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赶来的医生和护士看到病房内狼藉一片的时候,都被吓到了,文若晴和穆言霆僵持着,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世界大战一样。
“穆先生?”医生小心翼翼发出声音,他们都不敢轻易踏进病房,生怕两个人之间的炮灰会威胁到他们。
“进来。”穆言霆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淡定对医生和护士说道,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医生和护士都不敢看太多,赶紧帮文若晴处理了手上的烫伤,随后又像是被人撵着一样快速离开了。
等到护工过来把病房收拾了一下之后,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文若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雕塑,怔怔的目光定格在地板上,脸色苍白得似乎接近白纸。
那模样看得穆言霆很是心疼,可是他知道这种事情只能文若晴独自消化,即便他就站在文若晴身边也不可能帮上丝毫。
文若晴的病服已经被那些食物弄脏,就连脸上都是一些汤汁的残渣,看起来很是狼狈。
“去洗个澡吧?”穆言霆站在文若晴身边说。
然而文若晴似乎没有听到穆言霆说的话似的,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继续定定盯着地板上,没一点反应。
穆言霆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在文若晴身边坐下,鼻尖萦绕着文若晴身上那些食物的气味。
静默了半晌,穆言霆又冷不丁说了一句:“我帮你洗吧?”
这句话终于让文若晴有点反应了,连忙偏过头目光警惕地看向穆言霆,几乎出于身体条件反射地开口道:“不用了,我自己洗就行。”
穆言霆直接被文若晴的反应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他看来文若晴这个样子还有些可爱,瞪大的眼睛可能是才哭过的原因,还带着些许水雾,看起来水汪汪像是在森林里面迷了路的小鹿。
于是穆言霆直接无视了文若晴的拒绝,打横抱起她就往卫生间走去。
“啊啊啊!你放我下来,我都说了不要了啊!”惊慌失措的文若晴开始手忙脚乱地挣扎,她都还没有从文母的事情里面回过神来,穆言霆就突然搞出这么一出。
穆言霆一声不吭把文若晴放进浴缸里面,随后想了一下又似乎觉得这个浴缸不是很干净,又干脆将文若晴抱起来让她站在花洒下面。
“我去拿个椅子进来。”穆言霆说。
“我自己洗,你出去吧。”说着文若晴就着穆言霆要出门的动作,双手撑在他后面上要把穆言霆推出去。
只可惜文若晴的力气根本比不上穆言霆的,穆言霆一转身就轻轻松松抱住了文若晴。
“你大着肚子怎么洗?”穆言霆眸光柔和盯着文若晴说道。
闻言文若晴都想直接飙脏话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心头的愤怒,用冷冽的声音说:“我他妈只是怀孕了,又不是断手断脚,你当我是个残疾吗?”
好吧,还是说脏话了。
“但是你这个样子洗澡不方便。”穆言霆皱起眉头。
“我不洗了。”文若晴颇有些自暴自弃,她还是不愿意在穆言霆面前脱光衣服的,尤其是在穆言霆还衣衫整齐的时候,文若晴就更加不愿意了,似乎带有一些屈辱。
然而文若晴根本拗不过穆言霆,并且她的力气也比不过穆言霆。
只要穆言霆轻轻一抓,就像是抓小鸡似的把文若晴带到了花洒下面。
最后穆言霆还是态度强硬拿了一张椅子进来,并且用命令的口吻让文若晴坐在上面,当然文若晴肯定是不愿意的,结果还是在穆言霆的强制性动作下“服从”了命令。
“你真不要脸。”忿忿不平的文若晴挤出一句话。
“我只是关心你。”
“我他妈不要你关心,混蛋!”
穆言霆全然当做没有听到文若晴骂骂咧咧的声音,双手灵活开始脱文若晴的衣服。
这下文若晴已经完全想通了,反正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摆脱穆言霆,那还不如就让穆言霆伺候她洗澡,想必穆言霆做这种事情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吧。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能试着接受了,在这一点上文若晴还是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于是放松了身体任由穆言霆解开她身上沾着一些食物残渣的病服,只是在穆言霆如炬的目光中感到有些难为情而已。
直到文若晴身上的衣服全部被穆言霆脱完时,她下意识想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身体,此时此刻文若晴恨不得自己的就是就是两张浴巾,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了。
“害羞什么?该看的该做的不是都已经看过做过了吗?”穆言霆拿开文若晴的手,调侃着说道。
“你给我闭嘴。”文若晴恼羞成怒。
穆言霆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文若晴,闭上嘴巴没有说话了。
他蹲在文若晴面前,拿着花洒把文若晴的身上全部打湿,当他另一只手移动到文若晴腹部时,才如此直观地看到文若晴的腹部已经微微凸起了。
三个多月的身孕,穿上衣服看的话不是很明显,况且现在又是冬天,在文若晴一堆厚重衣服的掩盖下和没有怀孕的样子没什么区别,但是现在脱光了来看,就完全不一样了。
穆言霆可以明显看到文若晴腹部的凸起,他的大手小心翼翼覆盖到文若晴的腹部。
仿佛要碰触一个非常稀奇的宝贝似的,穆言霆的表情都瞬间变得非常紧张起来,他抿着唇生怕力气太大了会不小心伤到文若晴和她腹中的孩子。
看到穆言霆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本来想让穆言霆拿开手的文若晴顿时一愣,卡在喉咙里面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知怎么的,文若晴突然感觉心中柔和了不少。
这个人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想到这一点后,文若晴对穆言霆的排斥心理也没有那么严重了,她告诉自己,这个孩子就是她和穆言霆相连的血脉。
是他们的结晶。
穆言霆一动不动蹲在地上,他的手一直放在文若晴的腹部,这个动作就这样持续了很久,似乎连手脚发酸都没有感觉到,穆言霆的表情逐渐变得欣喜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似的。
“它好像在动。”穆言霆几乎是喘息着说道,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这段时间以来,穆言霆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情感波动,如果他的情绪可以用一个图表来显示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穆言霆的心情正在呈直线上升。
这个生命的到来给穆言霆的生活带来了无数希望。
文若晴有些无语,半晌才泼了一盆冷水过去:“现在才三个多月大,都还没有成形,应该不会动吧?”
其实文若晴也不确定,自从她知道自己怀孕以来,就一直想着要拿掉这个孩子,甚至都没有去医生那里做过一次非常正经的检查,所以她不知道怀孕的任何事项,更加不知道自己在怀孕期间应该做些什么或者不应该做些什么。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直到现在文若晴都不知道是否留住这个孩子。
穆言霆的激动丝毫没有被文若晴那盆冷水浇灭,他嘴角扬起,温柔的眼神盯着文若晴的腹部,似乎能透过文若晴的肚子看到里面的小生命,他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文若晴的腹部,用柔和的声音说:“要听妈妈的话,不要乱闹。”
“它才听不到你说的话。”文若晴撇了撇嘴巴,脸上僵硬的表情却抑制不住缓和了许多。
这下文若晴完全不用担心穆言霆会对她做什么,反而把她当成一个易碎的玻璃球似的,连往前走一步都害怕她会跌倒摔碎。
当天下午穆言霆就叫来了医生把文若晴从里到底检查了一遍,甚至连检查的仪器都搬来了病房。
文若晴满脸黑线盯着穆言霆欢天喜地的忙碌,有些无奈但还是根据医生的指示接受检查。
“这里是孩子的头,它还太小了,连四肢都看不清楚。”医生一边在文若晴腹部上缓缓移动着仪器,一边指着屏幕上的某一点说。
穆言霆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屏幕,蹙起眉头憋出一句:“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医生笑了出来:“等孩子大了一些后就能看出来了,时间过得很快的,说不定下次就是你守在产房外面了。”
闻言穆言霆舒展开眉头,转过头看了一眼文若晴,却只看到文若晴偏过头,面无表情盯着窗外灰沉沉的天空,嘴角紧抿成一条线,满腹心事的样子。
但是穆言霆猜不出来文若晴在想些什么。
看到这一幕后,穆言霆顿时感觉满腔喜悦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瞬间所有的火焰都熄灭了。
“穆先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的医生没有得到穆言霆的回应,转过头就看到穆言霆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闻言穆言霆顿时从思绪中反应过来,眸光有些冷淡,看了一眼医生。
医生被穆言霆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心想穆言霆板着脸的时候看起来真是有些恐怖,即便那张脸长得很帅气,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却咄咄逼人。
“那我们结束吧,等孩子长大一些再来看也要清楚一点。”医生满脸冷汗说道。
穆言霆点了点头:“好。”
等到医生和护士带着仪器离开后,沉默不语的穆言霆才用低沉的声音说:“你不想看看孩子吗?”
“没什么好看的。”文若晴侧躺在床上,背对着穆言霆。
其实文若晴不想让穆言霆看到她脸上的犹豫和挣扎,更关键的是她害怕自己看到那个小生命后,会开始犹豫起来,她的心本来就摇摆不定的,她知道自己也有些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并且时间越是拖下去,要拿掉孩子就越艰难。
如果最后叶薇安真的实现了她的诺言,那么文若晴就应该毫不犹豫把这个孩子拿掉。
她是真的不想眼睁睁看着穆言霆从天堂坠落到地狱……
而且穆言霆本来就不应该过着这么失败的生活,他是商界中的精英,他应该有光明的前途和让很多人仰望的地位。
只是穆言霆不知道文若晴心中的打算,看着文若晴冷漠的背影,此时只觉得心中的温度在一点点的下降,直到最后变成了冰天雪地,刺骨的寒风似乎已经吹打在穆言霆的脸上,宛若针扎一样疼痛。
文若晴冷漠的话深深刺痛了穆言霆的神经。
他握紧拳头,很想对文若晴说些什么,或者转过她的身体让她告诉自己这么冷淡的原因,是不是她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可是穆言霆又没有这个勇气,他害怕听到那个让他绝望的答案。
在原地伫立了半晌,穆言霆僵硬的表情稍微有些松动,他叹了口气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终究还是一个字都没有憋出来。
“我先走了,让林嫂过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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