才这么激动做什么?”Lily抱着双臂,目不转睛盯着文若晴冷笑,“我一个旁观者都以为你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才感到心虚。”
文若晴把打湿的纸巾全部扔到垃圾桶里,怒火中烧的她直接从座椅上站起来,阴霾的神色已经有明显的怒火在涌动,“你那么关心我和魏以安做什么?就算我没有和魏以安在一起,以你这么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性格来看,魏以安也不会看你一眼的。”
“你说什么?”Lily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文若晴竟然有胆子对她说这种话。
“所以不要惹我,我现在心情很差。”文若晴说完没有再理会Lily,坐到座椅上开始整理资料。
可是已经跌到低估的心情无论怎样都无法恢复,家里的事情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自从文延宏对文母坦白他和陈程的关系后,文若晴没有一天晚上睡好过,闭上眼睛满脑海都是文母苍白的脸色和陈程得意的表情。
不能让他们这么嚣张!
文若晴猛然握紧手中的资料,神色逐渐变得狰狞起来,她狠狠咬紧牙关,一时间感觉心头恍若有无数根针扎着一样疼痛。
文延宏,陈程。
她狠狠咀嚼着这两个名字,毁了她家庭的人,无论如何文若晴都不会让他们在破坏了别人的正常生活之后,还如此逍遥自在地活下去。
坚决不能……
“这张纸不用了吗?”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文若晴吓到了,她猛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起眼眸就看到魏以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
他低着头,表情清冷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若有似无的笑容,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注视着文若晴。
好久没有见到魏以安了,再次看到那张禁欲又俊秀的面容时,文若晴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此时的她突然意识到,在没有看到魏以安的这段时间里,她身边已经发生了很多意料不及的事情,让她现在产生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怎么了?”魏以安歪了歪脑袋。
“哦……”文若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开手里已经被捏成纸团的资料。
“这样还能用吗?”魏以安又好心提醒。
于是文若晴又赶紧把已经皱得不能用的资料铺平,最后干脆拿起纸张重新去休息间复印一张。
文若晴刚起身往休息间走去,就听到了魏以安跟上来的脚步声。
文若晴复印资料的时候,魏以安就双手抱臂靠在玻璃门上,歪着头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听说这几天你都没有来上班?”
“刚才你也看到了,被骂得狗血淋头。”文若晴摸了摸鼻子声音虚弱地说道,一说起这件事情她还是觉得很丢脸。
“我表哥这个人本来就脾气暴躁,尤其是在工作中,骂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我都被他骂过很多次。”魏以安安慰着说,“所以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可能没多久我表哥就会忘记这件事情了。”
“不会。”文若晴拿起已经复印好的资料,转身准备离开,结果魏以安正好挡在休息间的门口。
文若晴还以为魏以安会自动让开,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结果魏以安只是原地不动地伫立着,带笑的眼睛盯着文若晴,并没有一点要自觉让开的意思。
“麻烦让一下。”文若晴无奈道。
“你对我越来越不热情了。”魏以安撇了撇嘴巴,吐出一个肯定句。
闻言文若晴满脸黑线,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魏以安的话,总而言之就是见到魏以安的话,文若晴都会情不自禁觉得尴尬,她自己都认为这是一种病,真应该去医院看一下医生。
“我还有工作要做。”最后文若晴用冷静的语气说。
“好吧。”魏以安表现出几分受伤的情绪,不过还是让开了道路,“我以为不见面的时间长一些,或者没日没夜的工作就可以忘记一个人,但是我把感情这个东西想象得太简单了,这些人不是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
文若晴脚步一顿,霎时浑身僵硬仿佛两只腿有千斤重一样,连往前迈动脚步都非常困难。
宛若呼吸都有些困难。
周围一切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似乎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为什么要突然说出这些话来?
静默了很长时间,文若晴才低声开口:“魏医生,对不起。”
“是啊,你应该跟我道歉才对。”魏以安的声音逐渐发冷,文若晴似乎都能想象到魏以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眼神冷漠地看着自己僵硬的背影,半晌才继续说道,“你先挑起了我对你的兴趣,却又撩完就跑,在我以为有些希望的时候你又和穆言霆真正熟悉了起来。”
文若晴始终背对着魏以安,她胆小又懦弱地不敢去看魏以安的眼睛。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她教训文母的那些话,她一直说文母性格懦弱,其实她也是个非常胆小懦弱的人,她又有什么资格五十步笑百步去说文母呢?
深吸口气,文若晴才缓缓吐出一句有些颤抖的话:“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和穆言霆结了婚之后又……”
“我知道你们是假结婚。”魏以安冷不丁说出一句。
“什么?”文若晴瞪大眼睛,转过身不可思议地看向魏以安。
魏以安不是文若晴想象中那么冰冷的表情,在文若晴匆忙转身的时候,他甚至来不及收回脸上的悲伤,甚至连眼眶都有些红润,溢满了受伤情绪的眼神盯着文若晴,刚好被她撞个正着。
很快魏以安就收敛了脸上的情绪,又重复了刚才的话:“我说我知道你们是假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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